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拍了拍疯子，疯子愣愣地转过身拎起小K，然后三人保持着同样的捂眼睛姿势悄声溜回了房间……
天空忽然打响一道劈雷，震的人耳膜一荡，牧城猛地睁开眼睛，理智迅速回笼，松开星似往后退了大一步的。
两人笔直对视着，不止星似愣的彻底，就连牧城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到了。
他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自己嘴唇，欲开口打破这尴尬：“我发誓，初吻，绝对的初吻。”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完似乎气氛更尴尬了……
星似也慢了一拍去捂住自己嘴巴，看向他的眼神转而变得凌厉起来。
牧城深知自己踩了雷，于是又往后退开一步，指指院子里的瓢泼大雨，声音被压得不能更轻：“要不然你们玩，我就先回国了……”
他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星似眼看着他说完就转过身真的冲进了雨里，肚子里方才还烧得正旺的那把火仿佛瞬间就被浇灭了，她顾不得拿伞，急匆匆追上去，用力抓住他胳膊将他拦下：“喂！我又不是魔鬼，我能吃了你啊！”
牧城停下脚步，转过身本能般将双手撑开挡在星似头上，自己眼睛被雨水打的睁不开都顾不上擦一擦，星似认真地看着他，表情一点点寂定下来，忽然垫起脚，闭上眼睛主动吻了上去……
最后两人如胶似漆吻了多久，仿佛已经不能用分秒来衡量，还是疯子看不下去了，推开趴在窗口欣赏偶像剧现场版的小K和之之，跑到长廊朝院子大声喊：“要亲回屋亲去，真当这雨是闹着玩的？”
牧城依依不舍地放开星似，先抬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虽然这个动作在此刻的雨势中根本无济于事，他还是撑开一只手挡在了她的头顶。
星似眨眨眼，说：“我也是初吻，至少在我有记忆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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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分别冲了热水澡，牧城率先洗好，从疯子的卧室擦着头发出来，在这三人神同步的表情中微微一脸红，又故作强势地指了指他们：“你们看见什么了？”
之之不怕死地笑了：“我们，什么都看见了。”
小K去捂她嘴巴，纠正道：“我们没看见，第一次是老大主动，第二次是四姐主动，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疯子：“…………”
他无奈地举了举手：“没事儿，大家都是成年人，更何况在一起都三个月了，你要是再没点进度，我都替你丢人，讲真，刚刚突然冲动了一把，挺帅的。”
星似保持跟牧城同样的擦头发姿势从主卧推门出来。
大家闻声扭头看她一眼，又纷纷别开视线，好像这三位旁观者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之之发现了什么，最后又偷偷看回来，打量一遍牧城和星似身上套的沙滩裤和卫衣，甚至是脚上的软木拖，立马惊讶地“啊”了一声，指着牧城说：“情侣装！老大，你跟四姐这么穿真的好养眼啊嘤嘤嘤，好看死了！我又遭到了暴击！”
牧城把手里的毛巾往她脑袋上一扣，快步走到星似身边，搂着她闪身回了房间。
星似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
牧城直接带着她到阳台的凉椅上坐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蹲下来替她轻柔擦拭湿润的头发：“没什么，我帮你吹头发吧。”
星似迟疑着点点头。
牧城从洗手间取了吹风机回来，先用手背试好温度和风速，然后重新蹲回星似身边，小心翼翼地抓起一缕头发，从发根开始徐徐吹起来。
窗外雨势终于转小，天边也开始有了晃晴的趋势，雨滴断线珠子一样碎在小院的青石板上，砸开无数个漂亮的水花，此起彼伏。隔着厚厚的落地窗玻璃，隐约可以看到地面有浅白色的雾气升腾，凉亭旁那几株不知叫什么的热带植物经过雨水的强烈冲刷，颜色变得翠绿而鲜明，张扬展示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牧城指腹压着她的头皮轻擦而过，是一种挠人的痒，可星似不知怎的，心脏却忽然用力紧了一下，一时绞痛难捱。
她扭头去找牧城的眼睛，十分突兀地这么问了一句：“如果你的生命只剩最后两天，你会用它来做什么？”
牧城手上动作一顿，似有诧异，慢慢把她吹乱的头发整理好，将吹风机关掉放到面前的藤桌上，起身舒展开四肢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如果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阶段，像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浪费掉，就挺好的。”
星似皱眉：“我在说真的。”
牧城朝她笑：“我也没说假的啊，你干嘛突然问我这种问题？你不还成天说我青春期没过完么？”
星似摇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人和事情，你们人类的生命脆弱的让我很心疼。”
疯子这时在外面敲门喊他们吃饭，这个浅尝辄止的话题也就此告一段落，牧城跟星似来到餐厅，之之已经把服务生刚送来的午餐全都摆好，餐桌上看起来是一场丰富的味觉盛宴。
小K吃着饭忽然想起一件事：“老大，你跟四姐不是说要把新合同签完才来么？为什么会提前到了？我们昨天直飞都飞了九个多小时才到啊。”
牧城之前并未想过这个常识性的问题，被突然这么问了一句，大脑自然空了几秒，脸色微变，下意识去看坐在旁边的星似。
星似清清喉咙，放下手里的刀叉面不改色道：“为了不耽误时间，合同改为昨天下午签了，我们坐的是凌晨的航班，也是直飞。”
小K深信不疑，“哦”了一声就继续埋头吃饭了。
牧城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朝她挤挤眼，星似接收到他传来的信号，忍不住抿嘴一笑，低声说了句：“傻子。”
午饭磨磨蹭蹭吃了近一个小时，天色虽没有最初阴的那么厉害，窗外的雨却也淅淅沥沥仍旧看不到完全停下来的意思。
牧城率先扔开刀叉，下巴朝之之点了点：“你，来之前不查天气不做攻略的么？巴厘岛现在正好是雨季，每个人来回机票一万多，租这座别墅折合一天三千块人民币，你叫大家换个地儿来赏雨的是不是？行了，什么也别说了，接下来每个月的前男友面膜别找我报销了。”
小K也紧跟着起哄：“就是嘛，我昨天说我想去北海道看雪你非要跑来看海，我都查好天气了，小樽今天是暴雪，去了肯定不扑空。”
之之急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昨天知道查北海道的天气怎么就不知道查巴厘岛的天气！还看雪呢，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一脚踹雪山里去，冻死你丫的！”
小K朝她又是吐舌头又是撇嘴各种挑衅，之之上去就揪住他耳朵，两人很快扭成一团。
星似撑着下巴看他们小打小闹，忽然开始认同牧城的说法，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原来浪费生命真的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最可怕的不过是，你自以为你过好了这一生，你最初便定义好的，所谓充实的，有意义的，光鲜且没有遗憾的人生，可如果到头来忽然发现，漫漫长夜里少了那么一个愿意陪你虚度光阴的人，就像极灵魂缺失的那一角，不痛，不痒，却时不时会蔓延开一阵绵长的空洞，最后演变成一种潜伏期极长的隐疾，总归意难平。
好在，她至少是填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