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居然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这一睡,居然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我挣扎着起身,简单冲了个凉。
冲凉的时候才惊觉被烫伤的手背红肿着,有的地方起了水泡,火辣辣的疼。我盯着手看了会儿,应该不碍事的,然后我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花艺馆。
路上,我不由感叹,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的忍耐力会越来越强大。过去如果烫伤了手,一定会特别虚弱地跑去看医生吧。
又或许,没有爱人疼的女人,会格外坚强吧。
到了花艺馆,看到我,袁朗吓了一跳,“天时姐,你脸色好苍白啊,不然你回去休息吧,店里有我们呢放心吧。”
罗永刚知道内情,没有说话,只是用担心的目光看了看我。
“我没事,在家躺着太没意思了。”我笑笑。
“那你先坐会儿,吃药了吗?”袁朗关切地问。
吃了。我敷衍了一句。然后坐到咖啡桌旁。
罗永刚默默给我做了一杯咖啡,端过来,“上午喝咖啡没事的,不会影响晚上的睡眠。”
然后他看到了我的手,吓了一跳的样子。
我对他做了嘘的手势,小声说:“没什么事儿,烫了下。”
他看了看,很无奈的样子,“我帮你去买点烫伤膏吧。”
“谢谢。”我说。
罗永刚转身出去,药房不远,他很快就回来了。问他多少钱,他说没几个钱,不肯要我递过去的一百块。
我也不坚持,打开药膏,慢慢地抹在手上。
然后就不再关心这只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说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所以整个人的情绪不可能不受到影响,我很低落,不想独处,但是在人多的地方也大多是发着呆,听到点声响,一颗心就激烈地跳了起来。
这种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表面上我还是伪装得一如平常。
除了罗永刚,谁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一间仍然心惊的事。
对黄祖旺,我的感觉更为复杂点,谈不上恨,就是觉得有些茫然,一个素日里温和有礼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发了狂?
而且,我更迷茫的是,像我这样不报案,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会有下一个受害人吗?
一旦陷入这种思维里,我就有些不安。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发现了我被烫伤的手,当然,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烫伤的,我敷衍他们说是在家烧水时,不小心打翻水壶烫到的。
他们看着我的手,问东问西。
“你们吃吧,我去前面待着,省得你们看着我的手吃不下。”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伤状可怖,真的很容易让人没有食欲。
从画室走出来,就看到一个人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那个人太面熟了,但是看到那张脸我大脑一片空白,此刻他不是应该在日本的吗?
那人什么也没说,看到我,直直地走过来将我拥在怀里,一股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在飞速地转着,却无法集中思维,我只是本能地靠在他的怀里,希望就这样永远不放手。
我们似乎拥抱了很久,等到他将我松开,细细地端详我的脸的时候,我的思维一点点回来了。罗四顾,怎么会回来?
“四叔。”我听到罗永刚轻声跟罗四顾打了声招呼。
回头,发现店里的人都在画室门口那里看着我和罗四顾,见我回头,他们很识趣地装作若无其事地溜掉了。
罗四顾没有理会罗永刚,他捧起我的脸,左右看了看,又退后一步,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看到我被烫伤的手,他沉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很好啊。”我说着,回头看了看罗永刚,不知道这小子都跟他四叔说了什么了。
见我看他,罗永刚一缩头,也躲了。
“走,先去看看你的手伤。”罗四顾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外走去。
“已经不碍事了,擦了烫伤膏。”我说。
“去看看,伤口万一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罗四顾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只好跟着他走了。对罗四顾,我有种莫名其妙的信服。
一路上,我们沉默着,罗四顾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当我们重新再见,之前发生过的种种纠葛,竟然都好似云烟。
为了防止感染,医生为我开了消炎的吊针以及烫伤药。
“怎么烫的?”问诊的时候,医生随口问道。
“不小心打翻水壶了。”我小声说,
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罗四顾,没再多说什么,只嘱咐我关于烫伤的一些注意事项,例如不能沾水之类的话。
然后,就去输液室输液了。
我坐在沙发上,罗四顾坐在我旁边,我们相对无言。
医院里人来人往,充满了一种让人不愉快的气息。我看着面前一副副被病痛折磨的毫无生气的脸,觉得十分压抑。
“能不能不在这儿输液啊?”我说了句。
罗四顾四处看了看,然后起身举起我的药瓶,“走吧,慢点。”
上了车,罗四顾将输液瓶固定好,然后开着车离开了医院。
我没问他去哪儿,任由他开车带着我游入这个城市。闪过的是熟悉的画面,一直开到堤坝边,罗四顾停下了车,无边无际的海呈现在挡风玻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