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轩点点头,心头沉重,翻过第一页又接着看了下去。
原来通篇都是李宇鸣平生林林总总的大事记录,虽不说事无巨细,也能把李宇鸣这一生勾勒出基本的脉络。而且其中好事坏事皆不避讳,很有几分春秋史官的意思。
张敬轩一页页的翻看下去,只见内中绝大部分都是救助他人,行侠仗义的事情,粗略翻阅,不下数百件。可唯有为数不多的几件坏事,却多莫不与自己有所牵涉,一时间看的睚呲欲裂,却偏又感觉无从发泄,满心的郁郁,让他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建文一脉,一直以来不但得到了郑义门的帮助,此外更是一直以来都得到蜀中唐门的辅助,包括那“如影随形”,都是蜀中唐门提供。可是唐门的帮助也仅仅是提供一些药物,协助保护建文一脉的安全,从来不肯倾尽全力帮助其复位。双方是一种合作但是谈不上通力合作的关系。
到了李宇鸣这一代,也许是李宇鸣天生的性格使然,他决心让一切都在他的手上做一个了断。
李宇鸣的剑法,果然如张敬轩所料,主要是师从的梅杰夫。李宇鸣最开始是学习的建文帝身边大内高手遗留下来的武功,虽然不算弱,可要说有多高,也是未必。
再后来,李宇鸣不知从哪儿知道了陷忠谷的秘密,便入谷拜在了梅杰夫的门下,至于梅杰夫为何陷身其中则语焉不详。
虽然修习了高超的剑法,迈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是李宇鸣人不满足。一方面他所要成的事业,远超想象,现在的进境仍不让他满意。
而且不知什么缘故,梅杰夫好似并没有倾囊相授;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他人看出他的武功来路,因为他若是使出武当剑法来,必定是逃不过高手的眼睛。
这时候,恰逢海平涛要携剑入中原挑战,山东武林想来无人是其对手,必将是一场血腥屠戮。李宇鸣便邀了宅心仁厚的姜不钓同去拦阻。
姜不钓与海平涛大战一场,不分高下,再斗下去无非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海平涛自忖即便能战败姜不钓,自身也将受不轻的伤害,而对面还有李宇鸣这个生力军,更是萌生退意。姜不钓也感到对方的意思,二人都待罢手休战。
李宇鸣这时却作势,假做要上前夹击海平涛。海平涛只当对方二人商量好了早有阴谋,便只想先行重创其中之一,免得陷入以一敌二的境地。
姜不钓感受到了对方的意图,本正在收手,没想到海平涛会在这个时候施以辣手,顿时伤在了海平涛的剑下。见李宇鸣并没有上前夹击,而姜不钓也确实正在收了功力,海平涛自觉理亏,便口称七年内不再踏入中原半步,而后飘然离去。
姜不钓受伤颇重,加之年事已高,被海平涛重创之下,自知很可能时日无多,无奈之下唯有托孤给一向信任的李宇鸣,
因为孙伤楼当时年纪尚幼,虽然已经开始修习潮汐功,可仍有需要他人指点的地方。
姜不钓把几处重点交代给了李宇鸣,不久就撒手人寰。可以说姜不钓虽非李宇鸣杀死,可他却是罪魁祸首之一。
这是李宇鸣自承的第一罪。
孙伤楼的父母早亡,自小被外祖父送到深山跟老友修习剑法,待他十五岁学成下山,才知外祖父已身故经年。李宇鸣找到他,告知原委,与他成了忘年交,并把姜不钓当年说的功法转述给孙伤楼。
孙伤楼对他也很是信赖,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不少潮汐功的功法。李宇鸣本就绝顶聪明,贯通了姜不钓和孙伤楼所述,融入自身的剑法当中,自此剑法大进,无人能看出其来历。
紧接着,就是第二罪,李宇鸣虽不是元凶,可也算是布局者之一。
而且,这一次,张敬轩也身在局中。自然就是清风寨的那一场杀戮。
雷家的霆震组织虽说已是尽量隐秘,仍架不住树大招风。雷家二老虽说都是人杰,可毕竟仍非绝顶人物。霆震几年的经营下来,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已变成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雷家算计人的时候,却不知自身早也被人所惦记。
师从梅杰夫的李宇鸣,自身功法让他百毒不侵。待雷家设计要吞下清风寨群雄的时候,李宇鸣便与唐家中人定下了瞒天过海之计。不但要将雷家的霆震收入囊中,同时还要将当晚觊觎清风寨的其他两股势力一网打尽。
所以李宇鸣才在相救孙伤楼父亲一役当中故作受伤,假做武功尽失,只待最后一刻出手,解决掉和唐门一起在外觊觎的大敌。
可是,当晚的事情,因为有了张敬轩和孙伤楼的加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张敬轩和孙伤楼没有被“无常”毒倒,而后雷凤儿只好用“女人心”又伤了孙伤楼。大敌在侧,李宇鸣虽有心相救,却终因小不忍则乱大谋而没有出手,却是没有想到,最终孙伤楼会被雷凤儿刺死。
当初为了谋求潮汐功而间接害死姜不钓,李宇鸣已经很被自己的良心所谴责,可毕竟彼此间没有什么情感可言。对于孙伤楼,本身李宇鸣就带着愧疚,好似想将对姜不钓的罪孽都偿还在孙伤楼身上,所以对其关怀备至,孙伤楼自然也感受到这份情谊,投桃报李。如此来往日久,二人可谓感情深厚。
所以看到孙伤楼死在自己的面前,李宇鸣心中实在是难过至极。
可是那时候,已经是方丈道士从天而降,掌控大局的场面。既然已经装受伤,连丰劲涛自尽当场自己都没能施以援手,李宇鸣唯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位方丈道士的武功,竟然是自己和外面唐门中人加起来都难以抵敌的恐怖地步。
果然,最后其他觊觎的势力都知难而退,而唐门的唐少少还想试试看,内中也不乏希望自己出手配合之意。最后她铩羽而归,李宇鸣仍旧隐忍未动。有时要谋求利益最大化,有时只能尽量把损失减到最小,必须因时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