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袤的凡尔赛公国的土地上,伫立着以经济繁荣为名的大城市以撒堡。以撒堡占据着整个凡尔赛公国的商贸中心。每日都有成山的黄金被运进这里,又有成山的黄金被运出这里。商业让这里出奇的发达。面对着日益增加的人口,这里建立了凡尔赛公国最为先进的教育系统。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进入凡尔赛公国最出名的公立学校。
凡尔赛公国的教育体系是超越了其他国家的。凡尔赛公国作为联合国的领头羊,他们在改革方面自然是执天下之牛耳。凡尔赛公国首创了教育公开制度。把教育面向了大众,而不是那些贵族子弟。当然,这里面也存在着很多不足之处。比如歧视和学费问题。
以撒堡的曼彻斯特大学是最为出名的一座学校。这座学校成立于以撒堡建立之后不到五十年的时间段内。在人类掌握了对陆地的完全掌握权之后,这座大学真正迎来了繁荣期。很多富家子弟和平民子弟都加入到了这所大学进行学习。数十年来,曼彻斯特大学给凡尔赛公国培养了大批建设人才。
在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个学校,它的成立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擅长使用寒冰的人,他拯救了这里,也拯救了未来。
今日的曼彻斯特大学正迎来一个崭新的日子。新一批学生即将踏入大学的学堂。曼彻斯特大学一向很重视新生。今天的新生接待会依然是很热闹。
蓝色头发的少年站在门前,不知所措地张望。身边来报道的学生一个接一个从他身边走过去,人声的喧嚣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少年赤红色的眼瞳看着四周陌生的人群,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你是新生?”
少年循着声音望去,叫他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男生。男生的礼服垂到脚跟,鲜红的礼服上点缀着灿烂的金边。礼服的扣子没有扣上,因此他每走一步,礼服都会随着他的步伐飘荡。男人的身材比较健硕,然而脸却很白皙。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经常保养的男人。
“对。”少年很礼貌地回答,“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嘛,也没什么事情。我是曼彻斯特学院的二级生。我看你应该是个新生,找不到路了吧?”
少年看着面前金色头发的男生,笑着挠了挠头:“我还真是找不到路了,前辈。”
“本来不想帮你的,不过你都叫前辈了,所以我还是帮你一把吧。”男生笑了笑,继续说:“我叫斯特瑞克·德尔蒙,出身于德尔蒙世家。”
“我叫沧空夜,平民出身。”
少年赤色的眼眸突然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辉,似乎他整个人都以这种身份为自豪一般。他抬起头,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看着眼前金发的优雅的贵族男生。
斯特瑞克似乎有些惊讶。他第一次见到在贵族面前如此自豪的平民。他见过的平民有很多,对他们卑躬屈膝的也有,对他们极为不屑的也有,对他们羡慕的也有,对他们愤怒的也有。但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平民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自豪的态度。
“沧空夜,是吧?”
沧空夜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我觉得你这样的怪胎适合进我们学生会。”斯特瑞克看着他说,“学生会的人大多数都是怪胎。尤其是副会长,他这个人曾经在部队服役,因此想法和一些行为和我们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个笨蛋。”
沧空夜显得很惊讶:“副会长前辈竟然是部队成员?”
斯特瑞克点点头:“没错,他参加过真正的战争。而且他的曾祖父,曾经见过这个世界的守护神,一个使用血红色长刀的男人。也就是在那一刻,一种叫做‘千仞切刀法’的刀术流传下来。据说那把刀能切断千座山脉。”
沧空夜突然兴奋起来,问道:“难道是和其他种族的战争?”
斯特瑞克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的不自然。他看着沧空夜,突然用一种凝重的语气说道:
“战争这东西,不应该让你兴奋起来。”
沧空夜反问道:“战争不应该让人兴奋,那么为什么领导者要为战争而动员鼓舞呢?”
