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哦,不,爱妃。”
胡亥将小鬼头的身体扔在了太子妃的脚下,发出砰的一声响,而后一脸的奸笑:“我们在这里见面,没有想到吧?”
太子妃向小鬼头的身体猛扑了过去:“胡亥,你不得好死!”
“爱妃,朕早就死了。”胡亥将他的脚踩在了嬴缨的头上,“这野种哪来的?”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太子妃带着哭腔,双膝跪在地上,拉扯着胡亥的袖子。
“放过可以,不过你得让朕快活快活。”胡亥弯腰,伸手在太子妃的脸上狠狠拧了一把,好不得意。
这胡亥嗜杀成性,所有的兄弟姐妹统统杀掉了不说,连那些几岁的侄子侄女都不曾放过。
太子妃蒙岚被胡亥残忍地杀死以后,他还不解恨,直接开膛剖肚,砍掉了四肢与首级,才善罢甘休。
如此的没有人性,无怪乎他被黑白无常牵到鬼门关之后,将他的魂魄打散了,身体丢在了路边,以示对他的惩戒。
因而胡亥的鬼魂不能在黄泉路的青石板上直接行走,只能偷偷摸摸地行动,没有哪个鬼魂愿意与他为伍。
胡亥多少次跑到望乡台的亭子那里,仔细观察孟婆做汤的过程。
如此下来,胡亥都记住能做孟婆汤的程序了,先取在十殿判定要发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药材,调合成如酒一般的汤,有甘、苦、辛、酸、咸五种口味。
慈祥的孟婆给路人热情地送往一碗汤,喝了孟婆汤之后,他们就痴痴傻傻了,孟婆手指向哪,他们就往哪走。
胡亥还知道这碗孟婆是迷魂汤,佐料料为转世投胎的人所流下的这一世的眼泪。
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那就是将前尘往事一一尝过,然后便会遗忘得干干净净。
胡亥端着那汤,站了许久,也没有喝下去,因为他不想忘记做皇帝风风光光的那几年,当然还有金发碧眼的皇嫂。
不喝,还耽误他人投胎转世的时间,孟婆自然是不让胡亥过去的。
孟婆说,地府人人平等,就算你是皇帝,也只有一个选择,必须跳入这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为此,胡亥大怒,一脚踢翻了那锅热气腾腾的汤汁。沸腾的汤汁烫伤了孟婆,乘着孟婆搽药的片刻,很多的鬼魂带着今生的记忆,飞快地通过了奈何桥。
一时间,忘川河边大乱,执勤鬼差闻讯赶了过来,将胡亥给痛打了一顿,并扔进了血黄色的河水里。
胡亥在蛇虫密布、腥风扑面的忘川河里扑腾扑腾起来,搅动那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不得安宁。
于是,忘川河里的鬼魂将胡亥痛打了一顿,将鼻青脸肿的他轰了出来。
变成了孤魂野鬼之后,胡亥色心不改,躲在路边,抓一些弱弱柔柔的女鬼,吸了她们的阴魄阴魂,遁地的功力大增。
故而罗德昌在花丛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胡亥的鬼影,更别说法力不够强大的萧九熊了。
“胡亥。”萧九熊不由分说,铁笔一挺,笔尖就到了胡亥的咽喉那里:“欺侮一个妇道人家,你算个爷们吗?”
“你是哪路神仙,少管闲事!”
一发怒,胡亥头上长出来两只约摸五寸长的山羊角,脸上也冒出来山羊胡子,他抓住笔杆,往自己的喉咙穿了过去,羊角一怼,想把萧九熊撞到路边去。
没想九熊也不是吃素的,他已经明白,胡亥最大的武器是羊角,同时也是最大的弱点。只要准确击打胡亥头上的犄角,便能将他制服,事半功倍。
九熊迅速拔掉胡亥咽喉处的笔尖,一个反手,对准他的犄角横打了过去。
只听到咔嚓咔嚓两声响,那两只羊角就断了。
“啊呦,啊呦……”
胡亥赶紧护着自己的犄角,疼得大叫起来。
“想和本王斗,你还嫩了点。见鬼去吧!”
九熊嘿嘿一笑,而后一招横扫千军,将胡亥打飞了。
“噗通——”
双手乱舞的胡亥从半空跌落在彼岸花丛里。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的后背正好压在那里弓背爬行的李斯身上。
“哎呦,你这死鬼,老夫的腰差一点被你压折了……”
李斯扑倒在地,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胡亥。
“咦,原来是你这糟老头。”
胡亥也认出来李斯,不好意思笑了笑,从李斯身上滚落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
“你都死了六七年了,怎么还在这里游荡!?”
