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我知道信任对你而言是很难的一件事。”卿静看向洛落,像是在感叹,又或是在惋惜,那双眼睛美的就连女生都会惊叹,可是如今却没有了神采,卿静的声音很轻巧,她真的很想帮助洛落:“但是,你可以相信我吗?”
只有努力过,才能知道结果,别因为害怕受伤,就将一切的开始直接否定。
我并非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一味的善良不会带给我任何帮助,只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才会不惜余力的帮你。虽然冒然说让你相信我的这种话很荒唐,但是,你是可以懂得,对吗?
用错了方法,你可以愤怒,但请不要对我们彻底失去信心,因为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洛落皱了一下眉头,眼中的浑浊慢慢消散,她看向卿静,任其卿静拉起自己的手。
卿静把洛落的手放在掌心,将其一直紧攥的手打开,手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她的动作很轻,即使知道洛落不能感知到痛觉,却还是担心会弄疼洛落,卿静只觉得眼睛一阵疼痛,像是有一根血红色的刺直直的插在了眼球上,要不然的话,怎么会眼泛泪花?
其实洛落很幸运,她始终都是被惦记着的,不光是卿静,还有尤弋。
再次睁眼醒来,天色已经从白变黑了,周围物件的陈列摆放完全陌生。
“姐姐?”当混沌的脑子恢复清明之后,没有看到洛落尤弋很慌张,一个人在极度担心某人时是没有理智的,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也不见了,那是洛落给自己的。脑补了很多不可能的可能,尤弋挣扎着坐起身,身子还有些疼,他却毫不在意。
“我的姐姐呢?”房间里除了尤弋空无一人,他却像是不知道一样问道。片刻之后,才有回应,从七轮刃里传出来的声音给尤弋做了解答:“没死。”
也仅是没死而已。
“我是问她在哪儿!!”尤弋发着脾气,龇牙咧嘴的模样仿佛要把说话者撕碎,五官扭曲,纠结在一起,虽然很虚弱,但是语气中的狠戾还是能让人不寒而栗。
跌跌撞撞的跑下床,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前不知多久的桑尔。
一挑眉,桑尔抬起一脚把尤弋踹进了屋子里,丝毫没留余力。尤弋瘦弱的身子几乎飞了出去,磕在了桌子上,而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却连眉都没有皱,在看到桑尔的时候,竟奇迹般的缓解了刚才内心的躁动。
手掌按着胃部缓解疼痛,尤弋张牙舞爪。
“我的姐姐呢?”
桑尔知道尤弋受了很重的伤,也知道他不知道洛落是不会罢休的,可是尽管如此,他就是想看尤弋躺在泥地里疼的打滚的样子。这世间的喜欢并非都是你若安好我便晴天,当得不到,就彻底毁灭。
爱人的头颅就应该挂在床前,每晚亲吻舔舐,虽冰冷,却也好过日日流连在别人身旁。
手狠狠的扼住尤弋的喉咙,琥珀眸闪着淡淡的光,浅黄色的黄晕就犹如夜晚点着的油灯,光芒摇曳不止,温柔中饱含着决绝。凑上前,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下尤弋耳朵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液。
血腥味,格外香甜。
“我可是救了你和洛落的人,所以你最好客气些。”感觉到尤弋身体的颤栗,无论是厌恶或者是恐惧,都成功取悦了桑尔。现在还放任尤弋在洛落身旁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洛落还不足以威胁,可是这次的举动真是令人火大。
洛落把尤弋叫上一起去御史台盗窃刑器,到底是何居心?
