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小酒馆内。
这家酒馆并不是十分干净,菜品倒是味道还可以。似乎这种小的店面已经被城市遗忘了。
这家店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客人。乔澪端坐在简陋的木桌上,桌子上是盘装的烧鸡和廉价的葱爆河蟹。
一杯酒摆在他右手边上,酒已经喝了大半。他的眼中充满着醉意。然而他的脸却是煞白。他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的墙壁,深邃而悠远。
地上躺着十多个抱着晕厥过去的人。他们的头发颜色杂乱而蓬松,尽是些夸张的造型。这些人穿着带着浓郁的帮派气息,手边散落着实心楠木的棒球棍,三菱刺刀和丛林砍刀。领头的人的头插在收银台的木板里,他的手里还死死握着一根顶端缠满了铁链的齐眉棍。
一个男人颤抖着,手中握着泰雅刀,那是台湾高山族用的砍刀,锋利无比。但是爪子长在羔羊的身上,它们也无法杀死雄狮。
乔澪扔出一根冰锥,把那个人打晕过去。
他的眼神冰冷,似乎那瞳孔能通往死亡。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黑色的甩棍,黑色象征死亡,似乎他的棍子也在指引死亡。
“精彩啊。”
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男人看着乔澪的脸,“不愧是能让赤曜杀手认栽的男人。可惜了,你这种超级英雄只能在这种破酒馆里豪饮和悲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想寻找一片极乐净土,似乎这是个美好的幻梦。自始至终,那些神祇就在麻醉人类。无论是谁,都逃不脱悲伤。”
“你是谁?”
乔澪语出如刀,语气锋利冰冷。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很开怀而又让人不觉得他这种抒情方式很放肆。他看着乔澪,那是一双蓝色如海神般的眼眸。
“镜之暗影。”
神秘的男人看着乔澪,又笑道:“补充一下,我叫Cain。”
“圣经中记载,该隐因为献给耶和华的礼物不如自己的哥哥,于是杀死了他。耶和华流放了他。所以你是个负罪者。”
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该隐(Cain),宗教文献《圣经》里的杀亲者,为人类祖先亚当(Adam)及其妻子夏娃(Eve)所生的两个儿子之一,该隐为兄长。因为憎恶弟弟亚伯(Abel)的行为,而把亚伯杀害,后受上帝惩罚。名字意为“得到”。
根据圣经中的记载,一日该隐与他兄弟亚伯说话,二人正在田间,该隐起来打他兄弟亚伯,把他杀了。耶和华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他说:“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
万军之耶和华说:“你做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的声音通过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该隐对耶和华说:“我的刑罚太重,过于我所能当的。你如今赶逐我离开这地,以致不见你面。我必流离漂荡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耶和华就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于是该隐就将眼目离开了耶和华,不再视见耶和华的面,去住在伊甸东边挪得之地。
该隐看着乔澪笑道:“‘若杀该隐,遭报七倍;若杀拉麦,遭报七十七倍’,所以任何人都杀不了我。杀死我的代价是残酷的。这是神不公平的定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所以,你最好不要不要想杀我。”
乔澪突然笑道:“我为何要杀你?”
该隐笑道:“只因为我知道你从何而来,为何而战。”
乔澪问道:“我从何而来?”
该隐喝了一杯酒,低头笑道:“彼之远方。”
乔澪愣住,又问道:“我为何而战?”
该隐道:“为远方而战。”
乔澪看着该隐,该隐的眼睛似乎有一种奇妙的魔力,他能让看着他的人被他的目光紧紧吸引。乔澪的额头上有了些许细密的汗珠。他摸不透对方的真正想法,摸不透对方的意图。他不知道对方的一切。
这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神秘之处。
乔澪的腰间露出了极光行者的握把,那是金色的,圣洁的光辉。然而此刻那圣洁的光辉似乎变得格外寒冷。天使的剑凡人无权触碰,它的锋芒也是凡人不可遥望的。
该隐问道:“你真的脱离了格里夫兰?”
