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历599年11月11日,战魂学院的五百岁生日,红日悄然在地平线上出没,万丈霞光将云层描出金边。
伊诺、路晨枫、雷矢打开玻璃窗,从七层露天练习场往下看去,通往战魂学院信仰广场的主干道上花团锦簇,几只服装各异的队伍正从远方向信仰广场行进,每只队伍的最前方都有一个身姿婀娜的美女学院代表,她们手中高举写着代表学院名字的橡木标牌,踩着有些迷魅的轻盈步子前行着。
当这些队伍途径七号楼下的时候,伊诺、路晨枫、雷矢清楚地看见了那些橡木标牌上的文字。
第一个经过的是炎黄学院,接着是海妖学院和泰艮学院,这三个学院是枫语城内除了战魂学院之外,最有名的探险者学院。
三人往队伍末端看去,他们惊异地发现,最后那只队伍里竟然全都是女学员,而领队的那个美女代表较其他三名美女代表更显姿色出众,当她们从三人眼皮下面经过的时候,伊诺从标牌上得知,这只队伍来自幽溪女子学院。
伊诺、路晨枫、雷矢在开元大食堂吃完早餐后,和乐心鱼一起赶到了信仰广场,他们在人声鼎沸中和猫牙探险队的其他成员汇合,此时四大学院的代表团都已经落座,战魂学院本校的学员们正在预备司执事的疏导下依次进场。
汤晖带着铁律司执事们维持着场上的秩序,贵宾席上代理院长麦思遥已经落座,预备司司长安美懿、铁律司司长鲍德坤、F司司长柯菲儿分别坐在两侧,月华司司长麦歌则是习惯性的缺席。
众人在后面的导师席上看到了——科学药剂制造导师风荻妮、探险者基础知识导师龙骧、初级战斗技巧导师蓟莊、新任现代兵器解读导师橙老师,以及他帽子上那个显眼的「劣」字,除了这些熟悉的面孔之外,还有很多伊诺不认识的导师。
这里本应该有鹤老师和段君逸的席位。
伊诺张目四顾,搜寻着麦歌的身影,背后忽然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看是厉天成擦身而过,他不着痕迹将一张纸条塞进伊诺的手中,伊诺左右看了几眼,将纸条在手中展开,猫牙探险队的其他成员们都凑了上来,只见纸条上写着:所有宾客到场后,在广场西北角集合。
众人当即会意,蓝月兮和霜辰织梦在普通观众席中找了两个位置坐下,伊诺、路晨枫、雷矢、丁小香、乐心鱼坐在了她们前排,众人在一片喧嚣中,静静地等待着时光的流逝。
距离开幕式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主席台前的巨型扩音珊瑚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雷督元首鹿烟萝到场。』
全场上万名学员掌声雷动、震耳欲聋,信仰广场的入口处一阵兴高采烈的欢呼,众人齐齐往那边看去。
一只梅花鹿踏着悠闲的步子,施施然走了进来,一个艳冠全场的金发美女斜斜地坐在鹿背上,高耸的双乳在薄纱中若隐若现,随着梅花鹿漫不经心的步子而轻轻颤动,磁铁一般吸引了众多男学员们火热的目光。
鹿烟萝轻撩着淡金色的发丝,朝学员们挥动着素手,美目顾盼生辉,玉面笑靥如花,空气中飘着月桂和汀露花的芬芳。
鹿蹄踩着潮水般的欢声在贵宾席前停住,鹿烟萝轻盈地跳下鹿背,款款走向贵宾席,麦思遥、四司司长以及所有导师都起身致意。
『风息元首花与酒到场。』
铺满鲜花的道路上出现一个身材修长、衣着华丽的男子,他皮肤白皙如雪,容貌俊美秀雅,五官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丝丝阴柔之气,衣服上绣着一副艳丽的百花图,腰间挂着一只剔透的红玉酒瓶,脸上带着些许魔魅的笑容,从容镇定地往前走去。
『早就听说风息元首花与酒是枫语城有名的美男子,今天一见,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学员们叽叽喳喳地议论道。
『火资元首云戟到场。』
伊诺心中一凛,顿时想起,此人是云皓辰的父亲,不禁朝着欢呼声最高的地方瞧了过去。
来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肥大的鼻梁向下塌陷,宛如黏在脸上,微微发红的眼睛下,坠着两只硕大的眼袋,骑着一只青面獠牙的巨兽,手中握着一条乌黑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牵着三个身穿囚衣的少年。
少年们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一瘸一拐地跟在巨兽后面,脏兮兮的囚衣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了不少折磨,伊诺的目光在死死地盯住那三个少年头上断折的牛角,那是十二妖灵族之一牛族人独有的特征。
走到一半的时候,云戟一鞭狠狠地抽在了兽背上,巨兽吃疼狂吼着向前冲去,三个少年被一股生猛的大力拉拽,几个趔趄都扑倒在了地上,被铁链的拖曳着向前滑去,在光洁的地面上拖出一条模糊的血迹,学员们纷纷哄笑起来,掌声变得更加激烈了。
伊诺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三条血迹,拳头在不知不觉间攥紧。
