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死威胁不了我
麦苗2017-10-31 20:453,189

  “昨日您母亲身边的萨满来找我密谈了。”阮灵均坐在肃雍床边说道。

  “袄?灵偃来了?他自来是我母亲的心腹,怎么?怕我不配合洞房,特意跑来监督了?”肃雍看着阮灵均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坐在他的床边,微微皱了皱眉,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我母亲派一个太监来监督她的儿子洞房……真是可笑。”

  “他……发现我不是你了。”阮灵均思考下试探着说道:“但并没有在意,现在您母亲的位置坐的并不太稳……她与灵偃想要借助单族的力量让你父亲重新重视你。”

  见到阮灵均眼神中有些犹豫,肃雍不在意的笑着道:“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早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个躯壳中到底是谁,换了一个人也许反而更好,比较听话。她的野心从来都是这么肆意张扬,也就灵偃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吧,我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把这大好江山交给她或者我呢?她又凭什么认为她斗得过我那些兄弟以及我的父亲。”

  “那个萨满喜欢你的母亲……你父亲知道么?”阮灵均皱起眉,她久居西南也见过不少少数民族,但遇到这样明目张胆将爱慕自己的男子放在自己身边的夫人还是头一次见,这个福王妃就不怕福王的怒火吗?

  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阮灵均,肃雍笑出了声音来,“那个萨满喜欢我的母亲喜欢到愿意自宫进福王府的事,整个草原都清楚地很,他爱慕我母亲的眼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你以为我父亲不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有这么强么?在权势面前自尊算个屁!待打下这片江山,站在权利的顶峰后,我的父亲定会收拾我的母亲与灵偃,他怎么会让这个不忠于他的女人的孩子继承他的位置?”

  阮灵均的父亲和母亲不合全金都城都知道,但毕竟爱过,还未到自相残杀的地步,她有些不理解肃雍内心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就这样冷眼旁观父母关系这样恶化下去,“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么?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这种关系恶化下去……”

  “阻止?”肃雍睁大眼睛看着阮灵均,似乎不可思议一样,“你现在在我的身体里,自然知道这具身体有多么破败,他们两人身体都好的很呢,不出意外都能活过我,我为什么要为我死后的事情操心,再说,他们凭什么让我操心?我有一半单族血统,本不该继承王位却是嫡子,父亲即将成为天下之主,恨不能让我尽早病死,我身体破败不堪,母亲急切的希望我生下子嗣便不会在管我的死活,这样的父母我为什么去操心?”

  似乎从没见过这样不在乎任何事情的人,阮灵均有些不理解的道:“我查看过你的身体,一些脉息确实枯干,但并没有伤及下面,完全可以留下后嗣,听闻你后府姬妾不断,为什么不留下子嗣?如果你觉得没有人爱你,你可以选择一个你爱的女人成立一个家庭,怎样都不该放弃人生。”

  轻嗤一声,肃雍邪笑着看着阮灵均,觉得这个女人管的有些宽了,轻声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我要我的母亲痛苦啊,她从未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爱我,我又凭什么要满足她的心愿,再者说,我不留下子嗣,她们便得小心翼翼的待我,生怕我寻了死,我的命便是我最大的筹码,若是我留下了子嗣,就再没人在意我的死活了。”

  听了肃雍的话,阮灵均点点头,低头思考了下,抬头说道:“用自己的命做筹码啊……你这是在报复你的父母么?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把这个筹码压上,你就真的全盘皆输了,即便你报复了他们,你也看不到他们的痛苦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换了个姿势,肃雍曲起那只完好的腿,大咧的靠在靠枕上上下打量着阮灵均,一副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又怎样?我有我的骄傲,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逼迫我,我是整个北地活的最肆意的人,这般骄傲的活着的筹码便是我用这条命换来的。”

  阮灵均看着肃雍这副懒散的样子,有些厌恶的道:“一个人的内心如果充满了自卑,往往就会变成一个最骄傲的人,你的身体让你变得如此自卑,不想着怎么改变现状,只靠着他人对你的重视而肆意挥霍生命,你就是个懦夫。”

