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妖在周一早上十点钟正式发布上线，提前放出去的两千个内测号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被一抢而空，疯子和小K守在电脑前直勾勾盯着后台的数据增长曲线，表情一个比一个震惊，之之贴着一张颜色诡异的面膜从后面飘过来瞥了一眼屏幕，然后扭头去找正在会客区吃早餐的牧城和星似，摁着面膜纸小心翼翼地说：“老大，这下我们公司怕是真的要一炮打响了，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还算数不？”
牧城从粥碗里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之之：“我说过什么了？”
星似笑着插话：“项目启动前的那个早会上，你说，游戏正式投入上线后，每人一个月带薪休假，娱乐消费全部报销，以上。”
牧城：“…………？？”
他差点被粥呛到，捏着喉咙整张脸都涨红了：“我还说过娱乐消费全部报销这种话？”
之之讳莫如深地眯起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牧城看一眼还在专注于后台数据和玩家反馈的疯子小K，起身一把拉过之之坐到自己旁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怕别是想趁着这一个月把你下辈子的前男友面膜都囤了吧？”
之之扫兴地把面膜纸从脸上揭下来，撇着嘴抱怨道：“我就想申请个出境游，这眼看就年底了，别人家的老大都带着自己员工上什么普吉岛巴厘岛了，咱们这兢兢业业一年，小项目也做了不下二十个吧，难道不应该出去放松一下么？”
她指指身后那两个时不时就激动地互相抱住对方的程序猿：“别说我这个优质妙龄少女还单身了，你再不关心下你下属的感情生活你信不信这俩货回头该内部消化了？”
星似噗嗤一声轻轻笑起来。
牧城扭头看她，征询她的意见：“那我们……借着这几天出去转一转吧。”
星似想了下：“明天不是还有个外包项目要谈？”
牧城短暂一犹豫，直接跟之之说：“你现在去订机票和酒店，先订你们三个的，下午或者明天早一点的飞机都行，我跟四姐留下来把明天的项目谈完然后单独去。”
之之一愣：“这么赶啊？下午就出发？”
牧城不耐烦地挥挥手：“逾期作废，赶紧的！”
之之飞快跑到疯子和小K跟前，语无伦次喊他们回家收拾行李，说完又觉得不对，再次折回来问牧城：“老大，那咱们到底上哪啊？酒店预订几间房？你跟四姐一起住还是四姐跟我一起住？”
牧城无语地扶额：“再多问一句我就让你跟疯子小K一起住。”
之之听完又颠颠的跑了：“那我就订自己想去的地方啦，巴厘岛哦，下午三点起飞，落地时间是当地凌晨一点，还有啊老大，我定直飞了哦，机票可是贵一半的。”
牧城被之之这一打断，早餐也没心情吃了，把星似的手牵过来，不怎么正经地说：“突然发现，有四姐在，我出国连机票都省了，那明天的巴厘岛之行就交给你了。”
星似挑眉：“甘之如饴。”
小K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强行放了假，并且已经预定好了出行机票，他很快就甩开疯子投入到了之之的炸窝阵营中，两人热火朝天开始整理出行必带的日用品清单和巴厘岛攻略，不出多会儿便一拍即合准备结伴先去商场来个大采购。
疯子听到消息后不情不愿地说自己想留下来坚守公司，万一游戏意外出现什么bug也好及时修复，牧城索性把他面前的电脑显示屏直接关掉，抱臂往他对面那张办公桌上一靠：“自己一点点做起来的游戏，你能不能有点信心？上周的测试反复走了几轮，你自己说。”
疯子抓抓后脑勺，还在处于犹犹豫豫的状态：“我这腿刚离开拐杖了，走路都不太利索，要我说这次我就不去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对不对。”
星似跟牧城对视一眼，也开口劝说：“去吧，不过才离开一周的时间，而且游戏刚上，玩家就算没日没夜的玩，而且是在技巧智商通通在线的前提下，等你们全都回来了，他们游戏进程最多也才推进五分之一，五分之一什么概念，初级概念，你难不成对这个游戏的入门阶段都这么没信心？”
疯子看看星似，最后又看牧城，这才真的拿定主意，站起身道：“那好，那我就跟之之他们一起先过去，明天你们一完事也抓紧时间飞过去，咱们这几个月都辛苦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尤其四姐。”
星似朝他点点下巴：“回家去收拾行李吧，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跟小K他们待会一起去商场，都别客气，这些消费你们老大给全额报销。”
牧城一副夸张表情捂着胸口，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扎了几刀。
疯子哈哈地笑，扑过来用力抱住牧城：“老大，我们成功了。”
牧城拍拍他后背：“去吧去吧，尤其帮我看好了之之，她一见到面膜就走不动路了。”
疯子放开牧城很自然地要继续抱隔壁的星似，结果拥抱的姿势做了一半他恍然想起半个月前在病房门口的一幕，又立马收回手，挠着头嘿嘿地笑了笑，在牧城警告意味极重的眼风里一瘸一拐灰溜溜匿了。
硕大的办公区一转眼就人去楼空，只剩几台机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声在不知疲倦地响着，牧城扭头环视一圈这片待了两年，甚至前一年几乎吃住都没离开过的战场，不知怎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涌上诸多伤感，整个人渐渐沦陷进了回忆里，表情变得低迷。
星似泡了两杯咖啡回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杯，适时将他带出回忆：“大家都去买东西了，你呢，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有什么要买的么？”
牧城若有所思，上下打量一遍星似：“这么说来，咱俩是不是该去买一套情侣泳衣什么的？”
他说完又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斯托默是不是没有海？四姐你应该也不会游泳吧？”
星似踢了他一脚，扬起下巴不服气道：“没有海又怎样，你会我凭什么不会？”
牧城乐了：“那就是不会，我还会用筷子呢，你刚来地球的时候复制了我大脑不照样不会么？”
星似被他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牧城笑出声，轻轻勾了下她的手，垂眸看着两人的指尖交握，低喃道：“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幼稚的，不怪你说，我也发现了，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偶尔就会幻想，自己以后找了女朋友要把家里能换的全都换成情侣款，要经常带她去不同的地方旅行，穿着情侣装，情侣鞋招摇过市，最好走哪都能招来路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定要用这种夸张的张扬的模式去谈一场恋爱才不枉青春。”
星似被现实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情绪陡然低落下来：“之前有那么多机会，谁让你不早恋的。”
牧城像是笑了一声，摇着头说：“谁知道呢，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老了一样，青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完了，整个人一下子变成现在这种状态。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谈爱已老，谈死太早。”
他顿一下，又抬起头来去找星似的眼睛，笑道：“好在后来你来了，我的外星人小姐姐。”
星似迅速眨眨眼盖过眸底的情绪翻涌，用力深呼吸一次，忽然抓住他的手，二话不说就拖着他往外走。
牧城先是一愣，急忙跟上她的脚步，不解道：“去哪？公司就咱俩了。”
星似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去买泳衣，买情侣装，买情侣鞋，所有可以换的情侣款。”
牧城怔怔地看着她线条明晰的侧脸，完全不受控的，心口生出一种溢满的，即将要涨出来的酸楚，迅速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