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雷督元首使者团。』迎宾侍者恭敬地鞠了一躬,双手将令牌递还给艾小橙。
艾小橙向身后招了招手,示意伊诺等人进来。
众人第一次来这种豪华气派的地方,又深闻此处潜藏着各种罪恶,心里都带着几分忐忑不安,伊诺将头顶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确认猫耳被完全遮住才跟在大家后面进入。
一楼是一个极为开阔的大厅,摆放着数百张精美的餐桌,邻桌相距不过数尺,客人都是一些衣着华美的贵族男女,他们轻松惬意地饮酒进食,不时侧首和邻桌的客人攀谈,脸上洋溢着愉快的表情。
艾小橙在南侧角落处寻觅到空桌,众人纷纷在桌前入座,艾小橙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一个侍者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侍者说着便抬起了头,顷刻之间,他的脸色发生了惊人的剧变,『劣橙,怎么是你?』
艾小橙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说道:『我要点菜。』
侍者见他有恃无恐,心里反倒发虚,赶忙递上了菜单,艾小橙便把菜单传给伊诺,身子后仰,躺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说道:『随便点,我请客。』
伊诺点了点头,点了一条鱼,把菜单传给了路晨枫。
路晨枫对吃的方面倒没什么讲究,随便点了几个就递给旁边霜辰织梦。
霜辰织梦耐下性子点了几个素菜,最后轮到乐心鱼,厨师出身,鉴赏力自然不同凡响,不时地在菜单上勾勾点点,还把路晨枫点的菜划掉了几个。
路晨枫不禁有些不满,叫道:『鱼骨头,你妈的,我……』
『老大,「火里丹青」是女孩子的滋补品,你也要吃吗?』乐心鱼说。
众人闻言都暗自偷笑,泡泡笑得尤其厉害。
路晨枫抠了抠鼻子,说道:『我……我当然知道,其实我是点给冰窟窿的。』
霜辰织梦白了他一眼,说:『不需要,谢谢。』
侍者拿着众人点好的菜单离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在他的印象里,劣橙只不过是一个和他身份相当的小厮罢了,没想到今天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雷督元首使者团的团长。
『今天我们的主题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玩」,从一楼玩到九楼,我让你们见识一下这里的所有奥妙。』艾小橙冲众人眨了眨眼睛,他的右眼亮如星辰,左眼却黯然无光。
霜辰织梦黛眉微皱,淡淡地说:『橙老师,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玩的。』
艾小橙竟然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霜辰织梦颇有些不知所措,众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瞧着他。
『来人间就是为了玩的,区别在于认真的玩,放肆的玩,谨慎的玩,洒脱的玩,小妹妹,我希望你能明白。』艾小橙用左手撑着下巴,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霜辰织梦的脸。
霜辰织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有意躲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
『橙哥说的好,为此我要敬你一杯。』路晨枫突觉胸口飘来几分豪情,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兴致,拍了拍桌子,大叫道,『服务员,上酒。』
『这臭鸡蛋又在发什么疯?』泡泡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一个美女侍者笑盈盈地迎了上来,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酒?』
路晨枫对酒了解不多,只是曾听蓝月兮说起过,「凝脂含香露」乃是最珍贵的酒,眼珠骨碌一转,便说道:『我们一般都喝「凝脂含香露」的,就给我们上几瓶这个吧。』
美女侍者闻言吃了一惊,然后露出抱歉的表情,微笑摇头道:『这位先生,您所说的这种酒是最上乘的酒,只有王室的酒窖里才会有……』
路晨枫想了一会,说:『那就上两瓶割唇刀吧。』
两瓶素以「天下最烈的酒」著称的割唇刀很快就摆在了桌上,路晨枫把酒杯一字排开,一口咬下瓶塞,将每个酒杯都斟满,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艾小橙面前,自己也拿起一杯,抠了抠鼻子,说道:『橙哥,你刚说来人间就是玩,这个观点我很认同,但我觉得玩只分两种。』
艾小橙端起了酒杯,瞧着无色的酒水,视线又移到路晨枫脸上,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哪两种?』
『自己一个人玩,和大家一起玩。』路晨枫说。
艾小橙的表情瞬间一滞,几秒之后才再次复苏,哈哈大笑,说道:『说的很好。』
『为「玩」字,我敬你一杯。』路晨枫举起酒杯,扬头说道,『一口割唇刀,烈火腹中烧!』
伊诺觉得这句话在哪里听到过,随后他想了起来,他第一次和蓝月兮相会时,蓝月兮让白雪买来的酒也是「割唇刀」。
