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埋伏的弓箭手上百人,第一波羽箭射出之后,又是第一波,打得西楚军措手不及。
很快西楚军的人马扑倒在地,损失掉了一半以上,不足百人了,乱成一锅粥了。
马肚下的虞子期与桓楚沉着冷静,同时高喊:“兄弟们,快撤!”
这时,剩余的楚军将士才醒悟过来,立刻掉转马头,往回撤,一边撤,一边贴着马背,反身放箭,高处的汉军箭手被射杀了不少。
很快,楚军就有序地撤到了项羽与虞姬的身边,跳下马来,举着护盾,将二人围成一个圈,以防附近弓箭的偷袭。
原地待了一会,没有见到汉军追上来。近百来号人掩护着项羽与虞姬,退到了一个小土包上,才停了下来。
项羽战袍一甩,将霸王戟狠狠地戳进了地里,骂道:“特么的,刘邦老儿今日是要把寡人往死里打了!”
“大王,怎么办?”
虞子期眺望了对面,几乎可以看到对面的汉军弓箭手的脸了,他按着佩剑,急急地问计于项羽。
这虞子期和虞姬是兄妹,从小和虞姬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因为生计的原因,虞姬去了邬家堡做侍女。
虞子期长得风流倜傥,眉星剑目,很是得女孩子的喜欢。虞子期是一位武器商人,是一位铸剑师,有着很高的锻造剑技术,他曾经和项羽打过一场的,结果输了。
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虞子期为项羽的武艺和义气所折服,而项羽也很佩服虞子期的勇气和手艺,大有相恨见晚之感。
项羽帮虞子期报了世仇,还找回了虞姬,为此虞子期感激不已。二人遂结为兄弟,一起参加反秦同盟。
虞子期为项羽提供了很多的武器,多次立了战功,深得到了项羽的器重,是项羽非常倚重的六大将军之一,也是最忠实的伙伴。
在凌晨的突围战中,在虞子期的密切配合下,项羽才得以冲破了重围。
可虞子期却被汉军缠住不放,被砍伤了右臂,没有丝毫的胆怯,左手连砍十几个汉军骑兵,杀开一条血路,终于追上了项羽。
在强渡淮水之时,虞子期,率军抢占滩涂殿后,掩护项羽登船,与那伙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厮杀,一口气斩杀了数百汉军,将他们击退了数里。
跟随项羽打了那么多的大战、恶战,虞子期从来就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的。
今儿西楚军两次遭到汉军弓箭手的攻击,能不能走出这茫茫山野,虞子期心里没有底了。
项羽不假思索地回答:“方才汉军居高临下,我方损失惨重。要通过此地,只有硬拼了。”
“敌人有多少,我们尚不清楚。”虞子期很是不解,“如何硬拼呀?”
“容我想想。”
项羽揉揉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皮子禁不住打架起来了,“啊哈……”
他只好一手扶着霸王戟,一手摁了摁眉心间,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这时,桓楚也提着战斧,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了:“大王,请速速做出决定。”
项羽赶紧上前扶住了桓楚:“桓兄弟,你也受伤了?”
桓楚微微一笑:“项王,这点小伤,不碍事,还可以杀敌。”
项羽注意到了桓楚的大腿上中了一箭,上面的箭镞深入骨肉,还在流着血,若不及时取出来,这腿会废掉的。
来不及多想,项羽大叫:“爱妃,拿药过来,寡人得给桓将军处理一下伤口。”
“诺,大王。”
虞姬转身从马背上取下来一个小布袋,急匆匆地走到桓楚的跟前:“桓将军,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桓楚说什么也不让虞姬查看伤情,连连罢手道:“夫人,我真的没事。”
项羽知道桓楚脾气倔强得很,只要不是伤到了要害,是不会轻易去处理的,一把将他按坐在地上:“兄弟,别逞强了。”
“大王,还是我自己来吧。”
桓楚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
“你不要命了!”项羽瞠目,桓楚才安静下来了。
项羽抬头对虞姬说:“爱妃,去弄一只干锅过来。”
“诺,大王。”虞姬说完就急急去寻找干锅了……
不到两分钟,虞姬就带着一直黑乎乎的行军锅过来了,轻放在项羽的面前:“大王,给。”
“甚好。再弄点棉布条给我。”
“好的,大王。”
虞姬打开布袋,在袋子里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根棉布条和一卷纱布,“大王,这些够了吗?”
“够了。你先拿着。”
项羽瞄了一下虞姬,瞥见她消瘦的脸庞,心底生起一股暖流。
虞姬也蹲下身来:“大王,还需要臣妾帮忙吗?”
“暂时不用,你就歇着吧。”项羽解开了装酒的皮袋,将酒全部倒在了干锅里,而后从靴子里抽出来一把匕首,连同棉布条丢在酒中一块浸泡了。
望着干锅里清亮的酒水,桓楚觉得很是可惜:“大王,这酒多浪费呀……”
“说什么呢?我都不心疼,你还心疼。”项羽嘿嘿一笑,“兄弟,准备好了吗?”
