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黄伟脑海中没有任何的记忆片段，对吗？”
“嗯。”
在刘凡的引领下，李沐心被带向了一个房间，和监狱内布置不相同的是，这里布置得更像是一个安静的咖啡屋，简洁的装潢，布满绿色的植物，宁静而又安详。
“这里是我们招待新区监狱招待重要客人时候的会客室，不会像外面的铜墙铁壁一般给人以压抑感。而且你放心，没有任何的监控，你可以畅所欲言，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疑惑，可以尽情问询，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打扰。”
简单和秦丽等人对话之后，刘凡吩咐黄明将秦丽和秦雨两人留在了另外一边。据秦雨所说，被抓进来的大多数施暴人员情况都和黄伟差不了多少，这也是李沐心为何不再对施暴者们进行问询的原因所在。
等待李沐心坐了下来，观察着四周构造的时候，刘凡走到了一个柜台边上，熟练的搅拌着一个杯子，然后将它送到了李沐心的面前。
“谢谢。”从刘凡手中接过了杯子，闻了闻咖啡的香味儿，李沐心一下子从之前的略显疲惫的状态中释放了出来，能在监狱里面品尝到不错的咖啡，感受非同一般呢。
“难得刘局长如此坦诚，我也不瞒你，黄明的脑海中确实没有任何的记忆存在，而且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意识。”
见刘凡有些皱眉，李沐心解释道：“他的身体多了一个支配的灵魂，这么说吧。身体是黄伟的，但灵魂属于李忠。”
“怎么可能会这样呢？李忠可是死去了很久的人啊。”听到李沐心的解释，刘凡有些不太愿意相信，据自己了解，组织此次的实验对象们，是应该会少一些记忆，但不至于记忆全无啊，更可况，身体里面竟然出现了实验之外的意识？
“刘局长，说说你知道的吧，我才能确信我发现的是不是你想要知道的。”见刘凡若有所思，李沐心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被子放在了桌前。和聪明人说话，李沐心从来不兜圈子。
刘凡：“其实我们这次一共对50个人进行了实验。主要做法是直接抹去他们脑海中的某部分记忆，看他们重新融入生活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绝对没有抹去他们的所有记忆，要知道，一个人若是失去了所有记忆，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黄伟确实死了，你们没有做到的，有人帮你们做到了。”略显讽刺意味的，李沐心不悦的说着。
“李医生，你知道，组织是不会允许出现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的。”
“你们此次的实验和A国主导的清理计划类似吧，将犯罪分子某个时间段内的记忆清除掉，再给他们重新编制一些新的记忆植入进去，让他们成为温顺的良民，也就可以从根源上消除他们犯罪或者重新犯罪的可能吧。”
没有否认刘凡的回答，李沐心继续说着。如自己猜测一般，这些人确实又是组织内部的新一批试验品。
“你只说对了前半部分。”针对李沐心刚刚说的话，刘凡笑了笑，总算在言语上扳回了一次，被言语压抑着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啊。
越是和李沐心交流，越能感受到李沐心知晓的东西之多，也许李沐心知道的比自己都多呢。
李沐心：“哦？请指教。”
“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手段，只能尝试着将他们某段记忆清除，而不能给他们的记忆里植入新的记忆，更别说调换他们的灵魂。也就是说，他们表现出的行为和砍杀，远远的超过了我们之前的预期。”
当新区发生第一起砍杀事jian之后，刘凡就意识到这次的实验出了些问题，而且这些问题还不是自己所能解决的。
“当初发生砍杀事jian的时候，我们只是以为，这是实验之后的后遗症，人的记忆再被切除一段之后，会有一个长时间的适应期，我们权当这是适应期的正常反映。可当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些状况之后，我们知道，我们的实验被人为的破坏了。样本被做了修改。”
“样本？呵呵，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小白鼠，小老鼠。随意的消除别人的记忆，就相当于直接将他的人生硬生生的砍断一截。这种行径，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听到刘凡云淡风轻的说出样本两个字来，李沐心就气不到一处来。
“科学，总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的，这你比我更清楚。”对于李沐心的气愤，刘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在组织内部，其实也有一大部分人反对进行这种实验。
但那又如何，那些反对者们不也是期望着实验能有更大的突破吗？而对自己而言，不管什么技术，都只是维护统治的手段而已
“你的观念我不敢苟同。我只知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有着独一无二的经历，也就是说，人之所以是独一无二的，是因为他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记忆。如果有一天，你们把他的记忆抹去了，所有人将会变得一样，一样麻木，一样的行尸走肉！”
这个实验的宗旨，初衷暂且不论，但如何判定脑海中的记忆是善还是恶呢，即便判断出来了善恶，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消灭恶呢？
不消灭滋生恶的土壤，只会带来更多的恶，这是李沐心最近一年来领悟出来的道理。
“这个问题，请恕我无法与你讨论。而且，以你的心理学和社会学天赋，我必定说不过你。还请李医生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即便你说服了我，也无关痛痒，组织内部的决定，并不是我所能改变的。”
见李沐心情绪有些激动，刘凡也只能如此说道。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必须弄清楚在这些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以便给大人，给组织一个交代。
“你说得对。我们是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但我还是保留我的观点，对于人体试验，我坚决反对，尤其是未经本人同意便擅自将属于别人的记忆剥夺。”李沐心可不会相信，组织有这么好心的，会在做实验的时候，将他们的目的和宗旨告与这些人。对于自己的生命，每个人都很珍视。
从当初的杨中和蒙放等人的状态中，就可以知晓，对于组织而言，只要他们觉得有需要，便可以在任何人的身上进行实验，这是李沐心最为反感和痛恨的。
“从抓回来的十几二十个人身上，我们邀请了柳新人民医院为他们的身体做检查，发现他们的身体本身没有任何的破坏痕迹，然后通过对大脑的初步检查，也没有发现有任何损伤，后来我们又邀请了许多心理学专家过来，但都无疾而终。他们身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他们的言行举止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任何缘由。”
说着，刘凡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了李沐心的对面。
“按照实验的预期来看，他们的身体或者说他们的言行举止发生变化的时间周期应该是三个月到六个月之间。可实验开始不到一个月，他们就断断续续的出现了这些变化。而且通过我们的观察，他们这些言行举止，并不在我们所掌握和了解的后遗症范畴之内。但我们又找不出确切的原因来，所以就想到了你。”
大概将前因后果和李沐心说了一下，刘凡所了解的也就只要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