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都给我轻点,这些药材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就等着在商会里做一辈子苦工吧!老王,把门打开!』霜辰逸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一众下人。
药仓看守者老王头的日子是几大药仓中最轻松的,因为特等药仓内大都存放着价值连城的珍稀药材,所以药材的出入并不频繁,差不多有一个月他都是在清闲中度过,没想今天商会又新进了一批特等药材。
老王头放下了黄铜烟斗,揉了揉眼睛,从腰间拿出一枚金色的钥匙,不慌不忙地将药仓门打开,嘴里咕哝道:『这回又是「冰髓玉龙果」吗?』
霜辰逸轻哼了一声,说道:『老王,你可真会开玩笑,要还是「冰髓玉龙果」的话,族长能派我亲自过来吗?”』
『呦,你的意思是你还是个人物?我看你屁都不是!』老王头胡子一翘,斜睨了霜辰逸一眼,缓缓推开了仓门。
老王头古怪的脾性在商会中几乎人尽皆知,但族长仍对他极为看重,不然也不会让他来看守商会中最为紧要的特等药仓,霜辰逸也懒得跟他计较,不甚在意地呵呵笑了一声,便开始招呼下人们把药材入仓。
『逸叔!』
霜辰逸循声望去,竟是霜辰昊一路小跑而来,他脸上不禁露出狐疑之色,问道:『少爷,你怎么来了?织梦小姐呢?』
『逸叔,是这样的,父亲说你的工作原本就很忙,这次让你来督察药材入仓,原本也不怎么恰当,所以让我来替你,织梦和她的朋友们我也都安顿好了,逸叔不必挂心。』霜辰昊从容不迫地应答道。
霜辰逸打量了霜辰昊几眼,脸色不悦地说道:『族长这是信不过我霜辰逸吗?』
『当然不是了,只是逸叔你的职位太过重要,虽说这离开只有一会儿,商会的财务很可能就要出乱子了,父亲考虑到这一点,才让我过来。』霜辰昊面带笑意地说道。
霜辰逸脸色稍稍缓和,但还是有些不好看,迟疑了一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也是,亲生儿子自然比我们这些外人更加稳妥。』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霜辰昊暗暗舒了一口气,能把霜辰逸支开,事情会好办一点。
『王爷爷,身体还好吧。』霜辰昊面容和悦地冲老王头打着招呼。
老王头对他印象似乎还不错,点了点头说道:『还成,再给商会看十年药仓没什么问题。』
『嗯,那就好,有王爷爷在,父亲什么都放心。』霜辰昊点了点头,回头对下人们喝道,『还愣着干嘛?开始入仓登记。』
老王头拿出一薄厚厚的账本放在小方桌上,取出了笔墨。
「这老王头看似老眼昏花,实际上眼力比我还犀利,并且实力也是深不可测,要从他眼皮底下偷走一株药材,简直难如登天……」霜辰昊用眼角瞥了瞥老王头,心里犯起愁来。
『好,总共六株,现已入库一株。』老王头浑浊的双眼在药材入仓的刹那精光一闪,嘴里念叨着,在账本上勾点了一下。
「守护心莲」只有在温度极低的环境下才能够长期保存,所以每一株守护心莲都密封在冰棱瓶中,外面用轻音草包裹,对于这样的体积来说,数量自然是一目了然,照这样一株一株地严格入库,想要凭空取走一株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支开老王头,霜辰昊望着下人们的小心翼翼的身影,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嗯,总共六株,现已入库两株。』老王头继续清点道。
『王大爷,不……不对吧,好像……好像是五株!』一个伙计犹疑地说道。
『是啊,您记错了吧,我们都看到是五株啊。』几个伙计齐声说道。
老王头胡子一抖,大骂道:『放屁!族长跟我说是六株,难道还能错了不成?你们别给我装蒜,少了一株,今天谁也别想走!』
几个下人顿时面如土色,魂飞天外,要是真少了一株,族长要了他们的命都是有可能的。
『王爷爷,应该是五株的,您记错了。』霜辰昊见状插嘴说。
『是啊!』几个下人看到有少爷为他们说话,脸上才恢复了几分血色。
『小昊,你怎么也跟他们一块犯糊涂呢?一定是霜辰逸那个家伙偷走了一株,想嫁祸给这群下人。』 老王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霜辰昊不禁陷入了迷惑,他前几天亲耳听父亲说过,这次商队从冻结之域采到了五株守护心莲,又为什么会对老王头说是六株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踌躇不语。
几个下人闻言齐齐跪了下来,叫道:『天地良心,我们绝对没有动这些药材啊,请少爷和老先生为我们做主啊!』
老王头望着这些无辜的伙计们,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也不想看你们背这个黑锅,既然如此,你们赶紧去收拾下东西,去逃命吧,逃的越远越好。』
『多谢老先生!』下人们闻言如蒙大赦,朝着他们二人磕了个头,爬起身来便夺路而逃,奔向住处收拾行李。
霜辰昊伸头朝货车中探查一番,里面只剩下三株药材,加上之前入仓的两株,刚好五株,按理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定是老王头听错了。
可是老王头为商会看管特等药仓数十年,向来以谨慎著称,又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他越想越是困惑,偷偷瞄了老王头一眼,发现他脸色严肃,丝毫不像作伪。
『小昊,我要去茅厕方便,剩下的这些,你来替我做登记吧。』老王头捂着肚子站起身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霜辰昊闻言大喜,这真是天赐良机!
