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道向前走2017-09-03 12:002,951

  “不孝子致远拜见父……”

  “孽畜!你给我跪下!”

  朱父朱翰文听完下人禀报,气得怒拍桌子,刚见到五年未见的次子就开始发火。

  朱二无所谓地撩袍跪下,反正他要拜见肯定还是要跪。

  朱翰文指着次子的鼻子骂:“谁允许你归府?你回来可有知会任何人?且刚回府就气倒你母亲!你这个不孝不悌不尊长辈不知礼数的孽障,你你你!”

  朱二跪得端端正正,回复的态度也特别认真:“儿有错。实在是五年未见祖父祖母父亲和母亲以及诸位兄弟姐妹,心中想念不已。儿在老家经常听闻祖父和您是如何宵衣旰食、殚精竭虑,又闻去年您还病了一场,祖父母更是汤药不断,儿实在忧心,就让人送贴回府求见。只是也许路程艰难,儿心中忧虑快马加鞭,反倒比提前报信的人先到。”

  朱二说到这里,对朱翰文磕了一个头。

  朱翰文神情略微缓和,但双眼厉光仍在。

  朱二抬起头直起身体,略提高声音道:“但儿知道府中规矩森严,儿也不敢视规矩如儿戏,回来后不敢先行回府,而是让奴仆先行入府向祖母及母亲禀告,后母亲思念儿子,派二管家高义命我赶紧来见,儿这才敢踏入府门。”

  朱翰文质问:“你这孽畜又如何气倒你母亲?”

  “儿有错。”朱二再次叩首,抬身,面部表情配合着变得忧伤,口中却说:“五年未见,母亲再次身怀六甲,儿子眼见很快就要再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实在欣喜。而母亲哪怕再思念儿子,也没有忘了礼数,斥令儿子先去拜见祖母,儿遵母命正要离开,谁想天气寒冷,家中门窗紧闭,母亲的屋中更放有多个碳盆,还有那么多丫环仆妇共处一室,儿在家乡就曾听过有富裕人家冬天贪暖,点多个碳盆,结果致使人昏迷,严重者甚至就此失魂,更或死亡。”

  “危言耸听!”朱翰文再次拍桌,但力道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

  被儿子提醒,他才恍然想起他也听过一些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大户人家不怕费碳,点燃碳盆时大多会开一丝窗户透气,因憋闷致死的反而都是一些中下等民户,这也造成很多人家明明有钱买碳,却不敢多用的情况。

  朱二再次叩首,仍旧是先承认错误:“儿有错,不该发现问题却怕冻到母亲,而不敢说出房屋紧闭点燃碳盆的危害。只是儿没想到,府中竟会传出儿子气倒母亲的流言,还污了父亲的耳朵,如果这事传出去,外人嘲笑儿不孝事小,只怕更有那心怀叵测的人传出更难听的谣言。”

  朱翰文一顿,侧脸看了眼侍候在身边的长随。

  那长随点点头,很快就走出堂屋。

  朱府本就规矩森严,下人很难把府中事情传出去,更没有人敢在府中明着碎嘴。如今朱翰文命长随出去,不过是把下人们的嘴巴封得更牢靠一点。

  曾经的朱府案首秀才小神童五年后回府,回来就气倒母亲,这样的话传出去,不说朱致远的名声和未来前程如何,别人又要如何看待朱府的家教?

  朱二看朱翰文像是在沉思什么,也不说话了,只是表情变得越发哀伤,看着朱翰文的眼睛充满孺慕之情,眼圈也变得微微发红。把一个多年未见父母,心中有委屈,但更多是对父母思念的离家之子刻画得入木三分。

  至于他看着朱翰文到底在想着谁,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朱翰文目光与次子接触,心一软,做父亲的谁不想要儿子崇拜和孺慕?

