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砖厂医院，倒是不陌生 ，甚至和我家有些关系。
我们家祖传的中医，第一次接触西医学恐怕就和砖厂医院有些关系。
已经去世接近二十年的爷爷，四零年生人，可以说是见证了国家的解放和经济的腾飞。老爷子二十岁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家号召的四个现代化，人民公社化。
他本来就是宁州有些小名气的中医，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进入了砖厂医院。砖厂医院是宁州最早的军区医院，主要面向的是军政干部和前线受伤的战士，说起来比宁州县医院还要早。
新中国成立后，砖厂医院成为了宁州县医院的旧址。
因为整个医院的构造都是在一家破旧砖厂的基础上改建的，所以被称之为是砖厂医院。老爷子的前半辈子都奉献给了砖厂医院。
直到七几年改革开放，县医院搬了新的地方，砖厂医院旧址才荒废。而老爷子在砖厂医院的二十年，不仅仅成为了很有名的老中医，而且在临床医学方面也有一些名气。
只是老爷子因为癌症，刚跨世纪就去世了。
对于砖厂医院的记忆，我也仅仅在小时候听老爷子说起过。
不过对于秦晓晨在电话中所说的闹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砖厂医院我知道，但是闹鬼……”我对着手机犹豫了许久，“倒是没听过。”
“也是一些传闻。”秦晓晨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约莫停顿了五秒钟的时间，她的语气忽而一凝，“刑十三，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没？”
“完了。”
“带上装备，我们在城东区的南关十字集合。”
“发现了什么？”我嗓子蠕动了一下，有些小紧张。
“电话上说不清，赶紧行动。”
电话瞬间就被挂断了。
我踩灭了烟头顺手丢在旁边的垃圾桶。
“大洋，改天请你喝酒，我们先出任务了。”我笑着拍了拍郭大洋的肩膀，招呼上已经跃跃欲试的穆建波和猴子，小快步下了楼，开车朝着城东区南关十字而去。
南关十字是宁州县汽车站所在位置，十字路口以西是高速收费站，以东是通往湟源镇等四个乡镇的低速。
猴子开车带我们到地方的时候，三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停靠在一边。
而刑侦组的便车就停在警车的后面。
路边大概站着十几个人，除了刑警队的六个人之外，还有几个从没见过的同志。
“缉毒大队的怎么来了？联合办案？”猴子来刑警队的时间最长，他还没有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和秦晓晨等人说话的同志，“邢哥，和秦副组长说话的就是缉毒大队的队长王天林，是我们宁州，甚至是市里的缉毒英雄。”
“缉毒大队的来干什么？”穆建波坐在副驾驶位上嘟囔了一声。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喝了一口水，将矿泉水丢在座位上，打开车门下了车。
秦晓晨听到了车门关上的声音，扭过头看向我，然后招了招手。
我们三人快步走了过去，互相敬了礼。
“介绍一下，这位是缉毒大队的王天林队长，后面的几位同志也是缉毒大队的兄弟。”秦晓晨说。
“王队长你好，我是刑警队法医部门的刑十三。”
“我是穆建波，上次我们在公安系统培训课上见过。”穆建波呲着牙笑道。
“王队长，好久不见。”猴子显然是认识王天林，笑着敬了礼。
王天林看起来有四十岁的样子，一双鹰眼看起来炯炯有神，虽然只有一米七四的样子，但是身上的那种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王天林和我们握了手，目光在秦晓晨的身上扫了一眼，最终定格在我的身上：“秦组长，这就是你说的老邢的儿子刑十三，也是这次找到天使止痛液的人？”
“对，这是我们法医部门的刑十三。因为这次的611案件比较复杂，所以金队让我们和法医部门联合侦查，希望早日破案。”
“嗯……”王天林笑着点了点头，“这次的案子却是很复杂，不像是团体作案，但是不像是个人作案，对手很强大，不要说刑警队压力大，我们缉毒大队也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这次611案件之中发现的浴盐，通过你们法医部门传过来的报告，还有杨硕成队长他们掌握的信息，成立了专案组，申请今晚联合行动。”
“王队，你的意思是柳梅可能遇害的地方有毒品？”