他慌不迭地点头道:『王叔,您就交给我吧,绝对不会出错!』
老王头点了点头,匆匆跑去茅厕。
霜辰昊三下五除二的把三株药材搬入药仓放好,重新锁上了仓门,并在老王头的账本上登记了五株,他手里抱着一株守护心莲,四下看了几眼,发现并无异样,腰间的泡泡见状赶紧打开了袋口,霜辰昊正要把守护心莲放进去,忽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今天的事情进行得似乎太过顺利,下人们被老王头一番话吓得纷纷逃命,他自己却又在紧要关头去方便,明明是五株守护心莲,他却硬说是六株,平白无敌地为他偷窃守护心莲创造了完美的时机。」
『不管这么多了!只要能帮织梦弄到守护心莲就行了,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就是!』他心里这样想道,没有再继续犹豫,将守护心莲塞了泡泡的肚子。
『小昊,你在干什么?』一个略显森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一抬头,老王头正站在他的前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我……』霜辰昊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下糟透了!」
栖身于泡泡体内的少年少女们都随之提心吊胆,数颗心一起升到了嗓子眼上。
『你在偷盗特等药材!』老王头目光严峻地盯着他的手,厉声说道。
『王爷爷,我错了……我现在就把这株药材还回去,求您别跟我父亲提起这事好吗?求您了……』霜辰昊软语央求道。
老王头瞧他那魂飞天外的模样,忽然哈哈一笑,双手勒了勒裤腰带,说道:『这株药材是我玩忽职守看丢的,我为霜辰家族看了三十年的药仓,族长想来不会怎么样我吧?』
霜辰昊一时没听明白他话中意思,讷讷地问道:『王爷爷,您在说什么?』
『我原本不相信千树老头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们数十年交情,我对他还不了解?一个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家伙,他那天在离开前交待我,为他留下一株守护心莲,他说这是他唯一的心愿……我只当他胡说八道,没想到……呵呵……』老王头似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霜辰昊以及魔袋中的所有成员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当场惊得张口结舌,千树爷爷不仅预测到霜辰织梦会回来,而且还提前向老王头交待好了后事,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不可思议。
『千树爷爷他真的这么说?』霜辰昊又惊又喜。
『这封信,是那个老头留给织梦小姐的,你帮我转交给她吧……』老王头递给霜辰昊一封信件。
魔袋中的织梦听到这句后,心情复杂难言。
霜辰昊收下那封信,口中喃喃说道:『千树爷爷真是高人,晚辈心服口服!』
老王头一边点着烟枪中的烟草,一边笑着说道:『那老头坏得紧,他说今天是我跟他相会的日子,我帮了他这么多,难道还他妈的要贴上性命?』
霜辰昊望着他脸上岁月刀刻斧削的皱纹,不知不觉间涌上强烈的敬意,这老人家年轻时是和千树爷爷齐名的强大探险者,只是岁月变迁、时光如梭,逐渐被家族遗忘在了不起眼的药仓中,孤独地打磨着岁月,却依然活得板板正正。
他朝老王头深鞠一躬,说道:『多谢前辈!』
老王头并没有理会他,转身坐回了小板凳上,拿起黄铜烟枪猛抽一口,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霜辰昊正打算移步离开时,却听到药仓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