“嗯。”桓楚微微点头。
“那寡人开始了。”项羽一手抓住桓楚的腿,一手拿着棉布条,蘸满了酒,给桓楚去污消毒。
等清除了血污之后,项羽从酒中取出来匕首,握在手中:“兄弟,你可要忍住,我可要取箭镞了。”
桓楚伸手去拿那匕首:“大王,还是我自己来吧。”
项羽对着桓楚的手就是一掌:“别妨碍寡人为你疗伤,你好好地躺着就是。”
“遵命,大王。”
桓楚只好乖乖地躺着,不再多言了……
在虞姬的协助下,项羽举着消过毒的匕首,一点一点的划开了伤口,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了那枚带倒刺的箭镞,大呼:“刘季老儿,你也太狠毒了!”
“真不该当初在鸿门宴放走这个老赖!”
桓楚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大王,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消灭对面的弓箭手?”
“等我给你上了金疮药,再说呗。”
项羽拿起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些黄色的粉末,敷在了桓楚的伤口处。接着虞姬非常熟练的将纱布缠在了那伤口之处,绕了一圈又一圈,直至纱布用完了。
虞姬给将士们包扎伤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与联军的多次战斗中,虞姬都会带着一支女子医疗队,活跃在战场上。
因而,西楚的战士只要见到虞姬出现在了战场上,都会深受鼓舞,拼尽全力杀退敌人,以回报虞姬体恤下属之情。
虞姬给纱布打了一个结:“桓将军,好了。”
桓楚抱拳行礼:“多谢夫人。”
虞姬关切地说:“将军,你得休息一下。”
“不了。”桓楚挣扎着起来,脚步不稳,差一点摔在地上了。
“桓楚兄弟,小心。”
虞子期一个箭步上前,搀扶着桓楚回到了马背上。
一到马背上,桓楚就忘记了伤痛,一拍战马,带着几个士兵,继续巡逻去了……
项羽站了起来,挥挥手:“子期兄,你去清点一下,看看弟兄们还有多少支羽箭。”
“诺。大王。”
于是,虞子期领命走了。
虞子期在将士们中间转了一圈,发现每个人所携带的羽箭,加起来不到三百支了,而且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所到的干粮最多还可以维持一天。
他寻思道,这么少的羽箭,这么少的人马,怎么冲过对面的山地呀?不好,我得速速回报项王。
回到项羽休憩的那棵大树下,虞子期向项羽汇报了之后,项羽惊愕不已,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虞子期的肩膀,“寡人要干掉对面的汉军,你得速速给我造出五百羽箭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虞子期无力地摇摇头,“没有箭镞,恐难完成任务……”
“那我们就这么坐着,等到天黑吗?”
“是的,别无他法。”
“唉……”
“唉……”
二人几乎同时陷入了困顿之中……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小土包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脚踏落叶窸窸窣窣的声响。
“王爷,你快点呀。”罗德昌提着铁笔,在前头小声叫道。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空心的帽圈,这圈儿用枯草与树枝精心编织的,伪装而成草木之色,以防汉军发现。
隔着五十余步的萧九熊气喘吁吁的应道:“罗公公,走了这么远,累死本王了。”
“王爷,再坚持下去。”
罗德昌停住了脚步,在缓坡上招招手,鼓励萧九熊尽快跟上来,“上了这陡坡,我们应该就可以追上项王了。”
萧九熊将头上的伪装扔在了地上,单刀扎进土里,一手叉腰,嘴眼歪歪的:“还坚持个鸟,本王实在是走不动了,走不动……”
没想脚下一滑,萧九熊栽倒在地,一根尖尖的竹签正好刺进了他的伤口上,萧九熊痛得大叫起来:“哎呦喂,本王真是倒霉透了!”
“王爷——”
罗德昌见势不妙,一个纵身到了萧九熊的身边,向扑倒在地的萧九熊伸出一只手来,调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把手给我——”
“我嘞了个去,你在取笑本王。”
萧九熊撩开了罗德昌的手,就地一滚,一个“鱼跃龙门”立了起来,气呼呼的说道,“本王自己会走!”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萧九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跌跌撞撞地往高处走去了。
一到高处,他眺望远方,立马看到了正对面的高地上,一面写着“汉”字的旌旗在拼命地左右摇着。
萧九熊大惊:“糟了,这是汉军集结暗号。项王大难临头了!”
果然不到两分钟,那边就有数不清的汉军骑兵向旗帜方向迅速靠拢,集中到了一起,黑压压的一片。
随即,冲锋的鼓点响了起来,那些汉军雄赳赳气昂昂的,一齐高喊着:“活捉项羽,活捉项羽!”
如疾风一般的往山野低洼处俯冲而来。洼地周围也随之喊杀声四起,乱箭横飞,震天动地的。
罗德昌听到喊杀声,飞快地冲到萧九熊的身后,一把将他按到在地:“王爷,快趴下,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