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爱美的高中生来说,现在你的头型不佳啊,不会洗头?”
一位梳着淡金色头发的年轻女郎从座位上站起来,带着几番戏谑的口吻问道。唐谬愣了愣,由于刚刚睡醒的原因,他还是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面前的金发女郎不像是外国人,但是怎么看着也不像是H国人。隔离区内不要说是金发美女,就是只猫也很难看见。一般这里很少有人,都是些被重度感染的患者才会在这里在医护人员的白眼里度过残生。
唐谬打量着眼前的那个金发女郎,女郎生着一副阿佛洛狄忒的娇美面容,却带着些许东方女子的美感。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哪里都会是一个万众瞩目的焦点,也是一颗随时都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
唐谬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曾经干了什么,所以他很明白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是用来处理那些重度感染者的地方,这里虽然和医院的布置一模一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屠宰场。毕竟,医生也是屠夫的一种。正常的人都不会平白无故来这里吃一顿免费而不好吃的早餐。
唐谬抬头看了一眼表,才5点10分,天还沉浸在暗黑中,他爬起床,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发现整个食堂里只有她一个人。“你是谁?其他人呢?”
那个女郎没有回头,姿态优雅地用一副铂金的刀叉去分割一块五分熟的牛排,淡然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但是我们不会让你去接受什么审查或者是人道毁灭,有一件很重要也很棘手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最后,有一间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处理一下,那就是洗洗你的头。”
洗头后没有吹风机,所以唐谬只能用湿漉漉的头发迎接寒风。他因为被冷风吹得有点冷,走过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女郎似乎没有想要说更多的意思,他索性拿了一份早饭也坐在了女郎的对面,拿起自己的那份早餐开始吃起来。
有一个美艳的女郎坐在身边的确是一种享受,但是这种享受也要分场合的。
唐谬在欣赏这位金发美女的美丽时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餐巾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餐巾的一瞬间,他看到女郎的靴子里面很隐蔽地放着一把QSB91匕首枪。这位女郎已经在不经意间很出色地警告了他,她是危险的。
但至少,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是安全的。
吃完了早饭,经过了将近十多分钟的洗漱,唐谬收拾完毕就破天荒地穿上了特种部队的黑色作战服。当女郎把衣服递给他的时候,他竟然还很意外。虽然平时几乎都在学校里熬日子,但是他明白这种市府的处理机关是多么雷厉风行,重度感染者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希望,也没有换衣服的权利。
索性放心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桌椅,这片空旷的白色空间让他感到格外的不适,也许跟着这位女郎走,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叫乔安妮,今后可能会有很多接触的。”
好听的名字,唐谬想。唐谬和这位美艳的金发女郎吃了个不算美妙的早餐,到现在才知道这位女郎的名字。
“跟我走。”乔安妮说。
“为啥?”唐谬有些意外。
“因为你身体里的能量太过于可怕,我们要好好利用一下。”
乔安妮带着他走向了军区用来向郊区运送医疗废物的火车,火车是用来运输医疗废物到郊区的处理厂的。军区对于这种运输设施的要求十分严格,所以列车上竟然还装着可以三百六十度调换方位的旋转炮台,前后各一挺高射机枪和一门88毫米的速射炮,车身被涂成了城市数码条纹迷彩,以便隐藏在城市环境那焦黑的废墟之中。
装甲车上装的都是医疗废弃物,大多数是被火化了的尸体的骨灰。这些骨灰也要经过特殊处理,以免污染动物的病毒扩散。车厢一共有12节,每一节都布设了重机枪和榴弹发射器,装甲列车停靠在军区的火车站里,阴沉的天空配合着装甲车的色彩,散发出一种沉闷的氛围。