  阮灵均的话让肃雍听着听着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这番话戳到了他的痛点却也让他眯起双目狠狠的看着她道:“哈哈哈哈,随你怎么说,你别忘了,我能用我的命来威胁我的父母,我现在依然能够用我的命来威胁你,你若是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让你比我难过十倍!比如说……你不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么?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挥,我要让单族与北地军队自相残杀,我要让北地草原血流漂杵,我要让我的母亲亲眼看着她的族人们在她的野心下陷入地狱,我要让北地混乱,让父亲后方不稳。”

  看着肃雍这副疯狂的模样,阮灵均也眯起双目反问道:“我抗击凫奚族是为了大顺免遭外族涂炭,凫奚族冒犯边境是为了扩充领土让子民拥有更好的生活,你的母亲这样做是野心作祟,可你这样做于国于家又有什么好处?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威胁不了我。”

  阮灵均的警告让肃雍觉得很有意思,如捉耗子的猫一般玩味着慢悠悠的说道:“阮灵均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打折了我的腿,我就以为你真的不在乎你的身体,你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不要这具身体了,阮大将军的荣耀也不要了?你不怕死,就不怕我戳穿阮大将军其实是个女子的身份?就不怕我拿你这幅身体去做些让你蒙羞的事情?你十几年积攒下的军功、成就、名望一夕间毁于一旦,你不心疼?”

  肃雍的话让阮灵均沉吟良久,随后她抬起头来极为认真的说道:“很多人没有死过,只能敬畏死亡,而你似乎也没有活过,只好从他人的苦难里,去看自己的泪光,我可怜你,同情你,也相信你会那样做,但我不怕你那样做,因为即便我的名望军功全部毁去,我的身体也受到伤害甚至死亡,我的灵魂永远是那个阮灵均,没有人可以摧毁的阮灵均,如果我屈服与你,那个阮灵均才真正的消失了。”

  “你真的不怕死?”阮灵均的话,肃雍第一次听说,这番道理让肃雍不屑,又让肃雍不甘心,他微微摇头,加重声音反问道。

  “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真正不怕死的人呢?我无数次怕死,特别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更是恐惧的灵魂都在颤抖,凫奚族的弯刀差点划过我脖颈的时候,异族的吹箭差点擦过我的肌肤时候,从急速奔驰的马匹上掉落的时候,第一次经历战争见到满地尸骸的时候……在军营里和那些男人挤在同一个床榻上的时候,出征在外时想要如厕却因为周围都是男人而窘迫的时候,身为女子却必须担起整个家族整个黑旗军荣誉和责任的时候,我也曾怨恨老天的不公平,也曾想要用死来解脱,我还不如你,因为我无法用死亡来威胁任何人。”苦笑一声,阮灵均抬起头看向肃雍,那眼神中的颜色让肃雍觉得沉重又压抑,是历尽千帆后的平静,是穿过杀戮和阴谋后的庄严。

  “既然死更简单,你在遇到那些让你痛苦到无法承受的事情时,为什么不去死?”肃雍深吸一口气,无不恶毒的吐出怂恿的话来。

  “肃雍啊,我不是不怕死,我是不敢死……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懦夫才会用死来解脱,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有决心,有勇气,无论多艰苦困难的事都一定有法子解决的,当年我家祖上曾被凫奚族俘虏一十三年受尽折辱,一朝逃脱领兵反击打败凫奚族于西皇山,换的边疆十年平安,您的姑母为保江山稳固,于双十年华嫁与西北徂姬王,一路荒野苍凉一路悲歌情愁,却依旧没有选择死亡,你知道么?他们都知道他们的肩膀上还有责任,岂可放纵轻生,再多苦难也要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肃雍,人生而为人,就是来历劫的……”阮灵均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肃雍,一字一句的将这段话说与他听,“你知道你还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么?我的士兵们,有多少在十几岁的年龄,带着对生的渴望,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向往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他们用生命和鲜血为大顺带来了平安喜乐,你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你又有什么理由让这些想要报效祖国守卫人民的年轻生命为了你对你母亲的怨气而葬送?”

  “……”在肃雍的认知里,文死谏武死战是为了赢得身后名,是为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为了军功,是为了名望,是为了拼一个大好前程,而阮灵均的话却让他好像知道了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人都与他这二十来年所见到的不同,这是他所不愿相信的,人在黑暗中生活的久了,就不愿看到光明。

继续阅读:第四十九章:肃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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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将军解战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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