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被沿岸的路灯映红了,就像一条血河。
肇事地点是在一处没有护栏的河堤边上,肇事司机早就逃逸了,刺耳的警笛声只是罗畅的幻觉,落入河中的她在河水的浸泡下,逐渐失去了意识,任凭河水不断地灌入了口鼻。
由于下过暴雨,河水猛涨,沉入水底的罗畅不一会被大水卷得不知去向了。
不一会,河堤上站满了人,各式各样的手电亮了,霎时间闹腾腾的。15分钟后,民警、交警、120、消防都到了。交警队长陈宁带着几个交警、消防人员、医务人员在河边勘查了现场,马上组织人员下河去救人了。
在黄金海岸夜总会等了许久的薛勤勤,等不到罗畅出现,心里很是不安,她出了夜总会,来到了河边观望救援现场。
书记员蒙彩霞找到了事故的目击者——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向她询问车祸的细节。薛勤勤也凑了上去,打听具体情况。
老太太是个退休教师,在沿河街道办事处做社区服务志愿者,因而她毫不费力描述了事故的经过,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
“那肇事逃逸的小车是一辆红色的别克君威,牌照被有意遮挡了,我来不及拍照……”老太太思路非常清晰,“骑着电动车的姑娘一到这沿河路上的交叉路口,小车直接撞了过去……”
老太太说话的速度很快,做笔录的蒙彩霞一下子记不过来,她只好要求老太太歇歇气:“大娘,您可以慢一点吗?”
老太太努了努干瘪瘪的嘴:“闺女,你可以录音啊。”
蒙彩霞微微一笑:“大娘,现场一手笔录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那好吧。”老太太走到了一个石凳上上坐下了。
蒙彩霞只好跟着老太太走,认真地做笔录。薛勤勤也跟了上去,关注事故的最新动向。
救援人员在河面打捞了一个小时,除了打捞出来一台电动车,其余什么也没有弄到。
薛勤勤靠近那撞得稀巴烂的电动车,一看车牌号码,马上确定车主是罗畅,瞬间崩溃了。她念叨着,眼皮从早上开始跳,一直跳到现在,原来是罗畅要出事。
她真后悔不该答应给安陌西牵线,害惨了罗畅,她疯了一般的在河边来回地走动,焦急的大喊:“罗畅,你在哪啊?”
“罗畅,你在哪呀?”……
蒙彩霞见薛勤勤神情慌张在招人,立刻奔了过来,问了薛勤勤关于罗畅出事前后的情况。
于是,薛勤勤火急火燎的把约了罗畅来黄金海岸夜总会相亲的事儿说与了蒙彩霞听。
蒙彩霞最做好了笔录,把这一情况立即上报给了交警队长阿宁。
陈宁不假思索地说:“小蒙,你带两个人,立即交警队去调取监控录像,查肇事车辆。”
“是,队长。”
蒙彩霞带着两个女交警上了警车,回交警队去了……
河边,搜救队分两批在上游、下游进行拉网式搜寻,突然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给搜救工作带来很大的难度。
一个小时过去了,一无所获。事故处理组收工了,交警队长陈宁带着手下撤离了现场,随后民警、消防人员也撤离了,只留下120医务人员了,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薛勤勤不甘心,打着手机电筒,一个人到了河边的石阶上寻找罗畅的下落,但是让她非常失望的是,蛛丝马迹都没有,这么大的一条河,上哪去找啊?
另一边,出租车司机阿黄修好了车,他问夏瑾轩:“美女,你还要去黄金海岸吗?”
夏瑾轩透过窗外,看了看漆黑的夜,拿出手机来,拨通了罗畅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她又打了第二次罗畅的手机,正好在河边找寻的薛勤勤还没有离去,听到手机铃声,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仔细一听,不是她的手机在响。
于是,薛勤勤循着手机铃声慢慢地搜索,终于在一石阶边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塑料袋,捡起一看,里面有一个手机,立刻拿出手机,瞥一眼来电显示,接了电话:“喂,是轩轩吗?我是薛主任。”
“是的。”夏瑾轩急急地问,“罗畅和你在一块吗?”
“没有啊。”薛勤勤回答,“你见过罗畅没有?”
“我在泌阳区的乡下。大约两个小时前,还与罗畅通过电话。”夏瑾轩一边打电话,一边让司机老黄开车回市区。
“那罗畅可能出事了。你赶快过来黄金海岸夜总会这边。”薛勤勤上了石阶,到了一处比较显眼的地方站着。
“那个薛主任,你在那边等我,不要离开。”夏瑾轩急得心都要跳出嗓子了。
“好咧。”薛勤勤拂了拂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而后挂了电话。
在回市区的一路,夏瑾轩默默在心里祈祷,罗畅呀,你千万不要出事,我还等着看你写的网文《半生烟花》,给你长评,给你投推荐票呢。
……
也许是命不该绝,在河水里漂流了十几里之后,河岸边一根大树倒了河中,斜斜地挡住了还有呼吸的罗畅,被大水卷走很远的她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罗畅本领地抱住了树干,将头探出水面,深呼吸了几口气,而后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都成了布条了,穿在外边的雨衣已不知去向,脚上的鞋子也没有了。
感觉脸上、四肢都是伤口,泡在冰冷的水中,生疼得很,她望了望沿河两岸,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处水边的人家,不由失声大叫:“哎呀,妈呀,这是哪里呀?”
这时,河水混浊不堪,卷着各种各样的白色垃圾、腐烂的杂草、破碎的玻璃瓶子往大树这边冲了过来。
“危险!”罗畅赶紧爬到了树干,趴在了上边,才没有撞到那一大团打着转儿的杂物。
杂物过去之后,罗畅游到岸边去,回到了水中,怎奈河水水势太猛了,根本游不动。
奋力地游了二三米,没有力气了,罗畅只好重新回到了树干上,等着天亮之后,希望有人能够发现自己所在位置,把她救到岸边去。
一个人趴在树干上,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是何等的无助,何等的寂寞。小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偶尔吹过来一阵冷风,冻得她直打哆嗦,不由抱紧了身子。
河水从身边哗哗哗地流过,偶尔听到几个瓶瓶罐罐撞到树上,那嘁嘁喳喳的声音,如同人头马面来阳间勾魂时锁链发出的声响。
夜太漫长了,罗畅忽而乐观起来,居然在脑子里构思起小说《半生烟花》的大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