艾小橙和路晨枫碰了碰杯,取出一枚乌青色的探针伸进酒水,仔细审视着探针的颜色,似乎确认无误了才把探针收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古怪。
『我们有一个朋友,是枫叶王国的九公主,她是个女孩子,今年十六岁,平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喝酒,她的名字叫蓝月兮,猫牙探险队的成员,和我们同生共死的队友,现在她被囚禁在王宫,几天之后会有生命危险,既然来人间就是为了玩,那么我们想带着她一起玩,玩得开开心心,玩遍人间山川,赏遍人间美景,品遍人间佳酿,吃遍人间珍馐,这样的愿望没有错吧?』路晨枫喝完一杯酒后,脸色微微发红。
众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动情的话,每个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悲伤和豪情一起涌上,默契地一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艾小橙沉默许久,忽然说道:『猫少年,我忽然有些明白那天你说的话了。』
甘冽的酒水划过喉管,沿着食道一路流下,在胃中激起了一片温热。
伊诺擦了擦嘴角,对艾小橙说道:『橙,帮我们吗?』
艾小橙拿起酒瓶,不急不缓地斟着酒,放下酒瓶的时候瞥了伊诺一眼,说:『说得好像没有我,你们也能坐在这里吃饭一样。』
众人闻言都露出欣然的笑,菜肴很快就一一上桌,艾小橙依然像刚才一样,用探针将每一道菜都测了一遍。
大家刚吃过午饭不久,并不觉得很饿,简单吃了一些便没有了食欲,艾小橙却早已饥肠辘辘,他也不管众人都看着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大吃特吃。
他只吃肉食,别的看都不看一眼,简直是和织梦反着来的,而且吃相十分狂野,最后甚至扔掉筷子直接用手,众人第一次见他吃东西,都感觉既好笑又可爱。
艾小橙吃完之后,打了一个很长的嗝,拿起餐巾纸抹了抹嘴巴,对众人说道:『走,去二楼。』
伊诺和众人紧跟在他身后,沿着二十四阶的楼梯走上去。
『一楼名为「四海同乐」,是为客人接风的地方,也是最没劲的地方。』艾小橙边走边说,转眼间到了二楼,『这层名叫「飞鱼游虫」,就是钓鱼的地方。』
伊诺放眼纵观面前情景,只见这里摆满了餐桌,客人们都在品尝美食,和一楼差异并不是很大,并没有什么「飞鱼游虫」的味道,抬头一看,顿感惊异。
头顶竟然是一座悬空的碧蓝色天池,里面各式各样的鱼类在池中闲游,果然宛如飞鱼,从小生活在星空海边、以鱼类为主食的他几乎每一种都认识。
『四角有四座乘风台,上去之后就能在天池钓鱼,钓完把鱼篓拿下来,自己烤着吃就行。』艾小橙指了指着四个角,带着众人往前走去,『走,我们玩玩。』
众人虽然有任务在身,但直觉告诉他们,艾小橙此行胸有成竹,便都暂时放下了包袱,紧跟在他身后。
沿着乘风台上去之后,景观果然大为不同,澄澈见底的天池横在眼前,宛如一条碧蓝色的匹练,不时有顽皮的鱼儿追逐嬉戏,顶着水花跃出水面,天池四周都是垂钓的客人。
众人每人一根钓竿也开始了垂钓,半个钟头后总算钓上来几尾大鱼,烤鱼正是伊诺的拿手好戏,择鱼、洗鱼、烤鱼、加料包揽一身,乐心鱼在旁边给他打着下手,不一会便将几盘香飘满楼的「猫族烤鱼」端了上来。
大家虽然已经吃得很饱,但抵挡不住那种汁液流淌、鲜香四溢的诱惑,很快就把所有的烤鱼都消灭干净了,艾小橙更是赞不绝口,声称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烤鱼。
『这层名叫妖族盛宴。』艾小橙带着众人来到第三层时,回头向他们解释道,『在这里可以吃到所有妖灵族的肉,除了狼族和猫族。』
视野之中是一片阴森的灯光,每张餐桌上都摆放着花样各式的肉类,或煎或烤或煮或炒,嗅觉敏锐的伊诺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其中同类的味道,而那些高冠华服之辈都在极为享受地品尝着,他感到悲愤难抑,双目变得赤红,胸口怒火化成岩浆,几乎要喷射出来,正在这个时候,艾小橙拽了他一把,厉声说道:『猫少年,控制好你自己。』
伊诺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脑中如有雷声嗡嗡作响,像被掏空了意识一样,踩着不知深浅的步子,跟着艾小橙继续往下一层行进。
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阴森的光线渐转舒悦柔和,他闻到一种甜腻却又庸俗的香味。
众人的脚步踏在四楼的木质地板上时,两个艳色撩人的女孩热情似火地迎了上来,她们酥胸半露,衣裙朦胧,身内风光隐约可见。
伊诺面红耳赤地移开了眼光,路晨枫深知这里不同别处,也收起了所有的玩笑态度。
两个女孩婀娜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语气娇媚地说道:『欢迎各位光临「断魂玉榻」,今天客人比较多,可能要排队等候,请各位先到雅间用茶。』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惊异地注意到一个细节:
两个女孩的头顶上生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顶端尖细,耳廓宽松,正是他们久觅无果的狐族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