“这个……车上说。”王天林看了看路灯下围观的群众，欲言又止，“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我点了点头，这点保密性还是有的。
和王天林，秦晓晨上了一辆改装的面包车。
司机是一个精干的小伙，笑起来很阳光。
三辆警车开道，刑警队的便车跟在后面。低速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让车子摇摇晃晃，有些晕乎乎的。
我摇下了窗户，和王天林点了一根烟。
“小刑，我特别好奇你是怎么判断是柳眉下落的。”
“这个……”我欲言又止，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给一个缉毒大队的队长说避灵阵，却是有些不妥。
秦晓晨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尴尬，干咳了一声：“王队，现在柳梅的下落几乎锁定了三十平方公里的样子。等会我们得分头行动了。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找到柳梅。”
“这个肯定，上级已经下达了指示。这次我们缉毒大队全力配合刑侦组的行动。不过不得不佩服小刑，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缩小搜索范围，甚至将目标锁定到砖厂医院旧址。”
“王队也知道？”
“砖厂医院闹鬼的事情，说起来还是王队告诉我们的。”秦晓晨说到这里，朝着王天林点了点头。
王天林吧嗒吧嗒的吸了一口烟，噗嗤一笑。
“这件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王天林扭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荒地，颠簸的车子让他脸上的肉微微一颤，“半年前我们接到举报。黄源镇一个村子的村民精神失常，疑似是毒瘾发作。我们赶赴现场，控制了村民带回了缉毒大队，经过尿检，确定他吸毒，之后在他家发现了少量的摇头丸。”
“然后呢？”我眯着眼睛继续听。
“因为是初犯，而且在审讯的过程中发现这名吸毒者是被诱骗才沾染毒品的。我们将他拘留了十五天，没收了毒品就放了。”
“没查查摇头丸的来历？”
“问过了，说是网上买的，但是我们追踪网页和ip地址，只是找到了一家网吧的机器，并没有任何的线索。”王天林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接着说，“线索虽然断了，但是宁州出现毒品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我们也密切关注黄源镇和周围的乡镇，希望找到一些线索。直到三个月前，有群众向当地的派出所报案，说他去山里放羊的时候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声音，像是鬼叫一样，甚至还看到了鬼影。”
“鬼影？”我皱了皱眉，虽然我和尸体打交道，但是却直到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怪。
“对。当地的派出所派人去查看，才发现是几名赌博吸毒的人因为毒瘾发作而发出的哀嚎。那个地方正处于一个逆风口，所以声音在空旷的地方感觉像是鬼叫。”
“这个地方难道就是砖厂医院旧址？”
“没错。这就是砖厂医院闹鬼的传闻。我们缉毒大队出动警力全称搜索，也派人去砖厂医院旧址找线索。只是发现了吸毒者遗留的一些摇头丸。但是……”
“但是什么？”
“根据一个吸毒者交代，他第一次碰到摇头丸的时候就是在砖厂医院旧址发现的。我们根据线索在那里蹲点，却没有任何的发现，所以线索就断了。今天如果不是611案件出现新的毒品天使止痛液，而且吸食者的下落锁定在砖厂医院旧址，我们也不会再次怀疑那里。”
“原来如此。看来砖厂医院旧址很可能是有问题的。”我点了点头。
唰！
一路上互相了解情况，双方正讨论的起劲，突然车子猛然停了下来，接着外面就传来了呼喊声。
我们猛然回神，看着窗外被车灯照亮的地方，竟然已经进入了砖厂医院旧址的三十平方公里范围内的荒山之中。
而前面的两辆警车纷纷打开了门，七八个缉毒大队的同志下了车。
“什么情况？”王天林一脸严肃，推开车门。
“王队，前面发现了一个黑影，像是一个人。”
人影？ 我的目光瞬间凝聚，跳下车看着车灯的方向，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灯光下一闪而逝，翻过五百米外的山头失去了踪影。
“难道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