斯特瑞克道:“我们人生活在这里,要面对各种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威胁。天空族,海族,虫族,叛乱军。这些东西每一个都能要了你的命。为了反击,我们只能不断去用战争解决一切。领袖们要在战争爆发的时期调动起全部人民的士气。没有那种力量,我们都会成为那些强大种族的饲料。早年的时候,冰魔降临,拯救了我们。他和一个使用血红色的刀的人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神,他们拯救我们,赐予我们信仰和重生的勇气。”
“就是说,人类在那个时候只剩下了手中的武器和心中的信仰,没有信仰,一切都要完蛋,对吧?那么那个冰魔和那个使用血红色长刀的人呢?”
沧空夜的话说的很自然,但是这是他从心底深处被挖掘出来的话。他记得这句话,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听到过的最震撼他的一句话。这句话陪伴着他过了很多年,经历了许多事情。也就是在困难重重的时刻,他还告诉自己,自己拥有信仰。
他信仰的东西,就是自己。
斯特瑞克看着沧空夜,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我们先去给你办理一下入学手续,然后再说别的吧。我们这学校,人也够多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排上队。对了,你家里人没送你?”
“我自己来的。”沧空夜抬起头看着斯特瑞克,赤色的瞳孔中散发着一种灼目的光芒。
“你是赤色瞳孔哎,这倒是很难见到的事情。我也不懂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不过我总听过一些传说什么的,来源我也忘记了。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这毕竟是传说而已。”
“前辈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沧空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从小自己的父亲也绝对没说过自己的赤色瞳孔具有什么样的意义。斯特瑞克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也很好奇,这双赤红色的眼睛,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斯特瑞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真是不清楚,有些东西只是被封存在帝国图书馆里,那些资料只有教士或者公国里的学者才能看。其实我也是听我的父辈说起过相关的事情,这才对你的眼睛做了些评论。”
“不要紧,反正我也不知道。凡尔赛公国的土地面积这么大,多几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人,也很正常吧。”
沧空夜平淡地一笑。
斯特瑞克笑着说:“嗯,凡尔赛公国第三任皇帝乌拉纳斯就是个异瞳者。但是这个异瞳皇帝上台也是受近歧视,甚至还有人公开叛变。不过他也是个很厉害的皇帝,曾经打败过两次天空部落的入侵。我们现在看到军队里装备的【对空翼弩】就是他发明的。”
“那么前辈觉得我能成为那样的存在吗?”
斯特瑞克一愣。在凡尔赛公国内部,几乎没有人敢于讲一些不利于皇帝的话。凡尔赛帝国的皇权非常强大,它几乎控制了凡尔赛的每个角落。所以说当着一个社会上层的贵族的面说有关于任何对皇族不利的话,这都是需要无比的勇气的。
斯特瑞克看着沧空夜,笑道:“我们现在先去你的报道处,然后再宿舍看看。中午带你去一下曼彻斯特的食堂。让你领教一下凡尔赛帝国的珍馐美味。虽然这边的食堂比不上皇室的厨师。”
“这倒是我很喜欢的。”
沧空夜的脸上浮现出自然的笑意,他白皙的脸颊被微笑修饰,变得更加光彩照人,似乎是和煦的日光。有的时候,他的面容看起来像女孩一样。他的脸给人看起来像糕点师用奶油精心装饰的蛋糕。他的赤红色的眼睛深邃如同灼烧的火山口。这让他柔美的外表多了几分冷峻和铁血。
从校园门口到报到处并不能花多少时间。实际上,这两个地方距离很近。近到沧空夜连欣赏绯红色的落花从树上落到地面的时间都变得不那么充分。校园里穿行着穿着华丽校服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是曼彻斯特大学的学生,这里的精英。
曼彻斯特大学从凡尔赛帝国广招人才,甚至连其他国家的学生也努力招揽。这里的教育是世界最先进的,在这里的学生都能享受到一流的教育。即使是在这里混日子的学生,也能耳濡目染地学到很多东西。
沧空夜看着斯特瑞克,突然问道:“学长,你是哪个派系的?”
斯特瑞克看着天空,笑道:“我是军事派系的。”
沧空夜笑了,随意道:“学长以后有从军的打算吧。”
斯特瑞克笑道:“嗯。”
沧空夜问道:“你当兵是为了什么呢?”
