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婴是被罗德昌的气势给吓破了胆,怎么还敢去送协议,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他得找一个垫背的。
刘邦太了解了灌婴的脾性,既然灌婴不愿意去,点了韩信的名,也不能让他难堪,那也只有卖个顺水人情了。
“楚王……”刘邦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韩信的影子,“咦,韩信这小子哪去了?”
刘邦身边的人都摇摇头,表示对韩信的下落一无所知。
灌婴粗声粗气的说:“老大,不会韩信又跑了吧?”
“有这种可能。”刘邦将马鞭扔在了地上,“特么的,送个协议都不愿去!韩信这厮,自以为天下第一。在关键时刻,总是想黑我一把。等本王扫平了其他诸侯,我第一个就拿你……”
语音未落,韩信就策马过来了:“汉王找我何事?”
刘邦似笑非笑地回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本王亲自走一遭。”
韩信是何等的聪明,立马听出来了刘邦的言外之意,赶紧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单膝跪地:“臣下愿意效犬马之劳。”
刘邦一脸的不快:“楚王,你知道寡人让你去做什么吗?”
韩信低着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灌婴手中捧着的丝帛,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他在心里骂道,灌婴莽夫,如果不是我给你一个追杀项羽的机会,你会爬得这么快?算了,刘邦忌惮我的军事才能,早就对我有了成见,真后悔没有帮项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王是想让臣下去项冠那里送协议,不知道臣下猜对没有?”韩信抬起头来,信心满满的。
“错也。”刘邦摇摇头,“寡人想现在就强行拿下鲁城,所以协议嘛……就不必送了。”
“这……”韩信自觉脸上发烧。
刘邦嬗变的心思,韩信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逼死了项羽,刘邦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假惺惺给项羽发丧,还不是为了彻底平息西楚军民的愤怒。
最大的竞争对手被铲除了,过河拆桥、上屋拆梯的毒计刘邦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回想起在泰山顶上,蒯道长给韩信的忠告,不觉背上冷汗涔涔,脊背凉丝丝的。
韩信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君无戏言……”
“可寡人离皇帝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还不足以号令天下。”刘邦仰头冷笑了数声,目光如炬,投在了韩信的脸上。
这目光让韩背若芒刺,他不敢与刘邦对视,将头再次低下来:“大王称帝指日可待……”
“不要把寡人往火山口上推!”刘邦连连罢手。
韩信头脑一热,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扫平诸侯,一统江山,乃大势所趋。”
“想法不错,但收回诸侯的兵权与封地,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刘邦的脸色凝重起来,“项籍就是最好不过的教材了,我第一个想夺他兵权的人你可知道?”
韩信此刻已经看清了刘邦的心思,所以他决定已退为进,大声回答:“臣下明白。臣下愿意第一个交出兵权,解甲归田。”
“哈哈哈……楚王,我可爱的韩信兄弟,动谁我也不会动你的。”刘邦下了马背,上前扶起了韩信。
张良出来打圆场了:“汉王,你你就别吓唬楚王了。”
“寡人临时改变主意了,不会削弱诸侯的封地和兵权的。”刘邦拉着韩信的手背,“老弟,好好干。北边的匈奴屡屡南下,所以将来我还会给你更大的指挥权。”
刘邦的一番话,让韩信吃了定心丸,决定留下来,继续效力,屁颠屁颠的:“现在我去可以去送协议了吗?”
“那本王就谢过啦……”刘邦抬手,从灌婴的手中拿过来丝帛,恭恭敬敬地呈给韩信。
“多谢大王信任。”
韩信弓着腰,接过了丝帛,飞快地看了一下上边的内容。
于是,韩信将丝帛放在了袖子里,跳上了马背,一个人缓缓地向罗德昌站立的位置走去。
这只有不到400米的距离,韩信却走了足足有十五分钟。每走一步,他都要看城头上的西楚军,生怕他们释放冷箭,射杀自己。
而罗德昌看着逐渐走近的韩信,料到他是前来传达刘老三的谈判意愿的。韩信没有什么武功,刘老三可算是选对人了。如果是灌婴或者其他人过来,罗德昌早就一铁笔甩过去,打爆他的头。
近了,近了,有点近视的韩信认出来了对面站立着的正是老朋友罗德昌,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韩信打着哈哈:“罗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罗德昌勒着马头,往前走了数步:“我很好!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请你马上走人。”
“罗将军,我是为鲁城的老百姓而来,一半说客,一半叙旧。”韩信单手举着丝帛大声说道。
“哦。那你将丝帛扔过来,本将军查看一番,可否?”
“善。”韩信飞快卷起了丝帛,往罗德昌那边扔了过去。
罗德昌一抬手接住了丝帛,展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第一,西楚军所有将领必须真心实意投降,在十二个时辰内放弃抵抗,否则汉军将不惜一切代价,攻克城池。
第二,归降之后,鲁城免除三年徭役和一切苛捐杂税。
第三,归降之后,鲁城的军队编入汉军,调防别处。
第四,项冠等一干项氏军官,一律赐刘姓……
看完了刘邦开出的条件,罗德昌沉思了许久,缓缓说道:“韩信兄弟,为了争取和谈成功,请你与我一块进城去。”
要将我做人质?
韩信灵机一动:“罗将军,这个我不可能答应你。要不你随我去汉军大营,可否?”
“你拉倒呗!刘老三什么人品,本将军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免谈了。”
“得罪了,韩兄弟!”罗德昌飞身而来,对着韩信的脖颈就是一掌,将他打晕在马背上。
而后罗德昌跳下马来,一手提着铁笔,一手扛着瘦不拉几的韩信,纵身一跃,就到鲁城的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