“上车吧,这里有你的房间。”乔安妮对他说。唐谬看了一眼四周全副武装眼神冷漠的士兵,他打量了火车一眼就走上了一节标号为“6”的车厢。这节车厢的车门是防弹密封钢板,带有减震的涂层,四周的玻璃全是防弹玻璃,即使是被打碎了也会藕断丝连,不会伤人。
车厢里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沙发,还有一张用来休息的简单的单人床。唐谬坐在沙发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窗外黑压压的站台发呆。
“别担心,这次旅行毫无危险。如果你听话的话。不然我不能保证你安然无恙地到达目的地。放心,目的地会让你满意的。”
唐谬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里,他闭上双眼不去理会这个光怪陆离世界里的一切,包括那个在他身边的美艳女郎。他知道,自己用了某种来历不明的力量消灭了那些害人的污染者生物,当局不会轻易地放过他。这次被美其名曰为旅行的活动,到底暗藏着多少危险和阴谋他也不知道。
他没有等太久,火车很快就出发了。很显然,这趟本来是应该运送垃圾的车,是给他准备的。他感觉四周的光亮突然暗了下来,因为火车开进了一条隧道。
火车突然停了下来,但是并不是因为紧急情况。乔安妮让陆啸飞下车,两个人就这样两手空空地下了火车,火车继续呼啸着向前一路猛进,而这个时候陆啸飞才发现隧道中有一扇不起眼的生锈的小铁门。小铁门上面贴着一张破破烂烂沾满铁锈的纸条,上面用楷体写着“隧道休息室”,是给那些来回巡查隧道安全设施的人员使用的休息室。门上了锁。
乔安妮走上前,没有去打开那道锁,而是拿着一张白色的卡片划了一下锁头下面的一道不起眼的缝隙,铁门在那个瞬间突然打开,唐谬发现锁头只是一个虚设,但是他打开了门之后才发现锁头的后面连接着一个极为不起眼的爆炸装置。这个爆炸装置并不是很先进,只要是有钥匙或者是铁丝之类的东西捅进门锁锁孔里就会直接触发爆炸。
他真正的相信了,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这句话。
“你相信吗?现在你走进的这个地方,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最隐蔽也是最重要的军事基地。它的名字叫龙巢。”
唐谬屏住呼吸走进那部四周带着透明防爆材料组装的高速电梯中的时候,唐谬才真正相信,他现在正身处天朝最庞大的军事基地之中。
雷昊天坐在机要作战指挥室中,头顶的蓝白色无影灯光照在他的头顶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使他看起来像一个神一般。四面站着很多手持步枪的卫兵,和拯救者部队的指挥员。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我能感觉到他已经赶来了。”雷昊天微微闭上眼,手指轻轻敲打军用水壶的侧面,发出了一声微小的声响,“好久不见,不知道他穿军装是什么样子。”
随着机密大门的密码锁的打开声,两名全副武装的拯救者特战队员陪着陆啸飞大步走了进来。唐谬几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身银黑色作战服,黑黄色的战术手套,暂时不看他那有些迷茫漫不经心的眼神,他还是比较完美的。
这个神秘战士的到来,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雷昊天笑着站起来,全体的士兵和指挥员们一齐向不知所措的唐谬敬礼。任何一个人的军礼都无比的到位,庄严。
这让他感觉自己似乎进了狼窝。他都不认识这些军人,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里的没一个军人都是经历过战争的,而且军衔都很高。
“欢迎!”雷昊天微笑着伸手握住唐谬的有力的双手,雷昊天暗暗发力,但是唐谬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在座的人都知道,雷昊天曾经在南非沙漠中徒手击杀过一头成年雄狮,他的手部力量是异常强大而且带有绝对压制性的。
面对雷昊天的刁难,还蒙在鼓里的唐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唐谬的体质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这种变化已经超出了雷昊天的预料。
看到唐谬毫无表情,雷昊天突然出现一种近乎亢奋的状态,指挥室中的气氛一下子也活跃了许多。众人围绕着白银色的椭圆形会议桌入座,桌面反射出的银光并没有带来寒冷的意味和冰冷的气氛,相反众人的脸上却都是有一种因兴奋而带着血色微红的色彩。
士兵站好军姿,高度戒备,特工将灯光熄灭,大屏幕瞬间打开。背对着深蓝色的屏幕,雷昊天率先发话:“我想,第六日计划,大家都知道吧?”
