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薇是倔强的,她从来不信贺承星对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算别人都不看好他们,她也要赌这一把!
现在,贺承星就站在她面前。
她没理由继续退缩!
这一刻,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与往日截然不同。
四目相对只见,仿佛天地万物都已化为虚有。
旁人不知内情,见他突然起身,纷纷将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去。
所有的人都在揣测他的用意。只有冷天薇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她早就知道,他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赢得了整个世界!
“薇薇,不要哭!”
毫无预兆的,他离席,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霸气地捉住她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带她,在万众瞩目中逃离了眼前这场混乱!
这……算不算是私奔呢?冷天薇始料未及,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不仅是她,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
其中,最觉得难以接受的,并不是冷大力,而是云天道人!
一手养大的两个徒弟,当着他的面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来……这实在有种啪啪啪打脸的感觉。
当然,此时此刻,云天道人是什么感觉已经不重要了。在贺承星冲动的意识里,这世间万物就只有冷天薇最重要!
他见不得她哭,一分钟都见不得!
此时此刻,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可是冲动之下,他却又压根儿没有想过后路!
他只是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一直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就这样沿着福开森路不停走下去。
沿街的橱窗,路旁的灯火,流光的车马,全都一切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流光溢彩的童话世界。
冷天薇的世界,在这一刻突然圆满了。
泪水溢满眼眶,可在他的身边,就算哭鼻子也是一种幸福。冷天薇望着他,眼中有泪水,嘴角却在笑,就像个天真的傻子。
泪光迷蒙中,贺承星的背影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恍惚间,她的脑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个身影——那个桃花林中的人。
“承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他应声回头,眼中是还来不及平复的柔情。
“刚才,你为什么带我走?为什么?”冷天薇想要一个确确实实的答案。她不想他们到头来,就像桃花林中的那两个人一样,她不想自己成为另一个月姑!
她想听他亲口说出“喜欢”二字,然而,他望着她,却只是沉默。
“你喜欢我吗,承星?你喜欢我的吧?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让我爹把我塞给郭老四的,对不对?”
夜风中,她有些害怕。她怕他会说不是,她怕他又生出变数,所以自言自语,一个劲替他剖白。
她的手,仍在他的手里。
手心温热,她仿佛能触摸到他的心。
“你是喜欢我的吧?对吧?”她忍不住又问。
风拂乱她的发,贺承星瞧着她红红的眼睛,心口抽疼。终于还是抑制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在夜晚的街市上,抱得肆意忘情。
他的怀抱,是热的,让她留恋,让她沉迷。躲在他的怀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缩小了、柔软了,也变得脆弱了,好像就在这一刻,她终于卸去了一直以来所有的铠甲与坚强。
对的,有了他,还要什么铠甲?要什么坚强?
脚下,是十字路口。
一头通往天元堂,一头通往通往交大。
贺承星拥着她,脑中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想起与鬼蜮的恩怨纠葛,想起自己肩上承担的责任……心,又渐渐的冷了!
“薇薇,以后别这么任性,”终于,他抚着她的发,艰难开口:“伯父是为了你好。你师弟……的确不错!”
“你说什么?”
她的身子不由一僵。
他的话让她始料未及。
“你再说一遍,郭老四怎么样?”她直起身子,整个人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薇薇,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有我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我根本不可能娶你!”他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叙述,表情却难掩痛苦。
“啪!”
话音刚落,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你说,你说实话,你究竟喜欢不喜欢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若是说了不喜欢,那我从今后绝不再纠缠你!”冷天薇哭着喊。
她望着他,还未开口便已落泪。
“薇薇,你别这样。我拿你当师姐罢了!”说这话时,他几乎不敢看她。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为什么?你说啊!”她抓狂。
“也许是……同情吧。”他咬牙答道。
残忍又残忍,决绝又决绝。希望和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在这一刻无情地击碎了她,几乎让她崩溃!
“你没种!贺承星!你没种!”她哭着喊道,愤恨不已。说罢,就转身朝交大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贺承星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哑忍再哑忍,双拳攥紧了捏得吱嘎作响。
这一刻,她有多伤心,他就有多绝望。
终于,在她转入街角的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保持冷静,猛地伸手重重地砸到了石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