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寡人就服你!”
项羽将一只手臂反背在身后,以极度轻蔑的眼神盯着萧九熊,“为了公平起见,我拿你的一把萧家刀,和你再打一次。你若是赢了寡人,这一百多号人马归你指挥,如何?”
统领几十万大军的时候,项羽未曾主动让萧九熊带过一兵一卒,现在却以西楚军最后的家底做赌注,足见项羽对自己的盖世武功深信不疑,萧九熊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回说话的猴子而已。
此刻萧九熊也清楚,与西楚霸王项羽决斗,简直就是狮子与猴子之间的较量,一种势不均力不敌的单挑,为了出一口恶气,萧九熊不得不接招。
不过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项羽,他扯下来一块布条,缠在肩膀上:“项籍,你一只手与本王打,即便本王赢了你,胜之不武,赢得也不光彩。”
“嘿,你小子是蚂蚁打哈欠——口气不小。”项羽斜眼笑看着瘦不拉几的萧九熊,“就你这样的身段,就是再来十个,一百个,寡人照单全收,统统送你们去见阎罗王。”
“你有老大的身段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刘老三给打得落花流水。”
萧九熊捂着还在流血的肩膀,鄙夷地白了项羽一眼,“所以呀,身段再好,武功再高,如果有勇无谋,猪脑子一般,再配上猪一样的队友,也是白搭!”
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再回顾一下项羽走向衰落的过程。
龙且将军奔赴齐地平乱,初战告捷,就飘飘然了,被韩信诱杀,和猪队友又什么多大区别呢?
龙且死了之后,西楚军精锐丧失过半,再无一个代替项羽出征的大才了。
从那时候开始,胜利的砝码已经完全倾向刘老三那边了,可是项羽没有总结经验,及时调整自己的战术,巩固大后方,才让无赖刘邦钻了空子。
垓下合围之前,项羽没有惧怕对手刘邦,更不把原来的老部下韩信放在眼里,他想再翻版一个“彭城之战”,重拾自信。
楚军远离本土作战,无异于高空走钢丝。果然九江王英布从背后捅了项羽一刀,切断了西楚军的补给线,大司马周殷临阵反水更是让项羽心寒。选择在垓下与联军大决战,实则是战略犯下大错。
所以此刻萧九熊大喷项羽无脑,换作以前,一向心高气傲的项羽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如此侮辱的,他总是认为自己在战场上的指挥无人与之抗衡。
项羽苦笑了一下:“萧子璋,你变着法子,讽刺寡人是猪脑子,寡人不与你计较,口舌之快,无益。”
萧九熊迅速点了穴道,封住了还在流血不止的伤口:“也罢。废话少说,我们还是好好地再打一场。”
项羽微微一笑:“小子,你斗不过我的。”
说罢,他指着立在地上的霸王戟,“你若是将此戟举过头顶想,寡人就算你赢了,如之何?”
“成!”
萧九熊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大步走到霸王戟那里,单手握着粗大的青铜圆形戟杆,稍稍摇晃了一下霸王戟,立刻就感觉到那戟的重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在身体瘦小的萧九熊面前,霸王戟显得巨大而笨重,戟杆一端有金属枪尖,一侧又有月牙形利刃,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颇为威武雄壮。
料到自己不可能单手提起来霸王戟的,他皱了一下眉头,寻思道,特么的,这项羽明摆着欺辱本王力气不够用,我得想个办法,把霸王戟弄过头顶才行,决不能丢人现眼。
于是萧九熊绕着霸王戟看了又看,瞄了又瞄,在脑海里不断搜索着霸王戟的资料——
霸王戟,又名“天龙破城戟”,是楚霸王赖以成名的兵器,由陨石提炼的铁元素铸造而成,全戟长五米五,重两百余斤,可刺可砍。
现代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单手提起霸王戟的,更别说骑着战马纵横驰骋杀敌了……
“无怪乎本王撼动不了它,原来是重型兵器!”
萧九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吐了一泡吐沫于两掌之间,来回摩挲了一会,深呼吸了几口气,又原地蹦跳十来下,而后双手紧紧地抓住戟杆,大喝一声:“起!”
那戟杆入地一米多,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让萧九熊给拔起?
萧九熊一连试了三次,吃奶的力气也使了出来,即便脸上的青筋暴绽,都没有成功,丢脸丢到家了!
“特么的,我就不信,奈何不了你!”
萧九熊跳了起来,双手抓着戟杆,努力地往上爬,结果戟杆很滑,变成溜溜了。
你怎么想出来这样的招数啊?小子!
项羽望着萧九熊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大笑:“你就是再练十年,也没有用的,还是别逞强了。”
满脸通红的萧九熊也不答话,索性背靠在戟杆上,闭上了眼睛,寻思着,淡定,淡定,会想到办法的。
对了,提不起来霸王戟,把它推到不就成了?唉,还是算了吧,输给西楚霸王也不丢人!