斯特瑞克看着沧空夜,突然把头凑到他的耳边。斯特瑞克的眼睛几乎能贴到沧空夜的脸上。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沧空夜有些不知所措。斯特瑞克毫不在意,凑到他耳边,悄声说:
“我想去看看天空和海洋,还有那些所谓的叛乱军。我想要追溯那个冰魔和那个刀神的脚步,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沧空夜瞬间明白了。他并不是不问世事天真无邪的孩子,对于一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长久以来这片土地上生存着很多可怕的足以让人类覆灭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怕且规模庞大。在各个国家的军事力量联合之下发动了数十次针对这些威胁的大规模战争。受到了生命威胁的人类联合起来,组织了除那次天地大战之后第二次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
四十二个国家组成的同盟军团,展开了史称“四十国联讨”的军事行动。联合军的空军遮蔽天日,他们的陆军如长龙纵横四野,他们的武器发射的弹壳堆积成山。那次战争生动地记载在历史书上面,成为人类生存在这片大地上用武力所建筑的荣誉的里程碑。
四十国战争后,一种可怕的生物,叫做“傀”的暗生物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它们几乎毁灭了一切,杀戮无数,它们的目的就是彻底的毁灭。就在这个时候,覆盖着冰雪的冰魔手持一把寒冰的长枪降临在这里,和一个使用血红色长刀的男人拯救了世界。
时间过去这么久,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平民活着见过那些种族。
不光是凡尔赛帝国,其他的帝国也是一样,他们严禁任何情报的泄露,平民百姓根本就无法了解到那些传说中的种族。帝国使用了森严的禁书政策,把所有记载着这些生物以至于本是人类的叛乱军的资料全部封杀,民间根本就无法阅读到类似的书籍。因此很多人都对于上流社会所说的那些战争报以怀疑的态度。
斯特瑞克作为一个贵族子弟,有着冒险的心理是很正常的。贵族的生活大多是衣食无忧,冷暖不愁。而且他们有机会能接触到一手的战争记载,他们自然而然地想要了解那些威胁整个人类,几乎要让人类从地面消失的神秘种族。
他是一个反感安逸的人。
“你似乎知道什么,”斯特瑞克看着沧空夜,“是吗?”
“我去过一个遗迹。那是天空和人类大战时期留下的遗迹。我爸爸带我去的。”
斯特瑞克看着沧空夜,突然问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他叫沧寒。”
斯特瑞克眼球转动,似乎在想些什么。终于他摇摇头,回答道:“很抱歉,我没听过啊。”
沧空夜笑道:“贵族阶层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底层人民的名字。”
斯特瑞克略有尴尬地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也有些偏颇。”
沧空夜道:“偏不偏颇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总是在上面,而我们总是在下面。这个国家的主人不是我们,而是你们。”
斯特瑞克看着沧空夜的眼睛,突然笑道:“你的异瞳,和你的话,让你看起来真的像个异端。”
沧空夜道:“所以,你们总是喜欢把不迎合你们的人称为异端,这就是你们用权力能办到的事情。而我们唯一的手段就是反抗。”
斯特瑞克拍了拍沧空夜的肩膀,努了努嘴:“这就是新生报到处。你就在这里报道吧。对了,以后那种话最好少说。我和其他的贵族子弟可不一样。我还要说一句话,这学校的学生会什么的都是那些贵族子弟做的领头羊。”
沧空夜点点头,他对于这个前辈并没有恶意。他也知道这个前辈对他也同样没有恶意。
他走进了报到处,把该做的事情都办妥了。这个学校的入学程序并没有其他大学那么复杂。换句话说,为了迎合各个国家的学生,这座学校的一些程序都是十分简单的,而且很具有实用性。学生不用再到处乱跑为了办理一些看似有用实则无用的手续。
几个穿着红黑相间的管理员制服的壮硕的男子,他们把沧空夜的行李箱抬到他的宿舍门口,然后把宿舍的钥匙交给了他。
宿舍的布置很简单,红木的桌子和床,米黄色的窗帘,红褐色的地板。宿舍有单独的卫生间。这对于沧空夜来说,也算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长期在并不发达的农村生活,沧空夜过的日子大多数都是在田间地垄和果园里度过的。他的学习基本上都是父亲沧寒来负责,而自己只是在农活闲余下来的时候才会有时间去看一本书。他并不是个爱好学习的人,他能考上曼彻斯特大学还要归功于他的父亲。
