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沉默的小厨”。
黎真真和叶珈宁赶拍摄来晚了些,所以庆功party比预想中更迟。舒子墨很尽职地担当了地主之谊,给他们呈上了最美味的料理和最名贵的红酒,四人组一杯接一杯喝了很多,开始不同程度地耍酒疯。
先是叶珈宁。
叶珈宁抓住方帅帅的袖子,哭卿卿地表白了一大通。先是说自己怎么心悦方帅帅这朵高岭之花,再说自己在黎真真手底下,被压榨被欺凌的悲惨事迹。丝毫没意识到黎女王就坐在自己身边,把这些浑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黎真真给了他一个“女王之蔑视”的微笑,转过头忽悠舒子墨,想拉舒子墨下水。
“我们公司最近在策划一档美食真人秀节目,来对抗热播的‘美味厨房’。我觉得舒特厨的气质非常合适啊,要不要加盟?萧如沐在互联网上火成什么样了?跟他相比,舒特厨别有一番韵致呀。”
连“韵致”这样的词都用出来了,再任她胡闹下去,还不知道说出什么疯话。阮白芫赶紧给黎真真灌了一杯柠檬水,转头向舒子墨诉苦。
“‘沉默的小厨’能保住,真好。”她醉眼朦胧地私下看着,脸上挂着痴痴的笑意,“看着你这个店,我就想起了自己的饕餮居。可惜,饕餮居已经被人拆毁了,”阮白芫道,“再也回不来了……”
方帅帅一杯杯喝着杜松子酒,一边听阮白芫倾诉。他豪饮,但是不醉。方帅帅和舒子墨成了全场唯二清醒的人,舒子墨无奈地笑着看他,对他说:“今天的事情过后,厨师协会可真是一团乱。顾前辈还在努力保着如沐,但是如沐一心离开厨师协会,他和会长的关系,看起来无法挽回……”
正这么说着,突然有一个人闯进“沉默的小厨”。
***
就在那人闯进来之前,阮白芫突然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的瞳孔急速放大,觉得自己在一个极高处坠落,心脏紧紧揪着,额头也突然冒出汗来。方帅帅发现了他的异常,圈住她的肩膀,问她怎么了,她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说:“没事。”
的确没事。
阮白芫有种猜测,她好像跟一个人通感了,刚才体会到的,是那个人的感受。那人遭受了很大痛苦,但他的心中毫无恐惧,甚至,他很开心,有种长久的压抑被释放,终于解脱了的开心……
在那之后不久,那人就闯了进来。
安谧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了,阮白芫努力睁开眼睛,发现他是另一位六星特厨,冯子衍。子衍和子墨是非常好朋友,与她也算关系不错,所以见她在场,子衍丝毫没有避讳,而是匆匆点了个头,对子墨道:“如沐出事了。”
阮白芫猛地站了起来。
外头黑漆漆的夜晚突然像恶魔似的,张着血盆大口,将萧如沐吞噬。冯子衍满头大汗地说:“在城郊的美食主题乐园,从高处摔了下来,手脚都断了。总之,你跟我去一趟吧,厨师协会现在没有能管这件事的人。”
听到“美食主题乐园”几个字时,阮白芫心中又是一条,等冯子衍说“手脚都断了”,她干脆“哇”地一声吐出来,悉数吐到了垃圾桶里。所有人的酒都一次性吓醒了,叶珈宁握住黎真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手脚都断了,是什么意思?这么晚了,萧如沐为什么会去美食主题乐园?”
这也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但时间紧急,冯子衍没精力回答他们的话。几个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冯子衍便把他们塞在一辆七座商务车里,心急火燎地往城郊的方向跑。
阮白芫坐在后座,几次忍住了呕吐的欲望,在车上的一个多小时,她觉得无比漫长。
冯子衍断断续续说清了经过。
大概是他们几个厨师好友(包括子墨)害怕如沐做出极端的事情,所以在PK赛结束后,与他寸步不离。不过,如沐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他行为都很正常,他们赖到了七点左右,如沐接了个电话,说方青子有事要谈,所以他们放心地离开了公寓,把时间留给了如沐。
现在想想,他们太放心方青子了。
九点四十分,另一位特厨先接到了电话,是“美食主题乐园”的安保人员先发现了如沐,他手脚折断,似乎是从高处坠落,而坠落的地点,正好有一部很高的摩天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