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董明月即时推开张锐民,她用一只手掩住嘴巴,神情无比惊愕,眼中热泪盈眶,在这刻,她举起另一只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张锐民的脸,就要使劲地挥打过去。
张锐民却没有退避,反而把他的脸扭过来,正正就对着董明月挥来的手掌,并且他闭上眼睛,仿佛要承受这狠狠的一下打击。
然而让张锐民没想到的是,董明月的手掌在空中划动得虽然有力,把一阵强劲的风划到他脸上,然而这手掌却在快要打到他脸的那一刹那,突然松软下来,最终只是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就收回。
可他张开眼睛时,却发现董明月怒不可遏,含着泪光,对着他咆哮般叫喊:“张锐民!你混蛋!知道刚才你做什么吗?你这样做太不对了,第一,你对不起方影,第二,你不尊重我。虽然我还没有结婚,但不是谁想吻就可以吻的,你放肆!”
面对着董明月的斥责,张锐民低下头来,黯然一笑,他对董明月说:“是的,我知道,刚才那样做是冒天下大不讳,我该死。可我只想问一问,刚才你为什么不用力打我?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教训,为什么你不用力?”
这一刻,董明月突然无语了,她心痛地说:“因为,因为我可怜你,所以就一时恻隐,下不了手。可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心软了,如果你以后再犯这样的错,我绝对要狠狠的下手,绝不留情。”
听到董明月这样的说话,张锐民再一次低下头,苦笑着,他对董明月说:“可怜我?呵呵,或许你产生这样的心理是正常的。我表面看来是个成功者,在事业方面,年纪轻轻就当上国营厂的厂长,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位,可事实上,我在感情方面,却是一个失败者,是地地道道的可怜虫。所以你才会在那一刻对我起了恻隐,对我产生怜悯之心,是吗?可是,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是一个强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要在现实证明,我可以赢何雄健!你的心是属于我的,只是你不承认而已。”
董明月看到张锐民眼中含着坚毅的光芒,显得无比激愤,她立刻对张锐民说:“够了,张锐民,你不要再说这些好不好?这次念你初犯,我不作追究。如果你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绝不饶你!你还是早点回汉宜厂吧,我自己一个人上火车就行了。”
说完后,董明月匆忙中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秀发,然后就捡起随身的行李背包,转身往火车站月台方向走去。张锐民想上前帮她拿行李,然而她却只是加快脚步,仿佛怕了张锐民一般。
张锐民黯然地转身,独自回到奔驰S级停泊的位置。
他的所有感觉神经,都集中在面部那个小小的位置,在那里有一小点他跟董明月接吻时,从对方那边流下来的泪滴,正慢慢在风干,他坚信这是董明月的,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流出一点眼泪。
而这个泪滴风干的过程,让张锐民仿佛感受到董明月在热烈地吻他。
这刻,走进火车站并最终踏进列车的董明月,也扭过头来,想最后看张锐民一眼,然而张锐民已经开着轿车缓缓离去。她的心自始至终在不断跳动着,她也不知道张锐民是从哪里鼓起来的勇气,竟然做出这样的壮举。其实张锐民在吻过她的脸后,想吻向她嘴唇时,在快要碰到她嘴唇的那一刻是静止了,作了很长时间的试探,当时董胆月并没有作出任何回避,这才让张锐民勇敢地吻下去。
董明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张锐民嘴唇快要碰到她嘴唇的那一刻,她本来应该扭过头来回避的,为什么她不回避?
她在火车里默默想着这个问题,最终她想通了。或许是因为她心里认为,她亏欠了张锐民的一份情。
董明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陷入了对何雄健的深深思念之中。在她前来北方跟张锐民以及汉宜厂高层展开谈判的几天里,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跟何雄健通电话,以保持着联系,然而她却总觉得,只要没能真正跟何雄健相对着谈话,就止不住某个时候默默地想起他。那种既甜蜜又带着暗暗苦涩的思念之苦,让董明月在这几天来饱尝了个中滋味。
她只希望火车能快些到站,回到南方去,这样她就可以跟何雄健再进行短暂而珍贵的会面。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却将要跟何雄健成为商业战场上的对手。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董明月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南方的火车站。在她出发前,已经打电话给朱志洪,让朱志洪安排厂里的车辆前来接她。
当她走出站台后,发现在火车站出口位置,果然停着一辆恒业厂的公务用车,只见王铭志正向她招手,并向她走过来帮忙提行李。董明月不禁觉得奇怪,她对王铭志发问:“铭志大哥,怎么是你来接我呢?这事情由司机来做不就行了吗?”
王铭志却对她说:“明月,你可能真不知道,在你回来的这个时候,咱们厂发生了很大一件事情,朱厂长需要立刻去处理,而其他的部长科长等工厂领导都得跟着去,怕他出意外,所以两个司机,一个帮朱厂长开车,另一个司机就开车载着那些部长科长跟在后面,工厂里面就剩下我和这辆车,而朱厂长在离开工厂前,还不忘交待我来火车站接你……”
听到王铭志这样的说话,董明月深感意外。她知道,朱志洪是不懂得开车的,或许他根本不想花时间来学,只想节省时间放在工厂事务上。而朱志洪竟然在此刻要离开工厂处理突发事情,这究竟会是什么事?
进入车内后,董明月在王铭志已经驾车赶回工厂的时候,才开口问:“铭志大哥,究竟厂里发生了什么事,让朱厂长这么紧张,要亲自到外面去处理?而且工厂里的管理层还担心他出事?”
王铭志一边开车,一边对董明月说,这完全就是因为伍超和刘兰在外面搞的那家工厂,展开了一些不正当竞争行为所致,而且始作俑者,正是刘兰。前些时间里,恒业厂发生了技术文件失窃事件,而最终这些新产品竟然被刘兰他们的胜业厂率先做出来,并且在价格上比恒业厂还要低。在这种情况之下,恒业厂的工人加班加点,依然没能赚到足够的工分。而厂内也不知是出现了哪个滋事分子,教唆厂里面的几十个工人,对他们说,他们没能赚到钱,是另一个工厂华成厂的恶性竞争所致,最终,恒业厂的工人都前往华成厂,并跟华成厂的工人起了冲突,几乎要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