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歌的岁月
洛施2017-11-09 11:492,935

  程安和方朵回到家的时候,小丝已经在沙发上窝了一天。这次的游玩似乎很成功,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家门,小丝看到了方朵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前所未有。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们就真的当我不存在了吗?”小丝在他们进门那一刻就对他们进行了愤怒的质问。

  小丝的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无名火在燃烧,也许是生气他们丢下自己出去玩,也许是生气他们之间从前或者小丝猜测现在依然没有改变的关系。

  “不存在!”方朵冷冷丢下三个字,便不再理会小丝,径直去了厨房。

  而程安却有些尴尬,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小孩有些过分了。

  “哼!”小丝狠狠地甩下怀里的抱枕以示她的愤怒,然后跑回房间,将房门摔得“砰砰”响。

  小丝倒在床上,她确实是愤怒的,她不开心目前所有的一切,可是,她似乎也在等待。

  她刚刚的愤怒,似乎更像一场表演,只是为了让程安知道自己的愤怒而已,所以现在,她在等待程安来安慰。

  其实,小丝的心里也没有底,她不确定程安会来,她只能是抱着这样的期待。

  果然,程安并没有让她失望。

  在她进房间后不久,程安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从敲门声响的那一刻,小丝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怒火像遇到了洪水一般瞬间熄灭了,甚至,还有些庆幸和雀跃,显然,程安是比方朵在乎自己的。

  小丝也没有立马去开门,而是故作生气的样子,趴在床上不动,等着程安再次敲门。

  这一次,程安干脆拿出了自己的备用钥匙,直接开了门进来。

  小丝转过脸,不看他。

  一是以示自己的愤怒,二是怕败露自己内心的欢喜。

  “小丝生气啦?”程安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格外的温柔,但在小丝的眼里,却不是对方朵那样的温柔。

  小丝沉默。

  “你不要在意刚刚你妈说的那些话,其实,我觉得你妈妈是爱你的!”

  “爱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程安话音刚落,小丝便气势十足地回顶。

  “如果她真的不在意你,当你不存在,那么她明明在外面已经吃过了,现在还会为你准备晚餐吗?”程安说这些是为了哄她,可是程安却不知道,这些话让小丝却更生气了。

  他们出去玩也就算了,居然还一起在外面吃过了,小丝的脑海里,立即联想到了烛光晚餐的画面。各种浪漫温馨,却惟独没有小丝的份。

  见小丝依旧生气不说话,程安只能提起小丝的喜好:“你不是想去坐摩天轮么?晚上我们再一起去好不好?”程安的语气依旧温柔,摩天轮是程安所知道的小丝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了。

  方希丝抬起头看了程安一眼,心里盘算着,这样好歹也算是个补偿了,终于从床上起来:“好,那现在就去。”

  程安和小丝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方朵正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锅。

  小丝拉着程安的手对方朵说:“我不吃,我要去外面吃!”

  方朵成功地被小丝激怒了,她将铲子一扔,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立即充满整个厨房:“谁说是煮给你吃的,你爱吃不吃!”

  方朵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她们之间,早已习惯了这样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吵架、斗嘴、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方朵,程安说要带我去坐摩天轮,你要不要顺便一起去?”小丝故意将“程安说要带我去”这几个字说得重一些,刻意提升自己是主角的优越感。

  “没空!”方朵语气冰冷。

  “那我们去了,拜拜!”小丝兴奋地冲方朵挥挥手,拉着程安就走出了家门。

  小丝觉得,白天他们单独出去游玩,晚上,自己也要单独和程安出去游玩一番才叫公平。

  从方朵和小丝来到新安到现在,小丝几乎天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或者只是她没有地方可去。方朵还没有为她办转学,她连上学都不需要,所以,这一次难得出来,小丝觉得自己连同心情也一同释放了。

  “你和你妈真的是太像了,连个性脾气都一摸一样。”这是程安说过不止一次的话,每一次她们吵架,程安都会这样说,现在程安说这个似乎想劝小丝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找了个不怎么好的开场白。

  其实一整天了,小丝的思绪还是停留在照片上。

  她总是想方朵和程安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小丝明白,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可以让她打破沙锅问到底:“你喜欢方朵吧?”

  小丝牛头不对马嘴的突然发问,让程安足足愣了好几秒。

  程安思绪万千,无数画面在脑子里瞬间飞转:“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人小鬼大!”

  也许程安这样说,只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中心,不过,程安的想法确实没有错,这一年的小丝,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比程安小了整整十七岁,小学都没毕业,哪个人会觉得这样的毛头小丫头会懂那么复杂的情感?

  恐怕只有方朵能明白,小丝和别人不一样。就像一开始,她就明白方朵是个第三者,她就知道莫家明不爱方朵也不爱自己,这种对爱的理解能力,仿佛是与身俱来的。

  “就当我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好了,但是我知道你喜欢方朵,说说你们的故事呗?”小丝觉得自己的故作成熟已经演的很好了。

  “我们到咯!”程安将车子一停,巧妙地躲过了小丝的追问。

  游乐场里很热闹,全都是家长带着小朋友来游玩的。看着眼前的人群,程安才意识到,现在正是周末。

  因为太热闹,人太多。程安身怕把小丝给走丢了,所以从下车开始,一直紧紧地拉着小丝的手,程安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小丝,却在肆无忌惮地享受他手心的温度。

  程安手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让小丝觉得,即便是深秋,也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小丝,你只想要坐摩天轮吗?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哦?”程安边拉着小丝往摩天轮的方向走,边加大分贝给小丝介绍各种好玩的。

  “先坐摩天轮吧,其他的等摩天轮下来再说。”

  小丝的个性一直是如此,对于某些认定的事情,有一种接近于病态的执着。

  想要完成的事,就一定要完成,给她再大的诱惑,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摩天轮是整个游乐场里面最无聊单调的游戏,周而复始,一周又一周,最后又回到出发的地方。坐上摩天轮置身在摩天轮里面之后小丝才发现,远远看到的摩天轮才是最美丽的,此时的她,一点也感觉不到五光十色的绚烂和美丽。像个被彩色糖果外衣欺骗的小孩,当她剥开,别提那糖有多难吃。

  唯一让小丝激动的是,当摩天轮到达最顶端的时候,她看到了整个新安的夜晚和繁灯,那种美,远远超过了她在远处看到的摩天轮的美。

  摩天轮让小丝明白,有些东西,只能远远地看,才会是最美好的。

  “程安,你跟我说说你和方朵的故事吧?”小丝又一次提起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小丝而言,就像一个结块,不解开,就会永远卡在她的心里,她的喉里,她的脑子里,肠胃里,让她浑身不舒服。小丝是个执着的孩子,即便一开始程安用尽了方法绕过了小丝的问题。但是小丝也依然会用尽方法将问题绕回到原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安的夜特别的煽情,还是这摩天轮缓缓上升的速度特别地考验人耐心,或许只是因为小丝过于诚挚的执着,程安总算是开口提起了那段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过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过去呢?如夏花一样绚烂,如青梅一样酸涩,如老酒一样浓烈,却也如浮云一样短暂。

  程安,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园。记得曾经我也想去,但是莫家明不会带我去,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却是你帮我完成了第一个小小的梦想。我真的很庆幸方朵当初的清醒,我才有幸如此自由自在。

  ————小丝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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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青春二两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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