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这样的放纵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无论是你谁，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你活着，我相信总有解决的方法。”关侑轻轻抚摸着夜灵的头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想去管那个离谱的传说……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够了。”
“你真自私。”夜灵嘴角带着笑意，依旧闭着双眼。
“好吧，小姐，现在你又是谁？”关侑撑着额头，一脸苦恼。
“你不是不在乎我是谁吗？又何必问这些多余的问题。”夜灵睁开双眼，红血丝若隐若现，她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勾着关侑的脖子，吻了上去。
关侑横着一掌，挡住了夜灵的双唇，轻轻摇头：“我救了你，你就用这个表示感谢？”
夜灵歪着头，嫣然一笑：“好吧，我的勇士，你要什么报酬？”
“不要伤害我的女孩。”
夜灵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就是她，怎么会伤害她。你多虑了。”
“她心地善良，不喜欢伤害别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一定会很痛苦。不要伤害她的意思，就是说不要再玩那些无聊的折磨人的游戏了，我可不敢保证下次是否还有本事带着你离开长老会。”关侑起身告别。
夜灵沉默片刻：“OK，我答应你。”
“那么，你该睡觉了。”关侑的手掌轻轻放在夜灵的额前，念了两句睡眠咒，把夜灵缓缓放在了床上，“晚安。”
翌日，夜灵醒来时已是黄昏，她伸了个懒腰，习惯性伸手往枕头下一抹，心中一惊——除了枪，还多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精致的刀柄上镶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石，锋利的刀刃上隐隐嗅得到血腥味。
夜灵翻转着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脱口而出：“沙拉维尔。”
她一手握着刀尖，一首握着刀柄，猛地一折，刀锋瞬间带着鲜血崩碎！
夜灵满不在乎看了一眼满手的鲜血，随手在床单上抹了抹，站起来，踏着沙拉维尔的碎片，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不是某一位魔女的苏醒，她依旧是短发，双眸也一切正常。比觉醒更可怕的是，魔女看穿了她的痛苦和软弱，以及不敢面对的一切，两个灵魂融在了一起。
夜灵像一个冷漠的战士，短发在风中飞舞，穿过一条条街道，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快要把关侑甩掉了，可是他依旧死死跟着她。
他每天都在对面用望远镜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以防万一。
夜灵回到了那个因为父亲去世而变得冰冷空洞的家中。她仰着头，望着昏暗的房间，紧闭的窗帘没有拉开，屋子里只看得到大概的轮廓。
她幽灵似地穿过客厅，走上了楼梯，进入了父亲的书房。
夜灵盯着父亲死去的地方，还依稀看得到白色的线条，那是尸体的轮廓。
她跪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头，低声抽泣。
突然，她掏出口袋的枪，指着空无一人的门后，冷冷道：“怎么？又玩隐身术？还是你想在这里把我也杀掉？！”
关侑的身影缓缓门后现出，他犹豫片刻走了过来，低声道歉：“对不起……”
夜灵皱着眉，笑了：“你杀了我的父亲，然后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隐瞒了什么，现在是告诉我真相的时候了吧。”
关侑盘腿坐在地上，昏暗的房间里，只看得到他俊朗面容的轮廓，雕塑一般硬朗。
“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伊甸之东的猎人关侑，另一个是福田家的阴阳师西岛，古老的契约让我们西岛家必须有一个人为福田服务。我弟弟代替我成为了阴阳师，我是自由散漫的城市猎人。他在一起驱魔中……出了意外，我现在开始怀疑那场意外是福田策划的。他想要控制更强大的我……”关侑喘了一口气，夜灵一动不动地听着。
“因为是新的阴阳师，所以需要签订新的契约，熏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解除契约的唯一方法就是：我爱的人，杀了我，契约就解除了，我也就自由了。”关侑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所以，你在我胸口开了一枪，从契约的理论上来说，你已经杀了我。只是因为我的心脏在右边，所以我还活着。”
夜灵别开脸，不自然地躲开他的触摸。
“是你给了我自由……”关侑咽了一口唾沫，“因为，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是我爱的人……”
夜灵终于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这是那个玩世不恭，泡妞无数的关侑吗？他的话永远真真假假，他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在这之前，我被福田派去杀你的父亲夜莱，与此同时，其余的杀手也在暗杀‘潘多拉之盒’的成员。鬼影背叛了组织，投靠了福田，所以与他同等级的成员也就暴露了。其实所谓的背叛和暴露，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父亲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不管你是否相信，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杀了他那么简单。”