  随后,怒火消退的朱翰文就想到了次子比起长子不知优异多少的卓绝天赋,心中更是大大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五年前是委屈了这个次子,只是为了家宅安宁,为了朱府的名声和稳定,也是为了打磨这个孩子的性子,才会把他送到乡下。

  朱翰文这样想的时候,完全没有去想在乡下没有良好的师资、没有大量的书籍、没有身在朝中的内部人提携指点,五年时间会否把一个神童给磨废掉。

  当然,朱翰文是不会想到自己和同意此事的朱老尚书有错的,在他和朱老尚书看来,他们两人都在朝中为官,一个正二品,一个正四品,如果小辈冲得太快,反而不好。

  满则溢,比起一个神童次子,他们宁愿第三代能稍微愚钝点,重点是稳。

  朱老尚书的做官哲学就是“中庸”二字,而朱翰文也完美继承了这点。

  算了,这孽畜虽然有错,但他也知道回府要先禀告,只是他思家心切,反赶在了报信仆人的前头。至于他气倒母亲一事,想来也是误传。

  朱翰文眼中厉光逐渐消失,虽然仍旧板着脸,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怒火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旺盛。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男子声音:“父亲,我听说老二回来了,还一回来就把母亲气倒?祖父已经知道此事,可是相当生气。而且儿子还听说老二回来没有先去拜见祖母?祖母对此似乎也很不高兴呢。”

  随着说话声,一名与朱翰文面容有着三分相似,但更多则继承了生母面容,显得相貌有些阴柔的男子跨进了堂屋。

  男子貌相阴柔,生得也算俊美,可惜颧骨微高、面容无肉,一脸刻薄相难以掩饰。

  朱翰文本已消下去的怒火被男子这段话一挑,又升了起来,看着下方跪着的次子狠狠皱起眉头。

  朱二看到男子进来,声音不高不低地喊了声:“大哥。”

  “不敢!我可没有一个敢把兄长往死里揍的二弟。”朱致高皮笑肉不笑地冷哼。

  朱二垂下眼睑遮掩住真实情绪,脸上苦笑道:“大哥,莫要玩笑了,当年弟弟我才十二岁,你十五,比我高了一个头,说弟弟把你往死里揍,反过来还差不多。”

  朱致高眉毛一挑,“父亲,你听听,当年母亲都认定二弟有错的忤逆事,如今到了二弟口中,怎么完全变了样?这是对我这个兄长不满,还是对母亲不满哪?也是,如果不是对母亲不满,也不至于一回来就把身怀有孕的母亲给气倒了,这要一个不好……!”

  “大哥!”朱二提高声音,悲戚道:“你这是在把弟弟往死里逼啊!父亲,请您为儿子做主!当年母亲为了大哥,逼着儿子步步退让,甚至不让儿子进学,如果不是祖父慈悲……”

  “够了!”朱翰文第三次拍桌。

  朱致高要说话。

  朱翰文眼睛一瞪:“你也给我闭嘴!”

  朱致高收敛,暗中又狠瞪朱二。

  朱二单手盖住眼睛,胸膛不住起伏,整个人都似被浸泡在浓浓的悲伤委屈和愤怒中。

  朱翰文看他这样,再想他刚才的解释和孺慕的神情,一时太过严厉的话也说不出口:“你这个孽畜,你看你这次回府,才第一天就做了多少错事,你!”

  朱二放下遮住眼睛的右手,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无神表情道:“父亲,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在乡下待了五年,乡下人随性,也无人日日提醒教导儿子,因母亲派人找我,我就先去见了母亲,一时忘了礼数。儿子愿意认罚,愿意向祖母负荆请罪。”

  真是这样吗?

  朱翰文摇头:“瞧你说的什么话,看来你这五年在老家全浪费了!还负荆请罪,你五年时间都用来看野文杂趣了吗!混账!”

  骂完,朱翰文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看来他那个庶弟朱翰星什么都没教他这个儿子,虽然教不教都无所谓,但是他那个庶弟怎么可以至今仍旧对嫡支心怀怨恨,侄子回乡下住也不说指点一二?真是庶子就是庶子,心眼狭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朱二垂下头颅。

  朱致高挑起嘴角。神童又怎样?他可是派人确定过,老家那鬼地方不但土地贫瘠,人才更是匮乏,别说文豪大儒,就是一个好的教书匠都没有。五年的空白期,五年时间的浪费,就算你再是神童也能被养废了!

  为什么朱致高不知道那位庶叔的事?一个是隔了辈分,二来朱翰星的事多少也算是丑闻,朱老尚书和受益者的朱翰文又怎么会把打压庶子的事告诉小辈们?

  朱老太太倒是知道一些,但她看不上庶子,压根就不认为一个庶子能有多大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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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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