在座的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这个计划虽然机密,但是与会的各位的权限已经达到了最高级。他们知道第六日计划是H国举世无双的一项机密计划,而第六日计划制造出来的那一支特种部队,无论是他们的战绩还是他们表现出的那种精神,都已经深深烙在每个人的心里面。毫无疑问,军界的人还是对这支部队怀有一种崇敬之情的。
不光是他们,几乎是世界各国的居民,也都对这支部队有一种几乎对于神一样的崇拜。
他看了看唐谬,然后从身后警卫兵手持的银灰色文件箱中拿出一份高度机密的文件,输入密码指纹打开密码锁后,一份淡黄色的文件就呈现出来。
这种场合直接去看文件是不礼貌的,唐谬努力地斜眼去试图看清文件上的字迹,但是那一切都是徒劳。雷昊天拿起文件开始向下面坐着的各位军官和政要讲述起来。
“哎,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教官了?”唐谬感觉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范围,雷昊天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个老军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容置疑的铁令,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震撼和服从。
但是唐谬知道自己有权利知道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现在的,以前的,甚至是未来的。他用自己的力量干掉了数百只污染生物,这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雷昊天紧紧闭上双眼,右手握成拳头死死按在桌面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将皮肤顶了起来。他的心中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感觉,在那次战斗让第六部队仅剩下两个人,甚至有的部队全军覆没,那种让人撕心裂肺的惨烈,是任何一个军人都难以接受的。
被超级污染生物包围的那种屈辱,人性在天城中的泯灭,城外的厮杀等等,这些让他们拥有为世界战斗的信念。当战友倒下,活着的要继续带着这种改变世界的信念战斗下去,这生命的接力,就这样在悲伤和坚毅中传下去。
“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战士倒下去,死的只有它们。”雷昊天的心中,这句话在胸口回荡着,带着一种暴怒的咆哮,回荡,回荡在一个战士的灵魂里。
“你曾经是第六部队的总教官,第一次第六日计划成功制造的完美战士。第二次计划培育出了10人,你是这些超级战士的教官,负责教会他们战斗的技巧和运用能力的方法。但是战役是空前惨烈的战役,第六日部队队员阵亡7人,教官阵亡2人,唯一的一个幸存者就是你。你失去了记忆,我们把你的力量封存,等待你觉醒的那天。”
雷昊天看着陆啸飞复杂的表情,深深呼了一口气。“你的归队,第六部队重组,这代表着我们,再次拿起了剑。引用美军传奇将军巴顿的一句话:我们从来不会坚守阵地,我们只会让敌人坚守阵地;我们从来不是靠着为国捐躯而胜利,我们是让敌人为国捐躯来取得胜利!这身军装代表的是一种精神,一种力量。我们不再是军人,我们从今天起,就是张开翅膀保护别人的天使,即使陨落,也在所不惜。”
雷昊天的话语中透着一种浑厚的坚决,他猛力举起右手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略显苍老的面孔,在白昼般的灯光中显得格外苍凉。
会议过后,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有着一种古老的力量在流淌,他们更加坚定了战斗下去的信念。雷昊天敬礼的姿势俨然一座山岳伫立于此。当众位军官纷纷回礼的那一刻,他的每一根血管中都流淌着力量,炽热的斗志和信心。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唐谬依然站在那里,他不知自己将要迎来什么样的命运。众人陆续来到唐谬的身边,和他握手,对他表达着一种最真挚的情感。雷昊天看着这一幕,他心里明白,这场战争,将会迎来属于我们的胜利。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光明和正义,虽然在目前的书本上成为空话,但是在刺刀上,在子弹上,在每一个捍卫信念信仰的军人身上,都会永恒地存在。
时间过去很久,那些政要和军官离开以后,唐谬独自坐在一把椅子上,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机密文件。
“怎么样?对于这个决定你并没有表现的十分兴奋,看起来你有着自己的想法。”乔安妮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唐谬的身边。
……
阴沉的云层笼罩在这座偌大城市的上空,如一根邪神的魔针把无数阴郁的黑线紧密缝合在天空的伤痕上。街道上干枯的树枝好像是埃及木乃伊的枯瘦的手,似乎在挣脱着什么一般狠狠窜向天空,把希望和绝望变成对天空渺茫的乞求;阴沉的黑云像污水中始终扩散不开的一团黑布,始终占据着这片我们仰望着的天空。
