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心抱膝，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终究忍不住低泣出声。
其实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擎天为何会背叛她。
若说最初的遇见只因一眼惊艳，那么接下来漫长岁月里那些并肩作战的光阴啊——
早都已经融入彼此血脉里，他们两人，也早已经成为最最亲密的战友和伙伴。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这时候，一件厚厚的狐裘落在身上，伴着不轻不重的咳声，南渊拾阶而下，挨着夜心坐下来。
他青丝未束，皆散落下来，一派慵懒之意。
“你在想……他吗？”
夜心止了抽泣，偏头看过来，眼角和鼻头都红红的，“嗯，我不明白，阿渊，他为何会背叛我，为何会给我设局，以自己重病为由将我调开，出兵海国，他明明答应过我，要与海国永世修好的啊——”
“呵！”似乎被少女的单纯逗笑了，南渊摇头，心下略略有些叹息。
眼前这个人，武功心法，计策谋略样样精通，甚至人心算计都不在话下，他曾经认为，这世上的任何一桩事都难不倒她。
可她到底还是有软肋的。
“你不明白吗？”
略挑了挑眉，南渊对上少女迷惘的神色，抬手将她面上泪迹擦拭干净，才温声开口解释：“擎天大帝……分明是因为妒忌啊——”
“那昔日的海皇少年时候为你们夫妇二人所救，那个时候他并未分化出性别，可你们二人再见之际，他却是有了性别，甚至在接你的下属面前流露出那样的依赖和不舍。”
“擎天大帝初次出兵海国，与你在碧海之上争吵，后便见到了他乔装为你递了一方手帕，夜心，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已经让擎天大帝起了杀心。”
“一方帝王，又怎么能容许有人对自己心爱的帝后生出觊觎之心？”
南渊声音很低，也十分温和，然而一字一句，却仿佛惊雷一般，在少女耳边炸响。
“你……在说什么？”
她张大嘴，眼底止不住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那个人……是宿修？
初次出征海国那一年，她确实是第一次与擎天生了分歧。
那个雄心勃勃的帝王，在统一人世之后，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将目光放向传说中的海国。
听说，那里有无数的宝藏，数不尽的珍珠，如梦似幻的鲛绡，会唱歌的鲛人，仿若人间幻境。
“我不允！”
女子素来温和眉目陡然升腾起愤怒，“阿琅！你可曾还记得征战天下的初衷？可曾还记得那些无辜的百姓，可曾有看看这刚刚安定下来的江山？”
擎天眉目冷硬，看着女子的歇斯底里，丝毫不为所动，“阿烟，你别忘了，这江山是我擎天的江山，不是你的。”
女子闻言错愕，止不住倒退几步，“你说什么？”
仅仅是……他的江山吗？
当初登基封后的典礼一并进行，是他执了自己的手，昭告天下人，从此帝后一心，平起平坐。
现在又说……是他一个人的江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