不用细想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了,可是只有尤弋这个家伙还蒙在鼓里,被人当成了枪,还在傻傻的付出真心。桑尔一直在等,等洛落做出让尤弋彻底死心的行为,可是现在他得好好思量了,万一在这之前尤弋就死掉,该怎么算。
喷洒在耳朵上的热气令尤弋的腿不自觉的发软,声音低沉十分有磁性,淡淡的慵懒和来自上位者的威慑令尤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冷静下来之后他根据刚才桑尔说的话已经有谱儿了。
将洛落和自己救下,那就代表洛落没事儿。
将桑尔推开,尤弋朝门外走去。
“那还真是万分感谢。”
桑尔站在原地,唇瓣上沾染了鲜血朱红似妖,听到此话他勾了勾唇角,将唇瓣的鲜血抹去,这别扭又嘲讽的道谢,他收下了。
桑尔不是个善人,从来都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两头野兽之间是有联系的,当桑尔看到尤弋的那双眼睛时,就兽血沸腾,仿佛见到了同类一样。隐忍与对血液的喜爱,都注定了二人的相遇,也许这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生活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可是愿意享受黑暗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的,人也是一样,只不过桑尔和尤弋都是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巅峰点。
或许尤弋不记得了,桑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不是在喧闹虚伪的皇宴之上,而是在国学院右侧的一条长巷里。
随着夜色的浓重,尤弋正拿着铁棍泄愤似的殴打着被绑在麻袋里的人,一直受到欺压的人一旦反抗就是无所顾忌,算上别人给尤弋带来的那份伤害,他把所有的愤怒与怨气全都积攒在一个人身上发泄。
之后,这种情景桑尔看到过不下五次。
白日里懦弱的孩子在夜晚化身为邪恶的阿修罗,纯真可爱的皮囊下却长着一颗腐烂发臭的心脏,就像是窥探到了佛祖与女人交合,桑尔很兴奋,也很激动,甚至于,他一度将这件事当成了平淡无波的生活中最有意思的存在。
终于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不需要认识,天生就是亲昵的。
于是,桑尔站在上帝视角,化身为神秘人三番四次的为尤弋制造麻烦,企图让他真正的面目暴露在洛落面前,而自己则躲在一旁看着他拼命的圆场,也看着他语无伦次的对洛落解释。桑尔觉得,自己就是太闲了,所以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如果能重新来过一次,自己绝对躲着那条巷子走。
现在桑白已经死了,父皇也和魔族联手正在实施那项大计划,自己当赤阳的王指日可待,未来更是光芒万丈,所以他比谁都迫切的渴望得到权利,因为只有这样,在自己改变某些东西之后才不会让爱人被戳断脊梁骨。
尤弋是自己的软肋吗?
应该是吧。
从太子府走出来,尤弋没有回将军府,而是来到了洛落家门前,刚想进去,就被一个男人阻止了。戴着金丝边眼镜,眼中时不时闪过一道暗光,挂在嘴边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欠揍。
“一头猪,卧在泥泞中才会感觉到快乐。”蓝了稚信步走上前,看着尤弋有气无力的模样,原来做坏事的人,真的会有报应:“袭击卿静的人,是你吧。”
并非心存疑问,而是充满了笃定。
尤弋的伪装并不高明,或许,他并没有伪装,只是在洛落面前故作姿态而已,在旁人面前,他都不屑于伪装。不必睁眼,就能感受到冲天的怨恨与不甘,在确定是尤弋做的时候,蓝了稚很想以苏子墨的方式将卿静受的伤全都还回去,可是现在却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太便宜尤弋了。
高傲与自卑并存,极度自卑与懦弱又高傲的不像话,尤弋觉得只有自己能与洛落并肩,又认为自己如烂泥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摧毁这样的敌人,不用想也知道会很有成就感。
“是,可那又怎样?”尤弋并不在意,原本就是要让他们误会洛落见死不救然后更加排斥洛落的,虽然心中所想与现在的情势背道而驰,但是这一切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手指弯曲,欲敲门,却被蓝了稚的这句话给打断了。
“也太自信了吧,不过若是洛落知道洛将军和洛夫人的死亡和你有关,你还能这么无所谓嘛。”蓝了稚原本只是试探,但是看到尤弋的反应就知道,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
只要知道尤弋的本性,那么他决定做或者已经做的事情就已经显而易见了,说是单纯,也不过如此,一眼就能看清的人,怎么配和洛落待在一起?当初听父亲说,能将洛将军治罪的证据一开始并没有找到,可是却在最后关键的时刻出现了,这何其巧。
将洛落喜爱的和喜爱洛落的全都除掉,在世间弥漫的全是恶意的时候 ,他满心温柔的抱住颤抖的洛落施以最真诚无上的爱意,告诉她这世界上还有自己永远无条件的爱她保护她。
如此病态的爱着,肯定是知道绝对配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