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阳自杀身亡的消息,在顺达县各界引起了轰动。
民的公司内,也在第二天就传开了消息。顾长君走到何雄健的办公室,忧虑重重地对何雄健说:“王子阳出事,咱们这次麻烦可就大了。”
何雄健也紧皱着眉睫,然而他却始终保持沉着冷静,他深知,这次钢铁供应方面的问题,确实会成为民的公司最为严峻的问题,对他们的经营会形成一个重大考验。雄风钢铁已经进入破产清算,根本不可能再提供钢铁给他们。
而一天前,还有一个对他们更不利的消息,恒业厂和汉宜厂联合收购淮河钢铁获得了成功,也就是说,他们最主要的两个竞争对手,在钢铁供应方面,取得比他们至少高出十倍的优势。
想到这些,何雄健额上的青筋已经绷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目前的形势对他们来说确实极不妙。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雄风钢铁根本不可能成为他们稳定的钢铁供应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刻到来得这么快。并且让他更想不到的是,他们最主要的两个竞争对手,竟然轻而易举得取得淮河钢铁厂的控制权。
此前何雄健一直认为,淮河钢铁厂这个国有钢铁企业最终会引来多方商界豪强前往争夺,而汉宜厂哪怕跟恒业厂联合,甚至在地理位置以及资金方面占有优势,依然不一定能成功夺标,可事实却让他深感意外。这样一来,竞争对手的实力将倍增,对他们来说,接下来将是艰辛无比的战役,并且最后取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何雄健却从来没想过放弃,他也没后悔当初作出回归轴承行业的决策,这是他们民的公司谋求发展并成长为真正工业化巨头的重要一步,哪怕前路再艰难,也必须勇往直前地走下去。他此刻想到的,只是如何尽快解决钢铁供应这个难题。
想了一会后,何雄健对顾长君说:“长君,现在我们面临的最主要困难,就是如何获得稳定的钢铁供应。前些时间我已经去找过欧长贤和冯容胜,他们都表示,会尽量想办法,只是过了这么多天,他们还是没有给我一个答复,我一会儿会跟他们联系。另外,我去找过的那个梁灿基,现在是唯一可以救我们的钢铁供应商,而且我已经把他的样品钢拿回来测试过,一点问题也没有,或许现在他还有不少库存钢铁,我就去他那里,先买一些回来用着。”
说完后,何雄健就想急匆匆往外面走,驱车前往昌河县找梁灿基。然而这刻顾长君的手中却有一份报纸,他对何雄健说:“你曾经跟我提到的那个位于昌河县里面的无证照炼钢厂,已经被有关部门前去打击取缔了,报纸上有报道,并且看到那些设备全部被扣押,连高炉也被炸掉了,你自己看看吧。”
听到顾长君这样的说话,何雄健万分意外,他连忙接过顾长君手中的报纸,看到这上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报道栏,是关于这个无证照炼钢厂,报道旁边有一张小小的图片,看到片地狼藉的现场,执法人员正忙碌地把设备搬上车,而旁边有一个矮胖男正竭力阻止,表情痛苦不堪。何雄健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矮胖男正是梁灿基。
何雄健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突然。他心想,在离开时他已经叮嘱梁灿基停止生产,等取得相关证照再恢复,可梁灿基不听规劝,依然继续生产。更巧合的是,他去过后的第三天,就有相关部门的执法人员找到这个位置如此偏僻隐蔽的野鸡炼钢厂,最终把这个炼钢厂打击取缔。
这样一来,估计梁灿基肯定会误以为,是他何雄健离开后,就向相关部门举报揭发,最终使这个炼钢厂被移为平地。
想到这里,何雄健心急如焚,他立刻对顾长君说:“长君,我必须要去找梁灿基,我要跟他说个清楚。”说完,他就匆匆地跑到楼下去,没一会就开着奥迪小轿车冲出工厂,一直往着昌河县的方向赶去。
大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速疾驰,何雄健终于来到他此前来过的废铁场,可现在这里已经没了当初三轮车排成长长车龙的情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清寂寥,而废铁场的大门已经紧闭,上面贴着交叉的封条,何雄健尝试往着废铁场里的那个破旧铁皮办公室呼喊,看里面有没有人,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何雄健不得不下车,他往着此前走过的山路不断飞奔,当他跑到那个隐藏于深山中的炼钢厂,所有设备已经被搬一空,而此前耸立着的高炉,已经被炸得倒向一边,还没来得及清理整堆的砖瓦,现场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影,一片废墟景象。
这一刻,何雄健彻底懵住了,他只想弄清楚,现在身为当事人的梁灿基究竟去哪里了,这样的打击对梁灿基来说,肯定是难以承受,毕竟经营多年的事业,就这样瞬间灰飞烟灭,损失惨重。
正当何雄健不断在附近寻找着梁灿基时,突然有一把声音向着他叫喊:“快救人啊,梁老板他要寻短见!就在河的那边,你快点去救他。”
何雄健大吃一惊,他扭头张望,发现向他叫喊的是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妇女,估计是梁灿基以前炼钢厂里的工人,他连忙对这个中年妇女说:“梁老板在哪里?你快点带我去!快!不然迟了就来不及啦。”
这个中年妇女在前面带路,不断奔跑,何雄健跟着她跑到了山间里面的一条河,只见这条河一点也不少,涛涛的水声不断从山边发出,而水流的湍急也是可以看得见的。只见河岸边已经站着一个形同行尸走肉般的躯体,不断往着河中央一步一步移动着,这个人正是梁灿基。
可以看得出,梁灿基整个人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状态,对后面不断叫喊着他名字的中年妇女以及何雄健的赶来完全无动于衷,只是不断继续前行,要走进这个河里自溺。
何雄健看到这个情形后,惊诧中不断大声呼喊着梁灿基的名字,最终奋力飞奔进河里面,一步一步艰难地跑到快要进入河中央的梁灿基旁边,伸手把梁灿基的脖子紧紧扣住,而这个时候,河水已经几乎淹到梁灿基的下腭位置,如果何雄健稍为迟那么几秒钟,或许河水已经叽喱咕噜地灌进梁灿基的嘴里,最终梁灿基会窒息身亡。
梁灿基没想到何雄健竟然来到这里,他即时一个转身,然后伸出手把何雄健的衣领扯住,大声地质问:“你还要救我?是你害成我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