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到达一个可以双方都能接受的度时,就应该停止了。
蓝了稚将软枕扔给穆飒,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洛落的面前,修长的大腿肌肉线条优美,动作轻缓,用手指扶了扶滑落到鼻梁的眼镜,眸中含着笑,薄唇上扬,弯下身,凑到洛落的面前。
“跟我打个赌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洛落的脸上,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就听到蓝了稚说:“你肯定会认为,子墨他们不会买你的那份晚餐,既然如此咱们就赌这个。”
赌这个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不过看蓝了稚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洛落就很想看蓝了稚失意的样子。这只自负的狐狸太过骄傲,总得杀杀他的威风才好,想到这,洛落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想法。
“好啊,可是打赌总得有赌注才有意思,你要拿什么赌?”洛落问。
“你想要什么?”蓝了稚不答反问。
“你的一次奋不顾身。”洛落抬起头,将蓝了稚的表情看入眼底。
“好。”蓝了稚不假思索,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会让洛落陷入纠结的,是自己提出的赌注:“我要的很简单,就只是一个不违背道德以及法则的承诺。”
“……”洛落沉思片刻,点头应了。
“我是你们的见证人,赌约即刻生效!”卿静坐起身,手里出现了个小锤子,用力的敲了下桌子,空气中产生了淡淡的涟漪。
‘吧嗒’一声,门开了。
“什么赌约?”烬荧的脚还没有踏进来,声音就已经进来了。
卿静瞬间收回了锤子,把脑袋蒙到了被子里装死尸,明显懒得回答,穆飒打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了。蓝了稚和洛落齐齐的回头看向烬荧,后者露出个憨笑,而前者则挑了挑眉,坐到了床边。
烬荧疑惑的看着这几个人沉默不语,目光渐渐出现了怀疑,不会这几个人又偷偷的做了坏事了吧?!
“有代沟,我们不跟你说。”蓝了稚含着笑意,说出的话差点把烬荧气死。
代沟?!
“我今年也才二十多岁而已,你们别觉得我是你们的老师就很古板又落伍,在那群真正的老人面前,我也不过是个孩子!”烬荧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堆在胸口,差点闷死。
不告诉就拉倒,自己又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可是还说出这种带着歧视的话,就很气了。
蓝了稚眉眼弯弯,却没有一丝要改的意思。
等待苏子墨和唐糖回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洛落的心里越发没谱儿,看蓝了稚后背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正在休息,她却心思躁动。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动,几次下来,再经过烬荧的时候,就被他用手抓住了。
“你要干嘛?”拎着洛落的后脖领,烬荧双眼微眯,眸中出现危险的神色。
“老师,我只是想要运动而已。”洛落把烬荧的手掰开,一本正经的说。
“……”烬荧眨眨眼,明显不信。
听到洛落的回答,蓝了稚的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发觉的笑,仍旧闭着眼睛,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可是却觉得内心很温暖,以至于他的面容都显得柔和了几分。真的很有意思,无论是这个赌注,还是洛落。
只要一次奋不顾身吗?
看来洛落还是不足够了解自己,也不够了解大家,这个样子可是不可以的。不用想也知道在知道自己想要洛落的一次承诺时,她内心的想法,肯定是十分纠结但是又觉得自己一定会赢。
根据之前的苏子墨,洛落这次百分之百会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当苏子墨对洛落稍有改观,那就不会是和之前一样的对待,况且这次还有唐糖的加入。
与自己打赌,洛落会后悔。
丛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逐渐接近,苏子墨和唐糖的对话也从模糊到清晰。
“我都说不想吃香菇了,你还非得点!”
“香菇是我的本命,不吃会死。”
“反正我不会吃的!”
“谁让你一个大男孩这么磨叽,我都点完了你才过来,人家又不给退。再说了,吃口香菇你又死不了,这么壮的体格,吃个香菇而已还这么矫情……诶,你干嘛这么瞅着我们?”唐糖推门,就撞见了洛落的眼睛‘buling~buling~’的正朝自己发射星星。
洛落收回目光,抿嘴一笑,没有回答。
苏子墨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将晚餐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一个的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洛落的心跳的越发快,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蓝了稚灰暗的表情了。
先是烬荧,再是卿静,而后穆飒,之后蓝了稚,最后是……是自己。
万万没想到,今早还恨不得让自己死一千遍的人,现在却将晚餐塞到了自己的怀里。洛落吃惊的看向苏子墨,苏子墨也有些窘迫,他决定把锅甩到唐糖的头上。
“还真是便宜你了,正好唐糖多买一盒。”苏子墨愤愤的看向唐糖,语气中恨不得要掐死她:“以后再也不跟她出去了!”