“你怎么证明这一切？”
“我无法证明，但以后你一定会知道真相！”
“我没办法相信你！”
“我现在没办法说清楚前因后果，但是我要告诉你，夜莱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关侑站起来，叹气道，“他说，‘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
夜灵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从眼眶坠落，她摇头，难以置信地呐喊：“你说谎！”
“骗你有何意义？为了那你根本就不知道的潘多拉成员名单吗？！夜莱放在你这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名单！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们做了一个交易，他说可以帮我解除契约，只要我好好保护你。你的父亲，就像一个先知。他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我们的一切……所以，只要你在，你就可以帮我解除契约……他锁住你的记忆，让你在一个单纯善良的环境中长大，就是不希望那个邪恶的血统影响到你……他希望你永远是他的女儿，这无关血统，无关那个可怕的赤月传说，无关魔女转世……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牺牲自己，保全一切，包括你！”
夜灵的眼泪汹涌直下，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而你呢？活在无休止的仇恨中……噩梦，痛苦，怀疑，悲观……这一切，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许我早该告诉你这一切，但是我没办法开口，我每次看着你的脸，我都没办法说出这些话。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不告诉你这些，因为，无论怎么说，我都是杀害你父亲的那个人。”
夜灵闭上眼，豆大的泪珠一串串滚落。
“当我告诉你这一切……我就知道，我们真正分开的时候……来临了，夜灵。”关侑哽咽着，抬起右手，用拇指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你不会原谅我朝着他开了一枪，不管什么理由。你爱你的父亲，我知道，因为我也同样尊敬他。我希望说出这一切，可以缓解你内心的痛苦和自责，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然，你父亲所作的一切，统统都白费了。”
夜灵的额头，抵在关侑的胸前，轻轻摇了摇。
不……
这个字在喉咙滚动，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因为她明白，关侑说的一切，是真的。
“最近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做了一些也许真实的你根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不管你是否记得，都不要太自责。”关侑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我……我全都记起来了，昨晚……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做的任何事，也许你认为是魔女……其实我也有参与，我的内心也想要那样做，真的……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坚定地抗拒，这具身体也不会想要去杀人，去嗜血……关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过去的记忆，父亲把我所作的坏事全都抹去了，我以为我是个好人，其实我不是！”夜灵大哭，“我恨那个伤害你的人，所以我在他腰上狠狠捅了一刀……那个女人喜欢你，我知道，所以我嫉妒得发狂，我害怕你会喜欢她……每一次，我的大脑都是清醒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关侑闭上眼，死死抱住有些失控的夜灵，“不要让她控制你，不管她过去是谁，有多强大，你都要记住，你是夜灵，你是夜莱的女儿，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让他失望。不要让她看穿你的内心，知晓你的弱点，否则她随时都会乘虚而入！等我完成了他交代的一切，如果你还没办法放弃心中的仇恨，没关系，你可以随时杀掉我。”
“不……”
夜灵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敢睁开眼睛，而眼泪早已将她淹没，连带着关侑那颗咚咚狂跳的心。
“我爱你，夜灵。这句话我从未对第二个人说过，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回到千叶身边去了，他才是更合适守护你的人。你要勇敢，快乐……然后，忘记我们的一切。”关侑揉了揉她的头发，翻过手心，咬着牙，手刀猛地劈在了夜灵的后颈。
“你……”夜灵的手缓缓松开他的衣袖，倒在了关侑的怀里。
这个夜晚，千叶突然在一场梦中醒来，他梦见自己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子，一只稀站在他面前，细长的爪子抽出刀子，又一次次捅下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黑影悄无声息走了出来，背在身后的手中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她蹑手蹑脚走到沙发前，冲着被子下的人，疯狂地扎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一直到她累得喘不过气来为止。
