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陶没见过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却不知为何面对这个人从心底生出了恐惧。在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做错的事孩子,想逃,从这个人面前逃走。
这么想着,廖陶转身要走,但手脚忽然就被绑住了不能离开。他扭动着身体,叫道:“放开,放开我。”
“你将这人世搅得天翻地覆,现在怕了。”黑歧笑了一声,手中一紧,锁着他手脚的铁链收紧,疼得廖陶一直叫。覃碧看他难受,连忙拉着黑歧的衣袖:“你别这么对他,他失去父母才会这样,并不是他就想当个坏孩子。”
“但他做了很多错事。”黑歧说道:“我必须把他带走。”
“我才不走,我不跟你们这些人走。”
“还敢嘴硬。”黑歧一收手,就想灭了廖陶,被覃碧拦下:“他不是坏人,只是想找朋友。”说道这,覃碧顿了一下,走到廖陶的面前:“如果你不做坏事,我就和你做朋友好吗?”
这次如果不是她和陆水光走,廖陶也不会追过来,弄出这些事。
似乎因为她这句话,廖陶停了下来,没有再挣扎。他难过道:“我爹娘都走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能再离开了。”
闻言,覃碧点了点头。
“但是他始终是做了错事。”黑歧提醒,说道:“你做了错事,就不能留在这里。我想带你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在那里你好好修行。”
听说要被带走,廖陶露出恐慌。这个人他见到就想扭头就走,实在是不敢对付他,也不知道跟他走会不会被杀。廖陶握紧覃碧的手,这时候他只能找覃碧。
做了这么多错事,这时候倒是会害怕了。黑歧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
“那我能跟他一起过去吗?”覃碧问道。
听她这么说,陆水光抬头,她当然知道黑歧说的是哪里。如果覃碧也跟着去了大荒界,那就见不到她了。
“碧儿,你怎么能过去。”
“大姐姐。”覃碧回头望着陆水光:“大姐姐你有很多朋友,但是廖陶没有朋友,我想当他的朋友,就和他在一起。”
陆水光想再劝两句,但是这时候程降猛地吐了几口血,气息微弱。
黑歧微微皱眉:“程降伤势严重,看来他也必须去大荒界,那里灵气充沛,有仙草仙药,适合他调养。”
如果覃碧进去,陆水光还能答应,但是程降进去,不就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似乎知道她的顾虑,黑歧说道:“如果程降留下,他会死,会灰飞烟灭。你喜欢他,想看着他灰飞烟灭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不像在说一个人的生死,像在谈天。
陆水光看着气息微弱的程降,胸口涌上一阵难过。她并不想看到程降灰飞烟灭,只想他活着。陆水光咬牙微微颔首,把程降放下,退了一步。
一条铁链飞出,绑上程降的手脚,就见他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陆水光愣了一下,咬着唇。她喜欢这个人,从接触的时候就喜欢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从来不会回应她,如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他却要走了。
陆水光说不出委屈,也是第一次觉得委屈。覃碧拉拉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她见黑歧带走廖陶,连忙跟上,最后还是冲陆水光说一句:“我会看好大哥哥。”
人妖殊途,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人的寿命有限,而妖有千百的修行。这些在很早的时候程降就告诉过她,只是她偏偏不在乎,没想到到头来程降还是走了。
陆水光浑浑噩噩回到家里,等了许久的唐衣见她回来失魂落魄,叫什么不应,把自己反锁在屋内。她没看到程降的身影,也没看到覃碧的身影,想问清楚可是陆水光根本就不理她。
陆水光倒在床上想了很多,从见到程降的时候开始想,这个人话很少,不多,但是每次都是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敢过来。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人妖没有结果,不敢爱,但是其实很早的时候程降就喜欢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遇到的很多的事,不过最后都解决了,没想到却是在这最后一次,程降遇到危险。
陆水光把自己关在屋内几天,唐衣根本就劝不动她,只能打电话给张储云。
张储云速度很快,他办事倒是雷厉风行,破了门就进去。陆水光看到门被踹开呆了一呆,又转过头。
这到底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孙侄女,也就他们两个人比较亲。现在看到陆水光这样张储云也觉得心疼,但还是劝道:“你也是修行之人,知道人妖殊途,始终是没结果的。”
这点她知道,但她伤心的并不是这些。陆水光问道:“推背图里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前世就要封印了那些妖兽,如今让它们逃了出来。如果不是它们逃出来,程降或许就不会出事。不是说12月21日才是末日,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
“水光,有些事在那里或者被你知道不一定就是要你去解决的。”张储云说道:“或许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陆水光一愣,就听他说:“这都是命,只能说你们本身就没有缘分。”张储云活了半辈子的人,见过的不少,对这些也看的很淡。这次如果不是要找这些到处祸患的妖兽,他也不会再提起桃木剑四处抓妖了。
“看开些,这都是自你前世注定的。”
都是注定的。她是一个捉鬼的,天天和鬼说这些,没想到会有一天这句话要轮到自己的身上。
张储云说道:“身为人,就要历经许多磨难,从里面看开,涅槃,成长。生离死别是注定的,分明是为了更好的相见,你懂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点到陆水光的心头,张储云见她一愣,微微颔首。
程降没有死,他只是跟着黑歧去养伤,或许在哪一日他就回来和她相见。
张储云知道他的孙侄女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只是再怎么不被打倒,她都是一个女孩子。今天能够重新振作,心口始终是有伤疤在那里。但他能做的也仅能如此。
在屋内伤怀了几天的陆水光重新走出来,屋外的阳光灿烂,落在庭院里。她要活着,等着,或许哪天程降就出来,走到她的面前。这么想着,陆水光仿佛看到阳光里,有个人朝她走过来,眉目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