“拜你所赐。”
李斯一脸苦笑,蹒跚着站起身来。
“都是朕的错,过于相信狼子野心的赵高了。”
胡亥这会也知道是自己作死,害惨了李斯及其家人。
李斯再一看胡亥一身的血水,而且头上还莫名其妙地生出来两只角,不由一怔:“陛下,你做皇帝做得好好的,跑到地府来羊角怪了?”
“丞相,别提了,一切都是劫数。”
胡亥上前扶住了李斯。
“到底怎么回事?”
李斯追问胡亥。
“都玩完了。”
胡亥蹲下身来,双手抱头,许久才说出来了他被赵高逼死的真相——
秦二世三年九月,章邯战败,投降了项羽。一支倒秦的义军在刘邦的带领下,攻入了武关,直抵关中。
在望夷宫花天酒地的胡亥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还天真以为大秦的军队坚不可摧。
在丞相赵高的授意下,咸阳令闫乐(赵高的女婿)带着千余士兵闯到了望夷宫前出,声称宫内将有叛乱。
内应郎中令赵成(赵高之弟)大摇大摆从殿内出来,将阎乐引进了内殿。
阎乐带着手下冲了进来,指着秦二世大声斥责:“你这昏君,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以至众叛亲离,天下共怒,请你速速做出决断。”
胡亥一见闫乐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知道自己帝位不保,穷途末路了。
他呜呜咽咽,苦苦哀求闫乐:“赵大人,请丞相饶我一命,我愿去除帝号,与妻儿做个普通老百姓好了。”
闫乐的一家人都被赵高抓了做人质,如果放过了胡亥,就是违抗赵高的命令。
因而阎乐大怒:“我奉丞相之命,为天下诛陛下。”
“我的要求不高,难道做个黔首的机会不给吗?”
胡亥手中的酒爵掉落在地,跪在地上,可怜巴巴求饶。
“你多说,也没有用。不杀你,我没法交差!”
闫乐说完,挥剑向前,向胡亥砍去,一剑削去胡亥的半边右耳。
“朕乃真龙天子,死也要体面地死去!”
自知在劫难逃的胡亥捂着血淋淋的右耳,左手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架在脖子上,用力一横,就切断颈大动脉,随后身子往后倒去。
仰面躺在地上的胡亥还没有断气,手指着內殿的穹顶,断断续续地说出来最后一句话:“闫乐……你是……杀死皇帝的……第一……”
“人”字没有说完,胡亥就咽气了……
听完了胡亥的叙说,李斯漠无表情地说:“陛下,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胡亥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李斯的长须,以责备的口气喝道:“明明知道朕不是做皇帝的李斯材料,你还与赵高将我往火坑里推,居心何在?”
“老臣不点头,全家就得死!”李斯戳着胡亥的心窝子,再也不用担心胡亥的皇帝身份了,“老臣被腰斩了,你为何不救我?”
胡亥冷笑道:“你,还有你儿子李由,都承认谋反,让朕怎么救你!”
“算了,老臣不和你计较了。老臣死了之后,大秦数百年的基业都完蛋了。”
李斯狂笑不止。
“笑你个锤子!今儿朕让你灰飞烟灭。”
胡亥吐出来一口烟雾,从羊角怪变成了睚眦兽,尾巴对着李斯猛的扫了过去。
“孽畜,大胆!”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德昌出现在了睚眦兽的身后,一个飞身,跳到了它的背上,一手抓住它的角,以最快的速度将符箓封印在它的脑门上。
“你找死啊!”
睚眦兽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扭头就向罗德昌的脖子咬了过来。一旦被咬着了,必定是身首异处。
“好险啊!”
罗德昌一低头,往前一跳,抱住了睚眦兽的心门那里,躲过了它那致命的一咬。
睚眦兽见自己扑了个空,抬头嘶鸣一声,身上的鳞片立马竖了起来,片片向上,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片。
如果不是那符箓封住了它的脑门,这些鳞片就刺穿了罗德昌的身体。罗德昌不由大震,赶紧双脚并拢,迅疾飞离了睚眦兽的后背。
“这家伙几年不见,在地府功力倒是增长了不少。”
萧九熊也赶了过来,惊呼不已。
“王爷,快出手呀!”
罗德昌一边在空中大叫,一边撒出了六张大如斗的符箓,打向睚眦兽的双眼、前后爪子。
没有想到,睚眦兽吐出来一团烈火,将符箓点着了,不一会烧成了灰烬。
“罗公公,咋办?”
萧九熊见睚眦兽的身体在急剧地膨胀,一时没有了注意。
“快出铁链呀。”
罗德昌落到了睚眦兽的尾部那里,在已成庞然大物的睚眦兽面前,显得异常渺小了。
“罗公公,本王只有铁笔一支,哪来的铁链呀?”
萧九熊提着铁笔,不由倒退了十数步。
“哈哈哈,就凭你们两个,想对付我,做梦去吧!”
睚眦兽剧烈抖动着身子,尾巴一甩,对着罗德昌站立的位置,狠狠地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