唐糖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苏子墨就是个笨蛋。
“谢谢……”洛落无力的对苏子墨说了一句,而后看向蓝了稚,真心服了。
打开餐盒,晚餐很丰富,卿静刚吃了一口,几个香菇就从天而降,苏子墨嫌弃的把香菇放到了卿静的面前,还美名其曰:“病人就要好好的补补身体。”只惹得卿静连忙护住了自己的食物,随时提防苏子墨‘好心照顾’。
苏子墨也只能欺负欺负卿静了,剩余的在场几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用完晚餐,烬荧把御史台的地形图拿了出来,他之前有和蓝了稚做准备,凡是士兵换班或者松懈的地方,都做了简单的标注,整张地图想要表达的内容一目了然。
“御史台的地形极为复杂,稚相比较于你们而言还算了解,所以就由他和穆飒去偷刑器,两位实力强劲,就算被发现还能在第一时间逃亡。”
“卿静是精神系武者,虽然攻击比较弱但是感知却极强,到时候发现了危险或变故,就在安全区戴着联络器告知大家情况,和子墨一队,也好互相照应。”
“洛落,我和唐糖一组,看哪边儿出现了麻烦就支援哪边儿,相当于垫后,或者是救援。”
此次作战并非是正大光明的对战,而是小心翼翼的潜入,像苏子墨这样大大咧咧的,除了要关心敌人的动态,还要注意他时不时的举动。不过还好苏子墨还算配合,他没有吵闹,问了几个关于藏匿地点的问题之后,就很踏实的待在一边了。
“在刑器勘察检验结束,但是还没有被分类之前,要快些行动,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御史台里强者如云,一旦被追击,那便是无休无止,更何况还有桑尔的助阵。桑白死后,目前所有的皇子都在为了当上太子而努力,桑尔肯定不愿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差错。
此次凶险,可以见得。
“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洛落不想让穆飒他们冒这样的险,虽然是和蓝了稚以及烬荧的约定,但是洛落很不安,这些孩子,非富即贵,没有一个是池中物,若是这次……
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或许还有别的,但是你等不了。”将朋友置身在危险的境地,蓝了稚也不愿,但是目前这是唯一的方法:“你不必多想,我相信大家。”
如果不幸死了或是被发现,所牵连的人数不胜数,这并不是一个相信就能解决的。洛落猛地站起身,她觉得自己太自私了,自私到已经连自己都厌恶的程度,双拳紧攥,觉得脑子抽了才会答应这么做,可是张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得活着啊。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必须确保大家的安全。
“我已经了解了,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拿起外套,留下这句话洛落匆匆离开。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只要真正了解洛落的人,但凡都不会这么做,因为太不值了。蓝了稚想必有过后悔吧,以救活张三折为代价,让自己活下来。洛落的指甲嵌在掌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她咬着下唇,唇瓣没了血色。
就像是被两股强大力量疯狂的拉扯,洛落的身体已经分崩离析。
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些?就算如苏子墨说的那般他们是为了蓝了稚,可是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自己,那话并没有减轻洛落的负担,反而越发加重了。
抬起头,那星星点点的亮应该是调皮的蚂蚁将幕布咬坏了,最后流露出来的光芒,是太阳对黑夜的温柔。弯钩月挂在天边,月光如薄纱一样覆盖在这片大地上,遮住了太多肮脏与不可直视的丑陋。
柔风吹过,寒意四起,四下无人,蝉鸣鸟叫就像是恶鬼的嘶吼,仿佛来自地狱。被恶鬼勾起心事,想起之前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心生悲凄,伸出手凭着月光,洛落细细的看着,依稀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这双手就长得这般大了。
以前的手掌很小,只能抓的住父亲的手指和母亲的发簪,而现在手掌虽然大了,却什么都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