沧空夜把包裹放在柜子里——桌子旁边有独立的衣柜,衣柜里的空间很大,还预备了一些日用品。这些日用品的价格并不是那么便宜,沧空夜看到这些的时候,意外地舒了一口气。他口袋里微薄的生活费用可以省下一些了。
他很期待自己的舍友。
时间就这样在寝室里一点点过去。报到日是没有课程的,就连欢迎会也是在晚上召开。所以他在白天基本上什么也没做,基本上就是在宿舍里攻读一些有关于他所在的派系中学习需要的书籍。
和斯特瑞克的军事派系不同,沧空夜所登报的派系是阿西莫多派别的复古机械学系。复古机械学曾经火爆一时,受到很多皇家科学人员的重视。他们把那些简约而不简单,十分具有可靠性和持久性的复古机械运用到对抗天空和海洋的战斗当中,这些机械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它们在战场上甚至产生了决定胜负的效果。
沧空夜对这个很感兴趣。他很好奇那些复古的弓弩为什么能在对抗天空的战斗中击败那些连高射火炮都难以击杀的天空族人。从小他就对这一点很是好奇。而且父亲似乎也很喜欢制造一些简易的机械。
他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他感觉自己对于这个复古机械学有一种神秘的兴趣。选定这个派系的时候,他还是迎着家里的压力所申报的。没有人会想要学习一门已经逐渐冷淡下来的学科,也没有人会只是根据自己的兴趣来申报自己所加入的派系。
很多人都在考虑自己的未来,考虑到和自己利益最为接近的那种生活的方式。他们不会考虑太多,不会随着自己的心走下去。
阳光洒在他的书页上,把书照的暖暖的。一股纸制品的清香飘了出来。沧空夜的眼睛被微光刺痛,他站起来,看着窗外。棕榈树被阳光照的婆娑。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下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几乎占了墙体一半的窗户被晒得温暖。
沧空夜走到窗子面前,他的腰有些酸痛。他站在窗子前面看着外面苍翠的树林,曼彻斯特大学的钟楼和高大的建筑的顶端并没有被树林挡住。天空被红霞照的唯美。
整片天空似乎都燃烧起来,燃烧着华丽而璀璨的焰火。
沧空夜的舍友还是一个都没来。看来他们是不会来了。
他不介意。
孤独者有孤独者的喧嚣,受追捧的人有他们的寂寞。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适合的生活和自己的方向。无论那方向到底是通往地狱还是天堂。
沧空夜并不是不知道这大学的所有事情。一般来说,冷门的派系自然会受到冷落,申报这个派系的人也会相对而言少了许多。他自己一个寝室这种情况也就很容易解释清楚了。他并没有感到失落。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
他并不像去食堂。因为曼彻斯特大学在凡尔赛公国中属于较为知名的学院,食堂的费用一般较高。虽然这里食堂的伙食在斯特瑞克的眼中只是一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食物,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伙食就是珍馐美味。
他没有钱,他的父亲并不是富商巨贾,也不是站在权力上面的男人。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平民,一个小农场的经营者。农场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他的一切。
沧空夜有些恨。这是正常而又不正常的心理反应。尽管他并不觉得自己在别人的面前低人一等,但是他还是很在乎自己口袋里纸币的厚度。那种微薄的厚度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安。
毕竟这里是以撒堡,一个到处都传染着纸币那种油印味道的城市。
夜晚如约而至。像是一个每天都要进行的远古的仪式。天变黑了,沧空夜并没有去吃饭。他带了足够自己吃一周的口粮。尽管那些口粮很粗糙。
晚上是有晚会的。沧空夜知道。他自己站在走廊灯光投下的阴影里锁上宿舍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孤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整个校园都沉浸在夜幕里,夜幕里的校园幽邃而寂静。路灯投下的光微乎其微,两边的树丛也极为恰当地和灯光构成了一片阴影。这是情侣们的好地方。沧空夜穿着新生的校服,走在这条大理石铺就的路上,只觉得一种寒意从脚心窜到头顶。
“冰魔,你到底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