“对,就是离开了。但是有何不可?说到底你是谁?”
“格里夫兰是一个真正存在着正义的地方,如果你要选择一个正义的伙伴,那么你就去格里夫兰。如果你要选择自己的国和家,那么你就继续追随你曾经的脚步。如果你要选择邪恶,那么你就去赦免会。赦免会内部现在出价1亿美元悬赏你的人头,另外他们也想要让你归顺。”
乔澪并没有说话。他摩挲着酒杯,摇了摇头。他在做一个挣扎,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注定是重要的。而这件事情,也会因为他的加入而变得更加波澜壮阔。
一场战争注定要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展开。这就是战争的魅力。
该隐看着乔澪,笑道:“当然,我知道你放不下格里夫兰的伙伴们。虽然你和他们打过一架,执行过一次任务,但是你已经把他们当做朋友了。你没有朋友,你曾经是孤独作战的。你杀的第一个人也是个没朋友的人。现在,格里夫兰的人要被派出去执行自杀任务。他们要进入非洲的伊凡塔斯帝国。那被称为正义者的死亡之地,SAS特勤团在那里曾经全军覆没过。”
乔澪突然把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他站了起来,面色一变,质问道:“这种机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该隐又笑道:“很多人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无所不知,可以被称为百晓生。”
乔澪刚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该隐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该隐似乎是飘出去的,他的双脚似乎从来就没有着地。他神秘的如同一团雾,那团雾让他捉摸不透。
很快警车的警笛响了起来,一群警察包围了酒馆,两个满脸横肉的警察拎着丁字警棍走了进来。身后是拿着防暴叉,电棍和泰勒枪的警察们。他看着乔澪,又看了看四周,终于走到他的面前,手中的警棍敲打着桌面。
“我说就是你小子,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他妈的打人是吧?”那个警察用不友善的口气问道。
“你说的没错,是我打的。”乔澪继续坐在凳子上,喝着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
“混江湖的龙哥的人也是你打的?实话告诉你,龙哥和我们公安局都有交情,所以今天没钱,你小子是注定走不出去公安局。”那个警察笑着看着乔澪,后者继续坐在凳子上,眼神依旧是冰冷,似乎通向死亡。
乔澪似乎没有听见,但是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黑色的甩棍。黑色的甩棍,散发着黑色的死亡气息。
“我靠,你聋子啊!到底听见没有?”
“我只是想说,”乔澪看着那个警察,“既然你们说的这么露骨,我也想回敬一句: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打你们了。”
那警察哈哈一笑,看着后面进来的若干警察问道:“你们听见没有?他说要打我?我是木头人吗?这小子挺狂的啊,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乔澪的眼神变得冰冷,“不是针对你,我是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
夜风依旧冰冷,乔澪坐在阳台上,手中握着一罐崂山啤酒。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该隐的那句话。该隐的话说的很有道理,起码让他觉得深入自己的心。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放弃,要不然对不起自己的伤口。
他其实是把格里夫兰的人当成朋友的。
他不是孤独的。
他又是孤独的。
他的心中不断质问着自己:我孤独吗?我害怕孤独吗?
他真的不知道。他决定去要寻找这个答案。
这个答案,就在那遥远的伊凡塔斯帝国。
乔澪站了起来,他的脸上的迷茫已经完全消退了。他看着无边的夜空,手中的玄宙枪突然展开。那是一把散发着黑色光芒的长枪,枪身修长,枪锋锋利而带着钩刺。那是一把杀人的利刃,似乎和碧蓝色的玄宙枪截然不同。
那把枪从碧蓝色变成了赤黑,那是一种性质上的转变。所有人都知道,这把枪代表着乔澪即将变成恶魔。
“如果说我注定背负着罪恶去拯救这个世界,那么就让我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堕落也要比沦丧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