『猫弟,云戟有一个外号叫做「心眼专家」,你知道为什么吗?』路晨枫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瞧着入座的云戟。
『为什么?』
『他每天都要吃七颗妖灵族的心和十四只妖灵族眼睛。』路晨枫说。
云戟端坐在座位上,三个牛族少年战栗着跪在他面前,云戟咧开嘴朝着邻座的鹿烟萝笑了起来,露出满口发黄的牙齿:『鹿元首,你觉得这三个妖奴哪个更该死呢?你掌管着王国司法,判决一定是最公平公正的。』
鹿烟萝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云元首说笑了,我只管公事,不管家事。』
『也是。』云戟微微颔首,转过头看向三个牛族少年,『你们谁先来?』
三个牛族少年脸上布满惊骇,本能地一起向后缩去,将铁链挣得哗哗直响,最中间一个少年剧烈挣扎了一会儿,突然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了铁链,头颅奋力地摆动着,似乎想要将铁链咬断,场中数千名观众齐声大喊:『中间那个!』
云戟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中间那条铁链往前一拉,几颗带血的牙齿崩落在地上,那个少年被生生拽向了云戟面前,云戟伸手捏住少年的下颌。
那个牛族少年性格竟十分刚烈,一口污浊的血液喷在了云戟的脸上,云戟伸出舌头舔舐着唇边的血迹,脸上带着几分赞赏意味的狞笑,取出背后的一只短戟,在手中转动了一下,钩形的外刃锋芒一晃,戟光在少年脸上飞速掠过,只听一声心肺俱裂的惨叫,两颗血糊糊的眼珠落在云戟的掌心中。
云戟极为享受地嗅闻了一下,然后一戟插在少年的心窝上,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活生生地剜了出来,少年两只眼眶血流如注,心口红雾飞溅,想要伸手去抓云戟,身子却无力地滑倒在地上。
云戟将那颗滴着鲜血的心脏剖开,把两只眼珠塞了进去,像吃夹心面包一样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全场的观众陷入了一片寂静,紧接着便是撼动整个广场的掌声。
少年的尸体倒在云戟脚下,血液不停地从身下洇出。
伊诺浑身不停地颤抖着,乐心鱼握住了他的胳膊,温声说道:『伊诺,别看了。』
『冰务元首夜羽燃到场。』
伊诺骤然转过头去,无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夜羽燃了,但他心里清楚,风荻妮手中的血脉药剂配方都是通过夜羽燃拿到的,段君逸也是受到夜羽燃的托付,才前来战魂学院协助他们。
与夜羽燃见面的机会虽然不多,伊诺却把他当成精神上的一个支柱。
此刻进场的男子三十七八岁年纪,脸色略显苍白,眉心处一颗淡淡青痣,鼻间印着三道不甚明显的伤痕,看起来依旧俊美出尘,温文儒雅,他穿着一件黄褐色的月锦风衣,紧身的衣袖上刻着精致的墨绣花纹。
夜羽燃径直走到贵宾席前,在鹿烟萝左侧落座,轻轻瞥了一眼脚下牛头少年的尸体,微笑着对云戟说:『云元首,今天是战魂学院的喜庆日子,你却做这些倒胃口的事情。』
『夜元首,你说得不对,你看这鲜红的地毯、鲜红的礼炮、鲜红的擂台,鲜红不正是喜庆的象征吗?』云戟皮不笑肉笑地说道。
『第一法庭庭长风正中到场。』
一个身形高瘦的紫衣老人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踏着方步走进了信仰广场。
他虽然年逾花甲,但却目光矍铄,步伐沉稳有力,走路时目不斜视,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从容地走到席位前坐下,双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
鹿烟萝眉间浮现出淡淡的疑惑,风正中是她的直系下属,执掌四色枫叶令,按道理来说,并没有资格和四大元首一同坐在贵宾席上。
『风老,我记得战魂学院的校庆,只有四大元首以及元帅总卿才能参加吧,难道你是不请自来?』云戟扭头问道。
『受人所邀。』风正中端起茶水,啜了一小口。
『战魂学院校庆赞助商,丁氏军火行行长丁戈到场。』
丁戈身材瘦小,微微有些驼背,走起路来如一股劲风,在贵宾席上的最后一个位置上坐下,捋了捋颔下的山羊胡子,并没有和任何人交谈的打算。
贵宾席上除了麦歌以外,基本上已经全部到场,而两个特等席位还依然空着,显然是为首席大元帅炎炽焚城、政阁总卿柯柴牧这两位预留,这二人执掌六色枫叶令,身份尊贵,权势滔天,乃是枫叶王国军政大权的操控者,学员们平日里根本无法得见真容,热切的目光早已提前盯住了信仰广场的入口。
『政阁总卿柯柴牧到场。』
柯柴牧身形极高极瘦,年龄在五十岁上下,五官之中最为显眼的是一只鹰钩鼻,其次是两只锋芒内敛的眼睛,腰间悬挂着一枚令牌和一只黑色的尸木吊坠,令牌是六色枫叶令,吊坠上刻着「K」的字样,他没有骑乘坐骑,步伐闲适而缓慢,在一片掌声如潮中,走向了特等席位。
柯柴牧刚刚落座不久,观众们就听到巨型扩音珊瑚中传出嘹亮的声音:『首席大元帅炎炽焚城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