转移之后的唐谬坐在烛龙基地的训练营休息室里面,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只有免费电解质饮料和软沙发的地方。蛋壳白的灯光照着这个休息室的每一寸地方。灯光让他十分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关于他上高中以前的记忆他还没有重拾,那些教官之类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知。
说实在的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在那天晚上爆发出了那种变态的力量消灭了那些污染生物,或许是因为赵雨的死,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无力,或许是因为一种情绪的发泄,或许是因为命运注定他要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把自己狂暴凶残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他没有想过要当普罗米修斯式的英雄,他只是不想再无奈下去。因为无奈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无能。
“想什么呢?”乔安妮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她那一头柔顺的瀑布般的金发垂下来在他的脸上挑逗着。乔安妮低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就像是上次在雷昊天开完会之后的那样。唐谬呵呵地笑了一声,强忍住脸上炽热的感觉坐起来,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听说我做教官的时候,你是我的追随者。但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亲密吧?”唐谬不敢回头看乔安妮的眼神,他头也没回地问。“何止,”乔安妮却咯咯笑了起来,“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重复一下上次任务前的那个晚上没有做完的事情。”
看着乔安妮炽热的眼神,唐谬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头顶。乔安妮那火辣的身材一直在他眼前不断晃动着,脑海中残存的碎片式的记忆似乎一点点浮现出来。
乔安妮的眼神和那诡异的笑容,让唐谬感觉到一种严重的不安。他是个正常的男孩,现在也有生理需求,但是在这么一个阴森压抑的环境下,碰上一个不明不白就倒贴上来的美女,他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乔安妮的话很明白,那就是他曾经做教官的时候和她发生过一段风流韵事……呃,打住。
“还记得我们执行完任务的每一次庆祝酒会后,都会在那个房间里销魂一夜呢……”乔安妮旁若无人地说着,似乎真的没把身边的唐谬当成活人。
唐谬一边在惨白的灯光下凌乱着,一边飞速地猜测她这么说的目的。可能是想刺激自己的记忆复苏,也可能是有着某种别的原因。的确自己身上存在着让原肠病毒都为之恐惧的力量,军方用某种奇怪的方式测验他,也是很合乎常理的。
尽管如此,唐谬还是很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尽管他的某些部位也有了某种奇怪的反应。
“黑鹰,算了,别挑逗你的上司了。”雷昊天不知何时突然走了过来,唐谬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进来的。乔安妮笑着走到唐谬身边坐下,和他挨得很近。雷昊天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关上大门,门外的两名机械士兵立刻站在门口进行严密的警戒。
唐谬这一天也见识过了机械士兵的厉害,所以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雷昊天一上来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这种信任还是很难得的。
雷昊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蓝色纸张,印着文件很简单,就是一张16K的纸张,但是上面承载的内容,足够让整个世界陷入危机。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滑稽,美国把军队派上了海底和太空,抓捕一个穷途末路的本拉登却花费了10年,核武器的成果还比不上海豹突击队的一颗子弹。一张纸本来没价值,被人赋予了内容,就成为了宝藏或者是坟墓。
雷昊天似乎要用这张文件来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