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是多么嫉妒能跟他有更多共同话题的依依,那份妒忌如同巨浪般排山倒海而来淹没了我,让我气都要喘不过来,眼泪就要溃堤而下……
我猛地拉上窗帘,隔断了彼此的视线。维持抓着窗帘的姿势,我任凭眼泪打湿我的脸,心好像要被撕裂了一样,叫我悲伤又彷徨。
我的景页变成了不再只属于我的叶颢然,让我痛苦如斯。我只知道,景页不再是景页,他是叶颢然。只有我一个人在痛哭,痛哭自己的一切努力是那么的无力!无论我拿多少个第一,我都到达不了他的身边,他已渐渐离我远去。
我已经成为他过去的风景之一了。
依依跑过来质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忘记自己是怎么敷衍她的,只记起最后跟她约定春节一起去逛花展。
“我们还是好朋友,好怀念那时候我们三人一起的日子。”依依搂住我的胳膊天真地说道。
“嗯……”我的回答显得言不由衷,粗枝大叶的她并没有察觉。
我一向很喜欢依依那大大咧咧的个性,但那一刻我有点恨她,恨她不懂得察颜观色。
三人一起?是让我更加确定我跟景页的距离有多远吗?
那个约定,我还是遵守了。我的自尊不允许我退缩。即使心脏犹如被嫉妒之火闷烧着,我还是强撑着笑脸走在了他们身边。
逛完花展,依依拉着我和景页去夹娃娃。在娃娃机前面,我们遇上了两名景页班上的女生。
四个同校同学意外地聚头,兴奋地互相问候。只有我,一个外人被晾了在一旁,冷冷地旁观着这场欢乐的聚首。
“蓉蓉,他们说一起去那边M记坐坐……”景页回过头望向我。
“景页,她是谁?”这时候,那两名女生才发现我这个局外人,其中一名女生这么问道。
景页?那个女生真的喊了他景页?还是,这只是我的幻听?
我无法掩饰眼神里的震惊。还有别人喊他景页,而他竟然允许了!那个原本只容许我一个人喊的名字,不再只属于我?
我不敢置信。
然而,那是现实。
景页介绍我而说的话我完全是这边耳朵听,那边耳朵过,一点也没听进,满脑子只有那声不是出自我嘴巴的“景页”。
介绍完,景页再次向我提出一起去M记。
我用出乎意料的冷静心境望进他的眼里,他的目光里分明有着欣喜。
他想去,想跟那名女生一起去!我就知道。
“不,我不去了。”我用冷静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回答,然后偏过头,躲开他探询的眼光。只有一瞬那么短的时间,我从旁边橱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眼里依稀闪过一点水光。
那一刻,快要窒息的痛苦越过我的忍耐界限。
我马上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丢下一句“我约了同学”的借口,就仓皇从他们身边逃离了。
我明白到“景页”这个称呼从今以后不再拥有任何意义。一切已落幕,我的初恋,我最初的纯情,那只是一场短暂又虚幻的美梦。
回家后,我大哭了一场。到了第二天,我发现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喜欢景页的心情,也无法放弃一起进入N大的梦想。
抱着逃避的心态,我求母亲帮我报了好几个补习班,将自己的空暇时间全填满了。
景页,你一定要等我,等我们再次成为同窗。这句话我藏在心里,我羞于说出口,也害怕着自己的心胸里那份狭隘与无由得可笑的独占欲被人发现。
我默默地避开景页,也不再透过窗户与他见面。我换上了白纱窗帘。在每一个双休日的夜晚,结束补习后回到房间里的那半个小时,我都会傻傻地坐在窗前,透过薄薄的窗纱凝视着对面那明亮的空间。
或坐,或作体锻的景页都让我看得着迷。
我病了。我病入膏方,陷入了名为暗恋的疯狂重症里。当景页不在家的时候,我的症状会稍微消退,我会清醒过来,为自己的重症而感到害怕。但是,每当星期五的晚上到来,我的病征又会席卷而回。
我的暗恋症状越来越严重,我相信那时候若有人对我说“他是女人”,或是“他是外星人”,我的暗恋病也不会有一点儿康复。在我眼里,他就是光,就是太阳。我这说法毫不夸张,他就是我的动力源。为了考上N大,为了追上他的身影,我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学业上,把一切赌在了两年后的高考上。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多幼稚,多么的不切实际。
这一年以来,我不时想到:如果,我不是那么愚蠢的话,我要是成熟一点点的话,或者是没有患上暗恋他的这个重症的话,或许那个夏天我们就不用经历那不断轮回的地狱般的日子了。
只可惜那时的我,蠢得无药可救!
我每天都简单地重复过同样的日子:上学、补习、上学、补习、偷偷窥视景页……如此循环往复。我顽固地坚持不去见景页,立誓要以同窗的身份再次站在他面前。不然,我宁愿隔着那层薄薄的窗纱继续偷看他。我甚至以专心学业的理由停掉了手机,我怕面对他发来询问理由的短信,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后会抑制不住自己心胸中澎湃的情意。
我知道,自己真的病得不轻,但无意去治疗。
依依曾经来找过我,对我突然跟景页反目感到很迷惑,还追问我为什么突然不理景页了。可以想象我被她质问得有多么的狼狈,我不见景页的理由只是因为我暗恋着他到了病态的地步,为了掩饰自己病重的丑态,为了保有仅存的自尊,所以才选择逃避面对,只满足于那个行动简单的循环。
然而,这个简单的循环,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那一夜,对面没有灯光,漆黑的一片。
过了一个星期,对面依旧黑黑一片。
又过了一个星期,再过一星期……
后知后觉的我终于发现对面的灯光再也不会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