第一章 被退婚了
复雅南2018-01-01 14:003,288

  梅夫人嫁入梅家一十六年,未曾有孕,府中三子皆为妾氏所出。梅四小姐出生的那一年,正值朝中变故横生,梅老爷不但免于灾祸,还被晋为一品太傅,官运亨通。老来得女,夫人甚是欢喜,梅府上下也认定这四小姐乃祥瑞之人,对其疼爱有加,视若掌上明珠。

  今日,梅府有客来访,来人言称自己来自宣城白家。举国上下,几乎无一不晓宣城白家商霸天下,富可敌国,白家二公子更是美名满城,成了城内所有待嫁女儿们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君人选。可巧的是,梅大少爷两年前入了宣城为官,与白老爷一见如故,便自作主张替自家四妹和白家结了门亲,说是待四妹长至二八芳龄,就嫁于白家二公子为妻。

  “梅大人,梅夫人,实不相瞒,今日我实是受白老夫人所托,前来退婚的。”

  “退婚?”梅老爷和梅夫人俱是一愣,好歹他们梅家世代为官,堪称书香门第,与富甲一方的白家亦可算是门当户对,与之结亲并非高攀。

  “正是退婚,老夫人说了,白家家规甚严,正所谓长幼有序,不相逾越也。现如今眼见婚期将至,而大少爷却迟迟未有娶妻,所以二少爷自不能先行嫁娶……”

  “退婚之事,有损门楣,既是白家家规在先,倒不如让你们家大公子趁早娶亲。”梅殿方蹙起眉头,宽袖一拂,打断了他。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家大少爷常年在外,脾气甚倔,连老爷都拿他无法,老夫人又不想因此而耽搁了您家闺女,是以才会出此下策。”

  “既有婚约在前,我们自当守约,若是一年半载,我家香儿还是等得的。若是时间久了,我们梅家自会遣人商讨退婚之事,暂还不劳你们费心。”

  “这……”来人很是为难。

  “不必多说了,你此番回去,就将我刚才说的转告白家吧。来人,送客。”

  待人走远,梅殿方哼了一声,梅夫人扶了扶一丝不苟的发髻,开口道:“老爷刚才说得甚妙,白家当真是欺人太甚也,若真要退婚,也该我们香儿退了他们才是,岂有他们来退之理。”

  梅香在房内见凤环垮着个脸,笑道:“喂,怎么让你去听个壁角也能听得愁云惨淡!你可听到刚才来的到底是何人?”

  “是宣城白家的人。”

  “白家?莫非是来下聘的?”

  “非也,是来退婚的。”

  “什么?退婚?”梅香一惊,不自觉地将音量提高了八度,看到凤环轻轻点了点头,忍不住抱怨道,“我就说爹爹当初没将我的名字取好,梅香梅香,这名字实在忒俗,乍一听就像是青楼里出来的姑娘,难怪人家白家要遣人来退婚了。”

  “应该和名字没有关系,我听那人道……”凤环一五一十地将刚才所闻说与了梅香听,说完还不忘感慨,“忒可惜了,年前我还特地替小姐去打听了那白家二公子,真真是翩翩俗世佳公子一枚,好在老爷还没应,只说让小姐再等上个一年半载。”

  梅香没有接话,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忽而开口道:“不行。”

  “什么不行?”凤环不解。

  “试想想,若真如你所说,那城内城外摩拳擦掌意欲嫁入豪门的姑娘们定是数不胜数,我若是坐以待毙,岂不就是将到手的金龟婿拱手相让吗?”

  “小姐说得在理,那您的意思是去宣城找二公子?”

  “当然不是,二娘说了女儿家得矜持,所以我有更好的办法,小环,你快去帮我打听打听白家大少爷现在何处?”

  在梅香看来,凤环这丫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是个听壁角的好苗子,还是一块做私人侦探的好料。上至皇上晚上招了哪个妃嫔共寝,下至邻村哪户人家丢了鸡鸭,只须她出去转悠一圈,定能叫她悉数掌握。

  可不就是,梅香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果然在宁州城里找到了凤环所说的那家白麓书院。

  她远远就望见学府门口排了长队,眼看就要排到前街,粗粗一看,十有八九都是些年轻姑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有的没的。学府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原先闹哄的场面瞬时安静了下来,姑娘们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大家把带来的东西都放下吧,明日午时再来此处取走便是,你们放心,保证个个都有份。”那管事的姑娘与梅香一般年纪,柳眉粉腮,很是娇俏,办起事来却是干净利落,只一会儿的功夫,门外的人就已经散尽了。

  “咦,你怎么还不走,东西放下了没有?”