想着想着,萧九熊突然想到用“智举”霸王戟的方式,既然站着举不过头顶,那就利用杠杠原理,躺着举霸王戟举过头顶,也是举起了,嘿嘿!
于是,萧九熊嗖嗖嗖地跑到远处,捡回了双刀,拿在手里,蹲下身来,化刀为犁,飞快在戟杆边上掘起土来。
萧九熊突然间的这个举措,项羽着实看不懂了,反背着手,嘴角勾起,“这小子,意欲何为?”
“呼,呼,呼——”
如土拨鼠一般敏捷的萧九熊挥舞着萧家刀,拼命刨着泥土,不到十分钟,戟杆的末端就出现在眼前了。
周边的泥土全部被刨光了,萧九熊扔下了双刀,双手扶着霸王戟,轻轻地摇动了几下,而后身子慢慢地往后倾斜,双脚也跟着戟杆的倒下稳步后移,逐渐地霸王戟就盖过了萧九熊的头顶了。
萧九熊双手抓着戟杆,躺在草地上,如释重负,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嘿嘿,本王成功了耶!
“不成,寡人上当了。”
此时项羽才明白了萧九熊的意图,原来他是要躺在地上,这样子将霸王戟举过头顶呀!神人啊!
地上的萧九熊摊成一个“大”字,大叫道:“项王,兑现承诺吧。”
项羽一脸茫然:“萧兄弟,你也叫举起霸王戟啊?”
萧九熊伸出两根手指,靠在戟杆上做出一个“V”的手势:“没错。本王已经赢了!”
君子是斗不过无赖的。项羽并没有特别说明,躺着举过头顶不算,也只有承认萧九熊的举重结果做数了。
项羽只好苦笑着说出来三个字,“你——赢——了。”
说完,项羽走到萧九熊的身边,抬起右脚轻轻一勾,霸王戟就放在了萧九熊脖子边上,“小子,你若是举着霸王戟爬了起来,虞姬就是你的了。”
虞姬是项羽的心肝宝贝,哪有这么好心的。萧九熊一听项羽要把虞姬送给自己,顿时傻眼了:“大王,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一言九鼎!”
项羽右脚一横,霸王戟一下子落在了萧九熊的脖子上,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这个时候,项羽还有心思修理萧九熊,也是奇葩了。
“你……”
萧九熊奋力地去推那笨重的霸王戟,怎么也推不动了,急得大喊,“罗公公,救我……”
“王爷,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罗德昌走过来了,单手提起了霸王戟,扔给了项羽,“大王,你玩笑开大了。”
“可不是!”
尬尴不已的萧九熊才得以爬了起来也,摸了摸脖颈,咳嗽几声:“咳咳咳……罗公公,我们走。”
说罢,萧九熊背上了萧家刀,转身就往山林里走去。
“此时离去,不仁,不义。”罗德昌一把抓住了萧九熊的袖子。
“我们本来就和项王不是一路的。”萧九熊甩开了袖子,对正在嚼葛根的阿泰说,“你说是不是?”
“吼吼吼——”龅牙怪点点头,看来它也不看好项羽了。
罗德昌敬重项羽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才三番五次地说服萧九熊,要帮人帮到家,送佛送到西。萧九熊提出来走人,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同意的。
罗德昌试图说服萧九熊留下来:“王爷,冲动是魔鬼。”
萧九熊白了一眼项羽:“罗公公,你认为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罗德昌应道:“没有机会,创造机会啊!”
……
机会,哪里还有机会?
项羽默不吭声了,在原地呆呆的站着。
一片大好的江山,原本唾手可得,都被项羽分封十八路诸侯,拱手相送了。脑子短路,分散兵权,放虎归山,再一个个地去收拾,弄得焦头烂额,反被刘邦老儿当枪使了。
此刻他比谁都清楚,机会已经挥霍殆尽了,唯一希望就是回江东,做个诸侯王,但是刘邦会袖手旁观,放过他?
虞姬缓缓地走了过来,向罗德昌与萧九熊深深鞠了一躬,“虞姬恳求二位留下来,辅佐大王东山再起。”
“小姐姐,谢了。”萧九熊赶紧上前扶住了虞姬,“连烂摊子都没有了,怎么辅佐啊?”
这话倒是说到项羽心坎里去了,天下十之八九尽归打不死的小强刘邦了,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爱妃,我们走!”
项羽强行拉着虞姬到了乌骓马那里,将她急急扶上了马背,戟杆一拍,马儿缓缓走了十几步,又折回来了,站立着不动了。
“走!”
项羽抽出来马鞭,狠狠抽打着乌骓马,强行催马前进。
没有想到,乌骓马后脚踹飞了马鞭,前蹄一个跳跃,立了起来,长嘶不已。
虞姬吓得急忙勒住马头,紧紧贴在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