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改变什么,乔澪不从而知。但是他明白,在自己的一生中,所谓的十年已经不多了。没人能给他赋予更多的时间和生命,也没有人去在乎他。他的记忆渐渐淡忘,很多人也逐渐忘了他。更多的人是根本就不知有此人存在过。
或许他的生命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空白,但是很多人的生命却是这个空白的生命支撑起来的。如果没有乔澪这个人,更多人面临的命运是残忍的死亡和魔化。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真真正正的安宁,在不断的拯救和被拯救的过程中几乎每个人都忘了感恩和回报,他们忘记了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毫无意义地存在着,然后不断的获得和忘却。
所谓残酷,无非是对英雄的漠视和冷酷。
乔澪站在街头,他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这十年里他忘了杀戮,逐渐忘了斩杀的人,灭杀的对象,和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生命。虽然其中的一些已经不算上是生命。
他在改变这个世界,他躲避着格里夫兰的追杀,神族的零星的追杀。他偶尔和唐谬,楚天孤和魂聊天谈笑,他甚至到处寻找狱王,他要准备复仇。这十年中他灭杀了枯神组织所有的成员,那些能掌握枯神组织中枢的成员全部被杀了。
他在不断的忘记中杀戮,杀戮之中不断的忘记,他在忘记中不断杀戮。他在这个世界逐渐变得孤独,他的背景色逐渐变得灰白。
乔澪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处。他能感觉到玄宙天灭枪的法力消耗越来越强大,他慢慢已经无法掌握这种武器了。
时间就在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
中国,上海。
“老板,麻烦来一份牛肉面和一碟老醋花生,再来两罐崂山啤酒,不要冰镇的,谢了。”
一个穿着陆军迷彩蛙服的男人走进一家店面很小的快餐馆,点了一桌极其简单的饭食坐在了离窗户很远的一个角落里,这个角落很合适,任何位置都能看见,是个不错的观察点……
他骂了一句我靠,他发现自己怎么老是想起部队的训练手册上的内容呢?他真的忘不了军营,忘不了自己身在的特种作战小组,忘不了那些身影。
他坐在肮脏简陋的座位上,正在回想着这一切的时候,老板娘把一碗面和花生啤酒全部放到了桌上。他从口袋里付了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晚饭,这个军人拿起两罐啤酒走出了小店。看着灯火阑珊的都市,他心中一阵心酸的感觉。他们曾经在沙场上持枪上阵,杀敌卫国,竟然最后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在一个大都市中碌碌终生。
“我自愿加入中华人民共和国·陆军特种部队……哈哈哈,你们他妈算什么?到头来不就是一群为了政·治和所谓的理想葬身战场的小兵?我靠,你们还以为你多么伟大,老子我当初在中东救人单手放翻了十八个武装分子,冒着子弹把人救了出来,谁他妈管我了?到头来我们还不是就三个字:傻大兵!我·草!这他妈什么世道!这是什么社会!”
这个看着悲苦不堪的男人的心中已经泪流不止,眼角红红的,却始终没有流泪。他不能流泪,因为他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铁血军人。
夜深了,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胡同里,里面隐约传出来一些大骂的声音,外加刀和铁棍类的武器撞击声。喝的大醉的他一边唱着军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手中提溜着那罐崂山啤酒,当时的他虽然已经打算扬长而去,但是一种心底里存在的精神让这个落魄的军人走了进去。
他离老远就看见了一伙人在暴打一对夫妇,那些人手中拿着西瓜刀,钢管,棒球棍和匕首斧子那些帮派打架常用的武器,两个拿着棍子的人一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一边挥舞棍子打击着那对夫妇的后背和头部,那两人则抱着鲜血直流的头求饶。
在那旁边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也就五六岁,被一个光头按住,手中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不敢哭,只是流淌着眼泪。他心中猛地抽了一下,想当初小学救人被人揍的经历,一股火就冲了上来。
“他妈的,谁打我!”光头捂着被啤酒罐砸中的头骂道,“他妈的出血了!”
