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畅给安陌西处理伤情,别误会,医者父母心,完全是出于医德医风,才亲手给他清洗伤口的。
可此时安陌西却误解了罗畅的意思,以为这是“爱的感召”,心诚则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忽然间,有两个女生如此“关爱”自己,安陌西内心立时泛起了涟漪,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爱(他自以为),弱弱地回了一句:“小姐姐,这点痛算什么,我忍得住,没……”
一个“事”字还没有说出来,罗畅的手一抖,不小心手术镊子戳到了他额头上正在流血的伤口,疼得他眉毛眼睛缩成一团了。
他强忍着没有喊出来,在两个妹子面前,再痛也要装得自己坚强无比。
罗畅反倒有点尴尬了:“那个……栗毛怪,我手有点儿重,不好意思啊。”
安陌西的手指了指那镊子:“小罗医生,你……可以……再轻柔点吗?”
“呃。”
罗畅将药棉扔回了手术盘内,重新夹了一大坨棉花,在氯合碘里面泡了泡,然后夹起来,那药棉还在滴水呢。
夹着药棉在安陌西的额头上来回地擦洗着,罗畅絮絮叨叨的,你这皮肤也太脆弱,不经磕碰,你是公子小白耶……
夏瑾轩打趣道:“小姐姐,人不是铁做的,和瓷板磕碰在一块,能不破损么?”
“哎呦,不对劲,伤口上有玻璃碎片,这办公室内谁这么缺德啊?”
罗畅惊叫起来,随即她看到了地上一个破碎了透明的小玻璃瓶残片,她放下了镊子,走到了残片那里,拾起来残片,看到了上面的商标——“杜冷丁”二字。
杜冷丁可是一种镇痛剂,长期应用此药,可发生身体依赖性、成瘾,对呼吸的不良反应可逐渐形成耐受性,对兴奋性作用的耐受性的发生要缓慢得多……
她寻思道,这药瓶会是谁掉落在这里的呢?我的办公室突然出现杜冷丁药瓶,可不是什么好事。医院对这种药管制非常严格的,只有副主任以上的医生才有资格拿到这种药品的。
我的办公室常有患者进来问诊,每次下班,等患者走后,我都会用拖把将地板擦洗一翻,私人空间就得整洁一下。
昨晚夜班之前,我办公室的门都锁了的,下了夜班之后,回来没有我发现什么玻璃瓶之类的杂物。或许是太匆忙,我没有发现?
难道这药瓶是安陌西身上掉落出来的?或者是夏瑾轩带来的?不管了,先把安陌西这个瘟神送走再说。
罗畅将那玻璃瓶残片丢进了办公桌旁的垃圾内,回到安陌西的跟前,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安陌西额头上的那些玻璃碎片,再用碘液给他清洗了一次。
“小罗,我有点头晕,想呕吐……”
安陌西的脸色苍白,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将头往椅子上靠了靠,微微闭上了眼睛,呼吸声急促。
罗畅急切地问道:“你对碘液过敏?”
“可能吧。”安陌西的声音细如蚊音。
“你等等啊。”
罗畅飞快在纱布上撒了一些消炎,轻轻地贴在了安陌西的伤口上,对夏瑾轩说:“大作家,你去外面的办公室饮水机那里,给我倒一杯开水过来,行不?”
“姐姐,我没有穿衣服哦,怎么出去?”
夏瑾轩努努嘴,站了起来。其实外边根本就没有人,即使有人,也是女性,有什么担忧的,她是想看看安陌西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不是有裹着被单吗?”罗畅盯着夏瑾轩白花花的脂粉脸说。
“我也是病人啊。你这叫重色轻友。”
夏瑾轩还是不愿意去拿开水,居然找了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搪塞罗畅。
重色轻友?我有吗?我回头再收拾你!
罗畅犯嘀咕了,强人所难没有必要,她没有再坚持让夏瑾轩去外边了,瞪了一眼夏瑾轩:“你好好看着他。我自己去得了。”
一个大活人,需要看吗?
夏瑾轩极不耐烦地走到了办公桌那里,在罗畅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隔空看着昏昏入睡的安陌西。
于是,罗畅匆匆忙忙的到了外边,在饮水机那里找出一只纸杯,装了大半杯开水,搁在了一边,自言自语,我得去寻找点白砂糖才行是,可这么诺大的办公室,谁的位置上会有白砂糖呢?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白砂糖。
对了,乔敏好像平日有喜欢白糖泡开水喝的习惯。
罗畅忽然记起来了,她径直到了乔敏的办公桌那里,翻了一个遍,才在电脑桌下发现一个满是灰尘的玻璃瓶,里面还有一点儿白沙糖,她拧开瓶盖,抓在手中一看,却发现那些糖都融化粘在一块了,许是过期变质了,不能用。
“小罗,你在干嘛?”
乔敏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站在罗畅的眼前问。
乔敏的突然出现,罗畅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玻璃瓶滑落在地,碎了一地。
“乔姐,我在找白砂糖……”
“小罗,要白砂糖做什么哦?”
“一个病人擦了氯合碘,有不良反应,我得给他喝点糖开水。”
乔敏刚从病房例行检查回来,看到了罗畅还在办公室,有点吃惊,现在听罗畅说病人,更疑惑了,你不是下班回家了,怎么还没有回去?
法医科副主任安陌西,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摔了一大跤……
罗畅应道。
他来我们妇产科了?在哪?
乔敏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你快带我去看看。
“乔姐,你还有白砂糖吗?”罗畅问道。
“有的。”乔敏掏出钥匙,打开了抽屉,摸出来一个塑料罐,“给——”
“太好了。我不跑用去超市买白砂糖了。谢谢啊,乔姐。”
罗畅拿着塑料瓶,回到了原来水杯那里,倒了一些糖,端在手里,乔姐,你随我来。
两人到了罗畅的办公室,却发现安陌西已经睡着了,夏瑾轩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被单的一大半滑落在地了,她浑然不觉,还轻微地打着鼾声。
唉,这两个家伙,奇葩啊。
罗畅端着水杯,呆呆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
才多长时间呀,一男一女就在罗畅的办公室睡着了,一个是因为氯合碘过敏,一个是因为昨夜兼职太晚,他们两个才该是天生地设的一对,连睡姿近乎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