  “姑娘,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叫梅香,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些人何故来此,但我今日来此是为了见白若梧一面,有要事相商。”

  “梅香?”管事的姑娘凝眉想了想,“啊,原来是你啊,先生正等着你呢,快跟我来吧。”

  梅香跟着她走上一条黑白石子铺呈的小径,到了一处布局精妙的院落,那里佳木葱茏,奇花灼闪,还有一间挂了牌匾的小屋——“倚梅轩”。

  管事的姑娘掀开半面帘子走了进去:“先生,万花楼的姑娘来了。”

  里面的男子正半躺着看书,姿势慵懒,长眉入鬓,乌黑的青丝松松垮垮地散在榻上,真真是俊雅非凡,一张脸美得难以描画,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梅香。

  “金花姨洒下重金求幅丹青,原以为会让万花楼的花魁牡丹过来,没想却来了位面生的。”管事的姑娘仍旧觉得意外。

  白若梧放下书卷,走到梅香面前,用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薄而有型的唇瓣微启:“指不定是金花姨想捧新人,生得还算标致水灵,只可惜少了点风尘气。”

  梅香接口:“少了风尘气?怎么可能,我现在绝对是风尘仆仆,不知两位可否先允我去沐浴更衣?”连续赶了这么久的路,她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疲累。

  “哦?姑娘还想讨张出水芙蓉的画像,那下次得同你们金花姨商量好了再来,这可是要加价的。”

  “洗澡还要付银子?”梅香听三哥说过,举世富豪大多都是吝啬成性,一毛不拔,想来这位白家大少爷迟迟未娶多半就是因为他那一丝不放的性子,真是白白浪费了上天赐予他的一副好皮囊。

  白若梧轻轻一笑:“不想付?那就只好这样画了,你先坐下。”然后又转向那管事的姑娘,“小意,磨墨。”

  他在桌上铺好了纸,提起笔来,似是很随意的寥寥几笔,便将一个活灵活现的梅香呈于纸上。

  小意将完成的画交到梅香手里,道:“你回去后便让金花姨将这幅丹青悬于万花楼厅内,将来的身价定会是一日千里。”

  可惜梅香却一眼未看,只是瞪大眼睛看她:“姑娘,万花楼是哪里,金花姨又是谁?我来此处并非求画,而是……”

  门外,忽然传来轻叩声:“先生,书院门口有位自称万花楼牡丹的姑娘来找您,是否要请她进来?”

  这时小意方才明白自己似乎是搞错了对象,一脸警惕地看向梅香:“那你又是何人?”

  梅香冲着脸色难看的小意盈盈一笑,小心翼翼地答:“梅香久闻白麓书院白若梧先生美名,特特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有幸得见先生一面。”

  白若梧漆黑若谷的双眸盯了梅香好一会儿,才说:“小意,去将银子取来退还给金花姨,另外,带这位姑娘去沐浴更衣。”白若梧作画,从来都是讲究合心合意,小意知道,他此刻已经失了作画的兴致。

  梅香洗漱完毕回到倚梅轩,白若梧正姿态闲闲地在各式各样的物件上写下自己的大名,丝帕梳子皆有,她有些惊奇:“先生这是在做甚?”

  白若梧抬起头来,笑吟吟道:“这些姑娘们都同你一样,对我心生仰慕,特地送来这些东西为求我的亲笔签名。”

  “欸?”梅香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姑娘可以傻冒到如此地步。

  白若梧看她错愕的表情,笑得更欢,柔声道:“对了,你不是也仰慕我么,需要我给你签个名么?”

  梅香讪讪回绝:“不用不用。”

  “哦?那么你既已经见过了我,现在可以离开了。”

  梅香赶紧摇头,讨好地说道:“先生,我对你的爱慕绝非单纯见你一面如此简单,只要先生一日未娶,我便想留在先生身边一日。”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一定要缠得他头痛欲裂,叫他恨不得立刻成亲,她又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教他改了吝啬的坏毛病,替他物色一名好姑娘。

  白若梧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当真?”

  “千真万确。”

  “有多真?”

  “我不需要先生的亲笔签名,正是因为心中早已深深地刻下了先生的名字。”梅香背上窜起的大片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他点点头,半晌没有说话。梅香早就料到白若梧不会一时半会儿就相信自己胡诌的言语,正寻思着如何圆谎,却忽觉肩上一暖,是他的手扶了上来,醇厚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和暖的吐息:“既然如此,那今晚便来我房里伺候吧。”

  梅香愕然抬头,说话人却已经飘然而去。

继续阅读:第二章 腹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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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蘑菇撩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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