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雪团子的伤势似乎稳定了不少，困顿袭上心头，宋灵犀手撑着头在雪团子的塌前睡着了。
雪团子又开始做那个相同的梦了，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物，跟宋灵犀长得一模一样的通天玄女穿着火红的喜服朝着万仞崖一头栽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对你，你却要这样对我？我爱你，并不比那个人少一分一毫。甚至比他更多。
天儿，就算是堕入六道轮回，我也要追随你生生世世。”墨雪上仙站在崖边低声哭泣。那压抑的悲怆之声天地都为之动容。
“只是你那么爱他，他肯为你堕入六道轮回么，他敢么，他舍得吗？
口口声声说的不过是万物众生。
在他的眼中你只不过是万物众生中的一个，他爱你，并没有胜过他的万物众生。而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单凭这一点，我就胜过他了。”
山风呼啸而过，墨雪上仙衣诀翻飞。火红的颜色，不觉得刺痛雪团子的双眼。
“天儿，你等我。”墨雪上仙悲怆的高喊了一声，之后一头朝着那深不见底的万仞崖栽了下去。
“不要……”雪团子惊呼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传来，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才发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不是站在万仞崖边。
虽然已经知道刚才一切只不过是个梦，只是心中传来的一阵阵痛楚却是那样的真实。
心好痛。撕心裂肺。
雪团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抬头的功夫却发现宋灵犀就坐在他床前。
“灵犀……”心猛地一蹙，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腾起来。宋灵犀睡得很沉，雪团子的呼唤没有让她醒过来。她低垂着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微微的轻颤着。
温暖的烛火映红了她的小脸，雪团子这样看着不觉得有些痴了。
“好美！”美的让人心痛，不知为何，看着宋灵犀雪团子总觉得认识她好久。这种感觉似乎是在他第一眼看见她开始，要不然以他的实力也不会那么快投降，也不会幻化成雪团子的模样，撒娇卖萌的留在她身旁。
它的确是喜欢吃烤红薯没错，但是他留下更多的是因为宋灵犀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之前不懂自己那样喜欢粘着宋灵犀是因为什么，现在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懂了。
只是这种感觉虽然美好，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痛，一颗心脏一揪一揪的，让他有些窒息。
雪团子，不可以，她已经成人妻人母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更加强烈的痛袭来，让雪团子无法承受。他伸了伸手，想要摸一摸宋灵犀的脸。
他毛绒绒的小手触碰在宋灵犀的脸颊之上，带来了暖意，也痒痒的，宋灵犀动了动，揉了揉鼻头又开始睡了。
睡着的样子真的好美。很安静，安静的像是个与世无争的仙女，不想白天那样活泼好动，古灵精怪。
相较于白天的宋灵犀，雪团子似乎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你放心，我只是偷偷的喜欢你。我就陪在你身边，好好的保护你，这就足以了。”
心痛似乎又弥漫开来，雪团子不觉得湿了眼眶。
不行，我绝对不能哭，我是坚强的勇士，我还要守护你。雪团子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泪，却发现自己的绒毛里似乎又什么东西。
雪团子用毛绒绒的小手一抓，顿时掌心里多了两颗精英剔透的灵泪。
又圆，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雪团子心猛地一蹙：“你竟然为我哭了？”雪团子看着手中那两颗圆润的灵泪，不觉得心潮起伏。
“太好了，你竟然为我哭了，即便是我死了，也值得了。”雪团子将手握紧，用力的攥着那两颗灵泪，放在自己的胸口处，雪团子的双眼不觉得又湿润了起来。
猛然间，雪团子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周身开始散发出一抹淡淡的灵气，随着灵气弥漫他的身上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只是巨大的痛苦中却又有种难以言说的快感。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身上的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这种变化很快，快到他来不及喊疼，快到宋灵犀根本就没有被这巨大的声音吵醒。
接着雪团子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变换，他之前还毛绒绒的小手变成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个成年男子的双手。
雪团子一惊，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也变了，脸上的毛都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棱角分明的成年男子的脸。
“我——终于可以幻化成人形了么？”
雪团子内心澎湃了起来，他连忙翻身而起，快速走到铜镜面前。
铜镜内站着一个身穿淡绿色有着墨竹底纹长袍的一个男人。身材修长，墨发披肩。
也许是刚刚幻化成人形的缘故，他的脸还有些模糊。为了能够看清，雪团子带着巨大的兴奋和欣喜之情又超前走了两步。
铜镜中的人脸越发的清晰。是个翩翩美男子。
只是当雪团子看清镜子里人的模样，轰得一声，耳边像是炸了一个响雷。
他站在铜镜面前呆若木鸡。
“麻麻，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像火凤凰那样幻化成人形？”
“别急，当你遇到真爱的时候，就是你幻化成人形的时候。”
当日的话历历在目。雪团子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当时期盼自己变换成人形的焦急。
如今愿望终于达成了。明明是该高兴的时刻。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悲痛：“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雪团子双拳紧握，手指咯嘣作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宋灵犀，两行清泪从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滑落了下来。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没有资格在留在你身边了，虽然我那么爱你。”
雪团子快走了两步，走到宋灵犀面前，宋灵犀仍旧睡得很香甜。
雪团子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宋灵犀的脸，只是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半空中，再也没有落下。
“再会了，我最爱的人。”
雪团子猛地转身，冲出了房间，冲入了浓到化不开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