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家冲内有一处地势较低的洼地,因降雨的因素,日积月累之下形成了个小湖,后来再经腾家冲的村民往里放生各种各样的鱼,慢慢的,时间一久,小湖里面便成了一块福地,不知是否由于这块小湖里面没有鱼儿的天敌,还是由于湖里面的养分特别肥沃,继而被放生在里面的各种鱼类得到了极速的繁殖,现在生活在小湖里面的鱼儿已经长大,而且还特别肥美,甚至还有一些异类,强行霸占一片区域,成为鱼王,后面跟着一大批的小儿,作为它的手下,每到一处,全都是一窝蜂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拉风。
作为敌对方的猷簇,他们的村落便好像生活在腾家冲小湖里的鱼,现在已经发展壮大得到了一定的规模,开始了向外扩充发展的步伐,这是很自然与必然的成长经历。不幸的是,作为一直与他们相邻的腾家冲,却由于种种原因,一直都没有多大的起色,仍然原地踏步。更不幸的是,由于他们的落后,并且是最贴近猷簇的村寨,将会被动的成为他们发展壮大攻击的第一个目标。
这些种种,并不是因为猷簇的发展壮大便会生出扩充吞并的想法,而是基于生存下去的因素。由于他们的人员生殖发展得过快,生产力严重跟不上,继而造成粮食的极度匮乏,以半猎半牧为生,平时大多的时间都是处于半饱,半饥荒的状态。如果老天开眼,整年风调雨顺,没有过多的灾害,有个好收成,他们还安于现状。
但是,如果天公不作美,或者今年的收成不好,他们将会面临最大的危机,如何生存下去,因而,为了更好的化解内部所存在的尖锐问题,最终猷簇内部高层经过开会决议,向周边扩展,先从那些比较弱小的村落下手,将他们慢慢吞并吸纳,继而在解决自身内部问题的同时亦将猷簇发展壮大。
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数次的骚扰入侵,战火连连。
早前白起向腾北男村长所递的字条便笺,里面的内容便是一道入侵的信息,而且下的还是战书。如若平时,或许腾北男不会太过在意。但是今次却不然,对方所下的战书在上面明确列出了规定,首先便是对方决定三天后举簇进攻,除非腾家冲主动投降,弃而不战,不然到时定然屠村,无论男女老幼,一并杀净。
其次,如若腾家冲方面愿意投降,猷簇方面愿意作出承诺,保证不会灭杀一人,但是所有人员都必须作为奴隶,成为劳力,世世代代为他们生产效力,永不反悔。
当时,腾北男在接过那条便笺时,整个人一下子便懵了,脑子立马短路,失去了应有的灵动,如同失魂落魄般。
对于腾北男来讲,对方所开的这两个条件,无论是那一条,全都是死路。战罢,会灭簇;不战罢,将会作为奴隶,永生永世被他们奴役,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子孙后代,将再无重见天日之时,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唯一比前面那道结果稍好的便是不用失去生命,得已苟且偷生,但从此之后将会过着失去自由,失去灵魂的生活。
在便笺里面还有一条,便是告知腾家冲,最好不要想着举村搬离逃跑,他们将会时时刻刻进行监视,如若发现腾家冲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将会义不容辞便强攻过来,进行灭村的屠杀。
如果不是对方最后附加了这一条,腾北男倒是真打算举村搬离,离开这片生活了无限时间的乡村与土地。
无论是谁,作为一名有担当敢于负责任的人,当发现因为种种的原因,将一条传承久远的村寨在自己手中被断绝时,都是一份不可饶恕的罪责,那怕是粉身碎骨,也无颜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当时的腾北男便是这种感受,整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思维,没有灵魂,没有生机……
好在当时有白起在场,尽可能的稳定了他的情绪,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帮其重燃斗志,恢复信心。
如果不是今年的收成特别差,簇内的问题过于尖锐突出,再加上经过早前的几次轮番试探对战,摸清了腾家冲的内部战力及参战人员的不足,猷簇想必亦不会如此急迫的提前发动侵略的战争。
当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时候,接下来便是不可避免的半战火点燃,烧化。
现在的腾家冲还有三天的时间用来考虑应对之策,战或不战。战,胜利的机率几乎为零;不战,呵呵,世代为奴为婢,永无翻身之日,直到灭亡。
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是被逼出来的,包括变坏,耍奸,耍诈,阴谋诡计,不知廉耻……
现在的腾家冲所有热血男儿,便是被逼上梁山的那种人,他们虽然很渴望能与对方光明正大,轰轰烈烈的大战一场,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分出胜负。但是现在则不然,他们的肩上有了责任与担当,需要负担整个村寨内老幼妇孺一干亲人的生死,兄弟、姐妹、父母等人自不必说。
此外,肩上还有最重的一条担子,那便是需要承担簇群存亡的责任,这也是最大的责任,可以说重如泰山。
没有什么事比簇群的存亡更重要的了,那怕是三岁的稚童,亦会分辨出孰轻孰重。
自从收到了猷簇发过来的战书后,原本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的腾家冲,现在决定放弃了原思想,不再过于计较,反而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人大转变,只追求胜利,不再在乎用何种手段,这也与白起向他们灌输的思维结果有关。
现在的白起,在腾家冲的地位已经超越了作为村长的腾北男,很多事情村民都是向他询求结果,再没有先前的那种排斥见外之份,已经完完全全将他作为整个村寨的主心骨,比亲人还要亲人。
当当当!一阵刺耳的三连响钟声急迫传来,作为村中唯一的信号钟,被无情的敲响,那是传递集合之意的信号音。
整个腾家冲随着这三音急促响声而沸腾,无论男女老少,全都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或者任务,第一时间赶往会议厅。根据平时的要求,当村中敲响这种悠扬而急促的集合钟声时,便代表着有极端紧要的事情发生,无论是谁,在干什么,亦或在那,都必须第一时间返回村中的会议厅中集合,等候村长公布消息。
