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将难求 (下)
流浪的军刀2018-07-10 01:502,177

  很是欣慰地低笑着,欧阳老狗抬手指了指那些已然生了青苔的窗口:“这窗户里头常年备着铁锅、柴堆,遇见风声紧的档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着熬上滚油的铁锅。”

  只一琢磨在巷道中挤得摩肩接踵的人群头顶猛然倒下十几锅滚油的场面,欧阳铁栾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这防御的路数,看起来倒像是古代城市攻防战里的手法?”

  伸手拍了拍青石垒砌的墙体,欧阳老狗的话音中满是感慨:“这葫芦巷原本就是云归城里的六条藏兵巷之一,专备着有人攻进城后,还能靠着这六条藏兵巷道抵挡一二,保着云归城中心那几十家豪门巨贾的宅院。咱家靠山旗杆子起来之后,老太爷和老爷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葫芦巷后仔细修缮改造,专门用作了咱家打行人马屯聚的场所。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曾经有两家旗杆子联手来攻葫芦巷,扔了二三十条人命,也没能走过这葫芦巷口三十步!”

  眨巴着眼睛,欧阳铁栾很有些恍然大悟般地应道:“小时候听说过云归城里有座看不见的内城,原来说的就是这六条藏兵巷啊……”

  低垂下双手,欧阳老狗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往日里波澜不惊的沉静模样:“老爷原本不想让少爷再碰打行的旗杆子,所以有不少事儿,少爷都不太知道。”

  苦笑着摇了摇头,欧阳铁栾应声说道:“可现在……倒还不如早知道了!”

  话音刚落,从巷子另一端的路口,猛地涌出来几十名身穿短褂的健壮汉子,沿着巷道两侧齐刷刷地站成了两排。只一见那些身形健壮的汉子,袁勇顿时来了精神:“少爷,这就是咱家旗杆子底下养着的打行伙计!虽说人不多,可个顶个都是能打敢拼的好角色!”

  转头看向了一脸兴奋神色的袁勇,欧阳铁栾禁不住戏谑地朝着袁勇说道:“能打敢拼?比你如何?”

  很是自傲地扬起了脸,袁勇习惯性地活动起了结实的胳膊:“跟我比?那他们还差了点火候!就不说旁的,当年十三太保……”

  话说半截,袁勇脸上的骄傲神色蓦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话的调门也骤然间低沉下来:“十三太保……当年大太保就是咱家打行伙计的教师爷,一月五操从来都没断过,咱家打行伙计的身手,也全都是靠着他调教出来的。可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伸手拍了拍袁勇的肩膀,欧阳铁栾宽慰地低声说道:“小勇,现在不是还有你么?”

  叹息着摇了摇头,袁勇闷声应道:“少爷,我自己知道自己能有几斤几两。自己瞎练还行,教别人……我笨嘴拙舌的,老也说不到关节上!少爷,咱家还得早点请个教师爷回来,要不咱家养着的这些打行伙计,怕是要荒了身手!”

  微微点了点头,欧阳铁栾举步朝着那些沿着巷道站成了两排的健壮汉子走了过去。离着那些健壮汉子还有十来步远近,沿街站成了两排的健壮汉子已然齐刷刷地抱臂行礼,口中兀自齐声喝道:“给掌旗杆子行礼了!”

  依旧是微微点了点头,欧阳铁栾抬眼看着那些沿街站立的健壮汉子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的伤痕,低声朝站到了自己身侧的欧阳老狗说道:“老狗叔,咱家往常是……”

  不等欧阳铁栾把话说完,欧阳老狗已然低声应道:“少爷,照着打行里往常的规矩,掌旗杆子来葫芦巷巡城点将,先要放赏安营。都是自家旗杆子底下养着的人马,倒也用不着当面见着银钱、粮米,有一句话就成。”

  “这之后呢?”

  “照例是由掌旗杆子当面点出打将。只是少爷您刚刚回到云归城,咱家的打行伙计身手、能耐如何,少爷您和我都不摸底,倒不如让小勇先做一回主?万一小勇有个差错闪失,少爷您还能从旁点拨矫正?”

  “老狗叔,还得劳烦您先给我打个样儿?要不然我这一开口……”

  略一点头,欧阳老狗朝前迈出两步,扬声朝着那些躬身行礼的健壮汉子喝道:“靠山旗下,规矩分明。攻伐厮斗,夺旗为先!奋勇者赏,怯退者罚。赏备厚赐,罚有重伤!法非戏耍,各人听真!”

  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欧阳老狗,沿着巷道站成了两排的健壮汉子洪声应道:“受掌旗杆子教!”

  满意地点了点头,欧阳老狗再次扬声叫道:“掌旗杆子有令——平头齐赏大洋两块!带伤一处者加赏大洋一块,带伤两处者加赏大洋两块,带伤三处以上而不退者,赏大洋五块!”

  轰然而起的称谢声中,欧阳老狗转脸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袁勇:“小勇,咱家旗杆子下边的伙计,有哪些身手还能看得过眼的?”

  略一犹豫,袁勇迟疑着抬手指向了一名用布条兜着胳膊的健壮汉子:“要说能打敢拼的,郭怒算是一号。可他现在伤了胳膊,看这架势,没个仨俩月的都动不成手?”

  眉头微微一皱,欧阳老狗沉声低喝道:“除了他之外呢?”

  “还有个林海,腿脚上的功夫倒也很看得过去。可是……也都奔四十的年纪了,打个前头三板斧还成,真要是打的时辰长了,气力就不大跟得上了!”

  “就再没旁人可用了?”

  袁勇摇了摇头:“老狗叔,咱家旗杆子下的伙计有多大能耐,我心里多少有点数。在场面上能豁得出去、领着其他的伙计朝上冲的,来去也就这么几个了。再要硬扒拉出来当打将的伙计,我心里……没底!”

  失望地皱起了眉头,欧阳老狗迟疑片刻,只能朝着欧阳铁栾说道:“少爷,怕是真要应了那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老话了?”

  扫视着沿街站立的那些健壮汉子,欧阳铁栾微微点了点头:“实在不成的话……老狗叔,咱们也只能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了?”

  狠狠一咬牙,欧阳老狗低声应道:“也只能是如此了!少爷,有关过门局的规矩……”

  “老狗叔,您先出城办事。等您回来之后,咱跟我细说这过门局的规矩?”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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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行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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