“小希，你在做什么？”阴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小希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去，千叶安然无恙地站在她的身后，被子下是一个被扎得乱七八糟的大枕头。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千叶冷冷打开灯。
突然的亮光让小希捂住了眼睛，她的双眼还是无法在夜晚适应过于强烈的灯光，可她还是眯缝着双眼朝着千叶扑过去，匕首在手中胡乱飞舞着，嘴里断断续续喊着什么。
“哥哥……弟弟……姐姐……爸爸……都被你杀死了……报仇……要报仇……”
“你到底在说什么？”千叶快速躲闪着，找了个空子，拽住了她的手，打掉了匕首。
“你……凶手！”小希大哭起来，拼命撕扯着千叶的衣衫，连抓带咬毫不客气。
“够了！”千叶一耳光扇了过去，“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小希跪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却迫于自己有限的词汇量，结结巴巴磕磕绊绊了许久才让千叶听懂了大概的来龙去脉。
他坐在沙发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是真的，稀变成了人，与他同吃同住了几天，每一秒想的都是怎么干掉他！他也终于明白了，熏离开时暴跳如雷的原因了。
他懊恼地用拳头敲了敲脑袋，这突然被颠覆的三观实在有些超出他的理解范畴，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能对这只跨越了进化史的初生人类循循善诱：“当初是你们从河中爬上来伤人，如果我不还击，就会被你们拖下河吃掉……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你们要吃人，而人类要自保，我们谁都没有错。今天我不伤害你，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你就必须遵守人类的生存的法则。如果你伤人，吃人，就会被抓去坐牢，或者被别人杀死……你必须学会怎么抛开过去的身份，如果你回到水中去，一定也会被撕得粉碎。相信我，不要做傻事，不要试图回家，当你用后面两只脚走路时，水中的世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小希的表情从悲痛愤怒变成了对未来的迷茫，她对千叶的话一知半解，人类的语言实在太复杂了。
小希看了看千叶伸出的手，他想要拉她站起来。她轻轻打开他的手臂，自己站了起来，她不打算原谅这个人，也许他说得对，我们谁都没有错。
“再见。”她在门口处顿了顿，打开门走了出去。
“熏，是我。你的手机我已经修好了，什么时候方便可以随时来拿。”千叶第一时间给熏打了个电话，他想用这个方式表示和解。
千叶挂掉手机，洗了一把冷水脸，有些崩溃地撑着盥洗台，镜子里的人影摇摇晃晃，像无数个影子重叠在了一起，最后合并成了这张年轻干净的脸。
片刻的眩晕后，千叶抬起手，轻轻触摸着镜中人的脸，恍若隔世。
“我又来了。”关侑一脚踹开了千叶的门，“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多余的手来敲门了。”
“发生了什么事？”千叶看着一身狼狈的关侑抱着昏睡的夜灵站在屋子中央。
“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的卧室在那边！”千叶指引关侑把夜灵抱到了床上，而关侑疑惑的眼神还是让他做出了多余的解释，“家里有女客，我都睡沙发。我是君子，谢谢。”
关侑撇撇嘴：“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到处乱跑！夜灵最近身体里住着些不太友善的女士，也许你有办法。”
关侑看着千叶，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
千叶看了看昏睡的夜灵，皱着眉，点了点头：“你呢？”
“滚回去养伤，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关侑遥遥望了夜灵一眼，直接离开了。
千叶轻轻掩上卧室门，把破烂的枕头翻个身，盖着满是窟窿的被子继续睡觉。
今晚发生的一切，足够他疯掉了！
刚进入梦乡，一只冰凉的手就抚上了他的脸庞，千叶缓缓睁开眼睛，是那张熟悉的脸却有着不甚熟悉的妩媚表情：“嗨，还就不见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纳达斯迪˙佛南克？屋大维？……还是千叶？”
千叶拽住她的手：“有什么区别吗？”
“你果然也在今夜苏醒了，驱魔人。”夜灵用指头点了点千叶的鼻尖。
窗外，一轮赤色的月亮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狭小的客厅像笼罩在一片鲜血中。
“这么多年不见，都不与我叙叙旧情吗？”夜灵坐在地上，侧过脸想要吻他。
千叶用食指推开她粉嫩的脸蛋：“死开！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丝丝惆怅：“千叶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千叶冷冷道：“你不必伪装成她，夜灵从来不会穿这么没品的睡裙。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口！”
“你确定你喜欢的是这个女孩？当你苏醒以后，你还喜欢她？”