“哥几个,玩的有点的过分了。”那个军人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过去,手中拎着被削去一半的啤酒罐。那几个人看见他之后觉得惊讶,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里索要赌债会遇到他。
他穿着一身军装,身体格外的魁梧,眼神中还冒着杀气(起码他当时自己认为的),他们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人。
一个领头的人问道:“兄弟难不成也是这条道上的,我们有点事,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我们办完以后再聊。”
“我就是要你们命的。”他淡淡说了一句,其中一个人已经拿着匕首朝他刺过来,对于这一下子,他只是简单的侧身躲闪,借着反手握住啤酒罐,猛然侧划向那人的脖颈,被撕开的那一层铁皮已经如同刀锋一样割开了打手的动脉,一股鲜血在月色下无比动人地喷出。
“该死的,你个混蛋敢打我们兄弟!都给我上!教训他!”
几个打手拿着家伙冲了过来,他闪身躲开一个人的棒球棍,压低身体从两个人的身体缝隙中闪过,啤酒罐一划,一个人的眼睛就被瞬间割瞎了。为了人道,军人又补了一下,那人才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捡起他的棍子,他再打翻了一个人,抢夺他的砍刀。
这下子有了武器,军人就如入无人之境,四处杀戮。他左右开弓很快把那些人打得非死即伤,不在部队的日子里,第一次打仗这么痛快。这是他没想到的。
军人的使命就是战斗,他拥有战斗的血脉和力量,一匹狼和狗是绝对不一样的。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和这些混混,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我告诉你别动!”领头的人突然从身后的帆布包中拿出了一杆双管猎枪,另一个人也拿出了无托的短猎枪,两人对准他,而四五个人则拿着斧头开山刀朝他慢慢走来。
比这个更让人紧张的场面他都见过,更何况是这种场合。他冷笑着准备踢出脚下的匕首,正当即将动手的时刻,几个人的太阳穴同时爆出血花,纷纷倒在地上。
那些人倒下的顺序他记得很清楚,拿枪的人先倒下,没拿枪的人后倒下。这个顺序,正好符合狙击手作战中,狙击手必须先行击毙威胁大的目标这一特点。
他顿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这件事慢慢地变得更加吸引人。一个神秘的杀手,一个堕落的特种兵,这两者相遇,一定能擦出别样的火花。
深邃的脚步声缓缓响起,他能听出来那声音是故意给人听的,那神秘的人缓缓从小巷子的一间破旧房子中走了出来,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他才看见,那人长着一头及其柔顺的黑色头发,虽然很长但是显得潇洒飘逸很是酷帅,一身纯皮飞行员夹克十分得体,一副特战队露指手套充分体现出他是一个很爱军队的人,并且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银色的柯尔特加长版消音手枪。
他觉得那个人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敌意和丝毫的刺探,但是在眼睛里面的那一丝丝寒气,的确让人难以捉摸,甚至感到血液凝固。当时他还是醉醺醺的,就干脆和他攀谈起来。至今想起,他还是有些感到好玩。
“谢谢老哥帮我了,看你也是个用枪高手,有没有持枪证?你叫什么?”退伍军人一连串的问题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聊。这样的一个人拿着消音手枪在北京大摇大摆,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你是个好小子。虽然你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是也是个好小伙。行,你不错。”那人却没有说出一丝关于自己的内容,其实,他就是乔澪。
退伍军人笑了笑,扔掉沾满血的啤酒罐和砍刀棍子,对他说:“我们杀人了,你看我们怎么办?”
“不用管,那些人是黑帮的打手,强·奸抢劫吸·毒什么都干过,还打死过人。死有余辜。”乔澪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说,就抬身走去。
退伍军人着实没见过这样的人,他看着乔澪收起手枪,走着大步来到小女孩的身边,微笑着抚摸着后者的头,轻轻说道:“恭喜你,我们现在正在进行一部电影的创作,你和你父母是我们请来的特殊演员,所以你并不知情。我现在要给你一个特别的奖励,那!”
乔澪把一个镶嵌着南非钻石的手链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擦干泪眼,瞪大了童真的眼睛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乔澪看了看夫妇两人,使了个眼色。她的父母也承认这是演戏,于是小女孩很快就在父母的陪伴下离开了阴森的小巷。乔澪对着那个男人说了一句,别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