这种三连响的钟声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再被敲响过了,一般来讲,当这种三连响的钟声被敲响,大多都不是好事,不是簇中最重要的人员牺牲了,便是村中陷入了重重的危机之中,也即是讲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
只片刻功夫,会议厅中便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员,黑压压的一片,有老有少、有男有、有高有低。形态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他们的神色都非常的紧张与严肃,没有嘻闹,秩序很井然。
十分钟后,作为村中主要领导的一众委员在腾北男的带领下,缓缓来到了讲台前,其中还有白起等五位友人。
和上次开会议事不同的是,现在的白起等人所坐的位置已经发生了翻云覆雨的巨变,不再是作为副手那种放在不重要的边座,而是被安排在主座上,那怕是作为村长的腾北男,现在已经被排到侧座,副手的那种。通过座位主次的轻微变更,不难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地位的转变。
虽为副座,但是第一个发表言论的人仍然是腾北男这位村长,毕竟他才是整个腾家冲名正言顺的村长,那怕是现在的他只是作为副手,这也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唔唔!稍作清嗓,习惯性的双手往下虚按,作禁声状,那怕是现场很静,依然也改不了曾经的习惯。双目环视,待发现全场任何人都专心的望向自己时,腾北男这才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叔伯前辈,今天之所以敲响警钟,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因为你们有知情权,作为村长的我,在此想请大家一会在听到这件事后,不要过度担心,此事虽然无解,但我相信我们的列祖列宗会保佑我们。”
说到此,顿了顿,没有继续一说到底,反而是给时间让座下的村民成员一个适应的时间。稍顷,续道:“相信这几天猷簇对我们的无理挑战大家历历在目,下面这事便是有他们发起向我们的挑战,昨晚,我收到了从猷簇传送过来的战书,他们准备在三天后向我们发起总攻,如果不主动弃械投降,他们将会进行屠村,将我们在场一众村民,无论男女老幼,全都灭杀干净。”
话才一说到这,底下的村民立马像炸开了锅的沸水般立马哗声大作,如同被人击中了要穴,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震惊、悲愤、恐惧、不甘等等各种负面的情绪不停涌现,但面部的表情更多的还是恼怒。
“猷簇是不是疯了?无理挑起战火便已不对,现在居然还敢痛下杀手,要进行灭簇之战,真是岂有此理,咱们和他们拼了!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我们进行屠杀,那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对!说得好,和他们拼了,保护我们的孩子,父母,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想要对我们进行灭簇之战,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刀愿不愿意,别以为我手中的刀是吃素的,到时定然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刀子的利害,保证他们有来无回。”一位面貌粗犷,满脸胡渣的黑脸汉子在大声说话的同时亦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晃了晃,单看其貌,似乎心中积压的怒火颇多,已经达到快要控制不住的境地。
现在仍有很多村民在大声发表着自己的愤慨,个个怒发冲冠,义愤填膺,恨不得下一刻便要杀上猷簇般。
谁没有怒火?所谓祸不及子女,那怕是战争,亦不可能伤及妇孺,对未知幼儿痛下杀手,这完全是灭簇的战法。
腾北男想不到村民所反映出来的情绪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激烈,为了能够继续将会议进行下去,他只能用手往桌子上敲打下去,击起较大的响声,以此来制止村民这后的热议。
硑!硑硑!为了控制现场气氛,腾北男无情的敲打着桌面,发出数声震耳的巨响,这才将被愤怒冲乱了心智的村民镇住,声音与怒气得到短暂的平息。借此短暂的空隙,腾北男连忙再度高声喝道:“请乡亲们静一静,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请让我将话说完,刚才只不过是说到了一半,咱们别急。”
气愤的村民这才收控心神,稍作安静,专心听述。虽然猜测到后面的内容亦不会好到那里去,但出于对事态发展的关心,他们还是暂时忍下了心中这道高涨的怒火。
腾北男没有拖沓,紧接着续道:“他们还建议,如果我们主动投降,会答应让我们苟且生存,不过却要成为他们的奴隶,世代为奴为婢;此外,在这三天的时间内,限制我们搬村,不准离开这世代生活的地方,会派出斥侯随时对我们进行监视,一经发现稍有风吹草动,立马杀上门来,进行屠簇。”
后面的话,腾北男说得越来越短促,声音越来越嘶哑,如同被人下了蛊,落了咒,一时控制不了自己。为了显示自己并没有说谎,腾北男顺手将那条便笺式的战书从衣袋里拿了出来,并高举过顶,向众村民展示。
事情至此,已经算是说得很清楚,非常明白,再没有任何隐瞒。坐在底下的一众村民,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可以说现在的众村民,已经完全被怒火所掩盖,就差失去理性,仅存最后一道神智而已。
砰!啪!轰!劈啪!有椅子被摔断的声音响起,有重锤击地的声音传来,有怒拍台面爆破流出,有用拳击打墙壁的响声扩开,有咆哮的失控的怒吼惊起……
现场很乱,从来没有过的乱,控制不了的乱,想将人生吞活剥的乱,想五马分尸的乱……
“村长,请允许我现在立马去杀了猷簇他们,我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位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年经小生发出了心底最愤怒的呐喊声,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间节被捏得发白,毫无血色,可见其用力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