千叶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她的头埋在千叶怀里：“我知道你一个秘密……”凑到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爱我。”
她的手按在他砰砰狂跳的心脏上：“你永远杀不死我……或者说，你从来舍不得杀死我。”
“放肆！”千叶猛地把她推了下去。
魔女苍白的手攀上墙壁，笑声缭绕天花板：“果然……每次都差一点点。你从来不上当，真没意思。”话音刚落，夜灵的短发一点点变长，悉悉索索藤蔓一样朝着千叶攀爬而去。
千叶念起了咒语，是古老的希伯来驱魔语。魔女的长发四处逃穿，她捂住脑袋，从天花板上直接跌落，狠狠摔在了地上。
“该死！”几个世纪以来，她从未成功诱惑过驱魔师，他不愧是她的天敌。无论她是谁，他都会陪伴在她身旁，警告她，封印她，伤害她……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他曾是她的丈夫，她的友人，她的敌人……每一次，她的肉身都被他杀死，灵魂被封印。这一世的千叶来到夜灵身边也不是偶然，命运之手让他打劫了夜莱，继而进入了夜灵的生活，他们一直在一起！相爱相杀！
“千叶，好痛……”夜灵坠地的瞬间，长发消失了，她朝着千叶可怜巴巴地伸出手。
千叶终究不忍，拉她站起来，夜灵却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千叶闭上眼，顿了顿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她是他的劫数，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必须抛弃一切来守护和摧毁的……永恒的爱与恨。
熏站在门口，彻底呆住了，莫非这就是他让她来的目的？让她看到两人亲密的一幕然后彻底死心？！
熏想要逃走，可双脚却粘在了地上，被迫看完了两人的海誓山盟。
千叶一脸深情地抱着夜灵，说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千叶转过身来看到一脸惊愕的熏，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熏突然笑了，缓缓转身。
“熏！”千叶猛地推开夜灵，追了出去。
熏的笑容让千叶的心都碎掉了，她不是应该走上前狠狠给他两耳光吗？那样的坏脾气女孩怎么就这样痴痴的笑了笑，就走了呢？
电梯门快速关上，千叶还是迟了一步，缝隙中，他看到熏的右眼猛地坠落了一颗豆大的泪珠。
千叶拼命按着电梯按钮，却还是没办法阻止电梯的离开，他立刻冲向了楼梯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追了下去。
夜灵倚在门口，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
“福田熏！！！”千叶大喊着她的名字，熏走出了大楼，头也不回地穿过了街道。
一辆失控的大卡车突然朝着熏冲了过去，千叶的呼吸瞬间停止了，他猛地扑上去把熏往前狠狠一推……剧烈的刹车声，千叶看到自己被强大的冲击力撞了很高，身体在半空中翻滚了几下，最后才重重摔倒在地。
熏猛地回头，车流依旧在穿梭，她的世界变成了缓慢的黑白，只有千叶躺在鲜红的血液中。
不……这不是真的！
赤月照在头顶，熏捏着拳头缓缓抬头，夜灵站在床边遥遥地冲着她挥了挥手，笑得格外开心。
熏尖叫着朝着千叶扑了过去，躺在血泊中的千叶咳出了一口鲜血，他死死拽着熏的手腕，想要说什么，却只有力气笑了笑，就晕了过去。
抢救了三个小时候，千叶恢复了生命迹象，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熟睡着。那样严重的车祸，还能苏醒过来，连医生都觉得是生命的奇迹。
熏整夜没有睡，一直守在病床边，生怕一觉醒来就被医生告知了噩耗，她固执起来甚是可怕。她一直轻轻握着千叶的手，无论医生怎么劝说都不放开，最后也只得由着她了。
复查时，医生确定千叶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熏才露出了艰难的笑容，松开千叶的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没有看到，千叶的伤口正缓慢而平稳地自动修复着，苍白的脸也逐渐有了血色，
千叶在晨光中醒了过来，熏歪着头枕着手臂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像个无邪的婴儿。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碎裂错位的骨头已经恢复了原位，撕裂的伤口也平滑如昔。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坐在了熏的身旁替她盖好了毛巾被。
熏累得一脸倦容，睡着了的眉头写满了焦灼，依旧紧皱着无法舒展。
千叶披着病号服，静静看着熏那张美好的脸，今时今日他终于可以清楚区分开熏与夜灵的不同了。熏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而夜灵习惯性地压抑心中的苦闷忧愁，所以魔女才选择了她。
昨夜千叶他看得很清楚，那卡车分明是朝着熏冲过去的。毫无疑问，一定是夜灵干的好事，她在警告他，最好离熏远一点！
“原谅我……我和她的命运，注定了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熏，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应该有你的生活。其实，从头到尾，你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只有离开我，你才是安全的。”
千叶弯下腰，在熏的唇上轻轻一吻，缓缓走出了病房。
熏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泪顺着眼角汹涌地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