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走到罗四顾对面,坐了下来。我仍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咖啡味道不错。”胡老板喝了一口咖啡,称赞了罗永刚一句。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咖啡桌,抬头看罗四顾,“这些都是你的杰作吧?”
“我也不起什么作用,天时自己去挑说不定比我挑的更好。”罗四顾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知为什么,再度从罗四顾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我的心没来由地动了一下。
但我也不想和罗四顾说什么,有的人据说可以和前任做朋友,但是我不行,既然已经到了分手的地步,就一定是没法挽回。朋友也没得做。
“这里还是有属于故土的亲切,天时,这花艺馆你好好经营着,说不定我过些年在大理待够了还会回来,到时候画室还给我作画行不行?”胡老板看了一会儿外面的街道,扭头对我说道。
他的话有一半的玩笑成分,因为即使他回到滨城,他也有很多的地方可以做成画室,未必真的会回到花艺馆来。
但我还是一口答应,“没问题啊,再过几年,我应该也有自己的房子了,后面空着也是空着。”
好。胡老板爽快地点了点头,“那晚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吃个饭。”
说完,胡老板在咖啡桌上敲了敲,然后转身离开了花艺馆。
罗四顾也起身,看了看我,我低头去看手里的花。罗四顾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和无趣,便没有说再见,紧跟着离开了花艺馆。
我知道,晚上的饭,罗四顾一定会来的,但因为是胡老板做东,我又不好推辞,所以,去就去吧,大不了依旧当罗四顾是透明的好了。
可是我想的未免太简单了,当晚上,我和胡老板,罗四顾一起坐在桌子前,我发现,想要将一个大活人当透明的谈何容易。
我只能目光看着桌面,沉默不语。
胡老板也不说话。罗四顾就更不说话了。我们三个面容肃穆,气氛很凝重。
过来点餐的服务员,目光在我们三个脸上探索着,小心地询问我们要吃点什么。
我要了一份炒蚬子和一碗米饭。
罗四顾要了一份蒜泥茼蒿。我爱吃的菜。我垂着眼,对自己说,他未必就是给我点的青菜,万一是他自己要吃的呢。
但是蒜泥茼蒿上桌之后,罗四顾将那盘菜放到了我的面前。
真讨厌。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所以,那盘蒜泥茼蒿,我一口都没吃。
“看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别扭呢?”胡老板有些看不下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老板竟然不知道内情?我宁愿相信他是故意的,给我和罗四顾制造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我要结婚了,我曾经答应过我干爹,要跟明盼结婚的,我原以为明盼会留在国外,没想到她会回国,要求我履行诺言……”罗四顾说。
呵呵。狗屁理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真的会有人因为一句承诺就心甘情愿地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多少是有些喜欢的吧,不然,一个不婚主义者,要走入婚姻,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每天相对,该有多痛苦?
“哟,现在还流行指腹为婚父母之言的那一套啊。”胡老板的语气有些嘲讽。
胡老板是站在我这边的,我听得出来,因而内心有些感动。
“干爹对我有大恩,我必须遵守和他的誓约。”罗四顾淡淡地说。
“那你真的准备结婚?”胡老板问。
真好,我希望他更多地提问,将我心里所有的疑问都一一解开。
嗯。罗四顾点了点头,“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应该会在十月结婚吧,明盼喜欢秋天。”
我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心像被人攥在手心里捏着,疼的呼吸都费力。
“我吃饱了,先走了。”我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我怕待下去会忍不住哭起来你,所以,还是提前离场吧。
胡老板没有留我,任我一个人强装镇定地离开了饭店。
一出了门,我的脚步就虚浮起来,我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仲夏夜的晚上,空气里有股子迷人的气息,但是我的心,又凉又麻木。罗四顾要结婚了,这是我听到的最悲痛的消息,而这消息竟然说是罗四顾亲口说出来的,他没有顾忌我会疼,他平静地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他怎么会这么狠?
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曾经以为的已经忘记,曾经以为的不会在乎,此刻都有了答案,我,没有忘记,没有不在乎,我依旧会为了这个男人伤心痛哭。
想到此后余生,他是别人的丈夫,他会陪在她身边,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欢喜悲伤,一起相守,一起白头……我就觉得痛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