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次战役，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中年男子的目光紧盯着废墟之中的一处高耸的雕像。雕像是倾颓的，最顶端的部分已经被破坏，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剑削掉的。剩下的部分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图案，大多数的雕刻和纹饰都已经被青苔包裹，或者直接是残破的。
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很粗糙的红色布衣，腰间扎着一条同样是很粗糙的皮带。男人的脸上已经有了很多皱纹，起伏如波涛。他的右手边跟着一个年纪在十多岁左右的男孩。男孩的衣着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唯独男孩的眼睛，赤色的瞳孔，和那狭长的睫毛，让这个长相比较平凡的男孩多了一些亮点。
“最后的一次战役，天空一族直接摧毁了地面的防线。破坏了地面人类的所有堡垒。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人类就被迫地搬离了天空要塞，一直在地面生活。虽然我们失败了，但是天空城的种族也不敢轻易入侵地面，因为地面上的我们是最强的。就像是神话里的巨人，只要脚贴地面，就有无尽的力量。”
“爸爸，那是个很古老的神话了吧。”
中年男子看着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神话离我们都是很遥远的。神话之所以称之为神话，是因为崇拜它的人超过了相信它的人。也许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神话。你也会成为这个世界里面，所有人崇拜的一个神。”
少年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低下头，缓缓说道：
“我不想成为那种存在。他们太孤独，太过于美好。这种美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他们不是人类，再也不是人了。”
“傻孩子，但是他们是人类的希望。没有希望，没有信仰的人类是和蝼蚁一样的存在。当初那场战役，天空一族和地面的人类打的异常的激烈。人类一度被逼到绝望和灭亡的边缘。但是他们坚持了下来。他们唯一拥有的就是手中的武器和心中的信仰。没有那种信仰，我们不可能撑到这一天。”
少年抬起头，用一种好奇而天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方面的话题。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的年龄阶段，似乎提不出这种深奥的问题。
男人看着孩子的脸，表情很庄重。他目睹这片已经残破了，剥落了的遗迹，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涌上心头。他似乎隔着这些残垣断壁看到了曾经淋漓的鲜血和染黑成墨色的天空。
“喂，你们两个！”
穿着深绿色统合军军装的士兵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军靴踩在残垣断壁的碎石上发出咔嚓的响声。他们的后背背着安装了三叉戟一般的笼状刺刀的枪械武器【贯穿铳】。这种武器在当年是对抗天空族群滚滚部队最有效的武器之一，然而现在几乎已经成了底层士兵的配备。
男人回头看着两名不太友好的士兵，陪笑道：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想要看看而已。”
“嘁！这么晦气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士兵冲两个人摆了摆手，“赶紧回家，哪那么多闲情逸致！”
男人拽着儿子的手，笑道：“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父亲的命令，他是遵守的。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士兵笑着点了根烟，朝着同伴说：“真是两个蠢猪。”
另一个士兵伸手从同伴那里拿了香烟，道：“这东西是当年天空打地面时候留下的。如果不是挪不走的话，早就把这垃圾堆给清理了。要不然也不用派我们守在这里遭罪。”
抽了一口烟的士兵笑道：“妈的，我们也是真倒霉。当年敌人留下的东西，还要费尽心思去守护。真是可恨又可笑。这样不如去指挥交通，还能扣点罚款合得来。”
他的同伴也叹了口气，道：“还是好好干吧，毕竟咱们就是挣这份钱的。不想干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回家去？”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随着吹过遗迹的风变得杳不可闻。少年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少年的心里想着很多少年的事情。
“爸爸。”少年突然开口。
“嗯？”父亲转过头来，和蔼地看着他的儿子。
“我们，原来是属于天空的吗？”
父亲的表情有些苦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儿子的问题。是啊，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孩童的世界或许有的时候大人研究一辈子也不可能读懂。他不想去用大人虚伪的谎言欺骗孩子，但是他同样，不想用真正的话语来破坏孩子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我们并不是鸟类，”父亲说，“但是我们也有一些追寻的东西。比如这片天空，天空外面的世界。我们并不是抱着掠夺的心态去探索这个世界的。或许当你走在沙滩上，看到大海的尽头的时候，你也会产生一种探寻的想法。”
少年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地面上生长着小草和说不出来名字的野花。他慢慢抬起头，又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的目光坚定而从容，就像是当年的那个他一样。
“嗯，爸爸，我知道了。”
……
乔澪突然从梦中起来，他的身上出了汗。格蕾雅慢慢爬起来，看着他，抚摸着他健壮的胸膛。乔澪似乎梦见了什么，他梦见一对父子，一个少年，站在遗迹之上，望着远方的天空。
那少年突然转过身来，那是乔澪的脸。
“怎么了？今天晚上做了七次，你也不能好好睡一觉吗？”格蕾雅吻着乔澪的嘴唇，问道。
“不是这个问题。”乔澪笑着说，“我做了一个梦。”
格蕾雅笑了笑，问道：“什么样的梦呢？”
“我在山坡上，似乎我是一个英雄。我杀了很多怪物，似乎是别的种族。我在进行战争，我的父亲是一位老兵。”
……
第二天两人来到德国柏林，乔澪突然想起了时光转换机器。他和格蕾雅立刻赶往郊外，他想一睹究竟。
时光机器还在，但是当地已经完全戒严了。要不是靠着寒冰能量混进来，他根本就无法接近这里。
接手这里的军队似乎不是德国国防军。他们的武器装备和衣着与正规的德国国防军截然不同。如果说他们是正规国防军，不如说他们是某个机关的雇佣军更合算一些。
乔澪看着格蕾雅，问道：“你认识这些人吗？”
格蕾雅点点头：“似乎是OCEN的部队。”
“什么是OCEN？”
“世界援助基金会，一个资助各国政府进行镇压战争的基金会，拥有雄厚实力，军事力量很强的大国。虽然在舆论上颇有非议，但是他们还是照常运转。”
乔澪似乎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他马上离开了现场，两人开车来到了郊区的酒吧，因为在这里总是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他们各要了一杯啤酒，坐在酒吧的吧台前面，看着老板。乔澪慢慢塞进去两张一百欧元的纸币，问道：“我想知道那里的部队到底是什么人？”
老板看着他，回答道：“这些钱不够。”
“这是一千欧元。我很想知道那些部队的身份。”
老板笑着收下了钱，笑道：“这些部队的指挥官叫塔尔·布朗可，据说是什么协会的特战队队长，他们负责替德国政府接手这项纳粹武器开发计划，并且将这里面的威胁处理掉。我也是听他们喝酒的时候说的。”
乔澪问道：“你知道那个人经常去哪里吗？”
老板说：“他经常去爱爱夜总会，因为他们部队的活动范围都是十分严格的，爱爱夜总会是这附近最大的夜总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