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蓬莱仙山。
海上风光在六界是出了名的美丽。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山遥遥相望,被拥抱在泛着七彩涟漪的海水之中。清澈的海水之下,是繁荣兴盛的海城,住着海中从远古至今的海族。而海水之上,亦有贸易往来频繁,骑着各种海兽的人们所建立的另一番风格的海上之城。
这是白僖第二次来蓬莱,与第一次一样,来见海上三王之一,蓬莱仙山的主人,陶然王。
侍女带着她和步履两人前往陶然的宫殿,说陶然自那日寄出了信后就一直等着她。
“这陶然也是有意思,明明和你只有一面之缘,却居然只愿意把临死前的话说给你听。白僖,你跟我说他似乎对苏稷有情意,是真的吗?我看他不该喜欢苏稷,没准爱慕你……”步履在路上左看右看,还不忘打趣白僖。
白僖瞥他一眼,道:“他把画着苏稷的画保留了这么久,仅仅是一个背影,他却看得那么痴情,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想错?而且人家除了临死前找人倾诉外,很可能也是好心让我听完苏稷的整个故事。”
二人说着,就走到了陶然的宫殿,穿过堂,进了屋,陶然正斜倚在榻上,周围侍女正在伺候他吃药。
他脸色苍白,削瘦了许多,见到白僖有些激动,见到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眼里也有些意外。
“白先生,你来了。这位是?”陶然被人扶着坐起来,看向白僖身边的步履。
“他是我的朋友,步履。想必陶然王你也一定听说过的。”
她这么说,步履投来一束目光,然后点点头:“久闻陶然王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
陶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和白先生同为始神器出身的步履先生,恕我眼拙了。”
他说着咳了几下,单薄的肩膀跟着动作抖动,看着有些让人心疼。
知道自己看起来虚弱无比,陶然苦笑:“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可心中还有许多话想与白先生你说,可我没有力气讲那么多话出来,于是想了很久,就在刚刚,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的办法。”
他说,他要讲的故事,其实可以不通过他的口述,而更生动的原封不动的呈现在白僖面前。
“什么?”白僖略有些不理解,皱眉问道。
接着陶然让侍女拿来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来一颗暗红色的珠子,递给白僖,道:“还记得白先生你之前跟我说过你的故事都会被你收集到瓶子里,其实这颗珠子也是差不多的道理。不过不同的是,你装在瓶子里的故事只能供你自己脑中回忆,而这颗珠子里的故事,可以让任何人亲身进去体会。”
白僖闻言有些惊讶,端详着手里的那颗珠子:“你是说,人进去珠子里?”
“没错,”陶然点头,“亲眼见,亲耳听,亲身在,故事里体会。你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亦可以以故事的主人公的身份。”
珠子里面,就是当年海上王苏稷和阿苦姑娘的故事,从陶然当年的角度形成。
“白先生既然来了,我想除了了却我与人倾诉的心愿外,也应当是准备好了要听他们两个的故事……”陶然站起来,缓缓走到白僖面前。
就在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要从她手中拿过珠子的时候,却被一旁的步履长臂一伸抢了过去。
步履把玩着手里的珠子,深眸看他:“陶然王怎么能确定,我们进到珠子里之后,只是看故事,而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呢?”
“危险倒是没有,不过,你们?”陶然看看他,又看看白僖。
“自然是我们,她要进去的话,我自然要跟她一起进去。怎么,陶然王刚才还说任何人都可以进到珠中,现在却要说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进去了吗?”步履有些咄咄逼人,白僖在旁边轻轻瞪了一眼。
“自然不是,”陶然急忙解释,“只是白先生一人进去珠中,可用苏稷、阿苦、或者我……这三个视角中的任意一个,任谁一人进去也是如此。可如果步履先生也要一同进去的话,你们便只能以苏稷和阿苦两个主人公的视角了。”
步履握住手里的珠子,思考他的话:“那又如何?一个故事而已,我便是当那苏稷,她当那阿苦,又如何?”
他说着碰了一下白僖的肩膀,似乎在等待她的附和。
白僖从他手里把珠子再次拿过来,冲陶然微笑:“步履性格如此,方才什么关于危险的那些话,请陶然王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陶然摇头。
她点点头,把珠子双手递给他,然后看向了身旁的步履:
“这个听故事的方法听来新鲜又有趣,我感觉甚好。那便如步履方才所说,他为苏稷,我为阿苦姑娘,我们二人一同入珠。请陶然王用法……”
陶然接过珠子,沉吟着说:“我这一生,一直在为了这两个人惆怅。后来把白先生拉进来,我就把白先生你看作了知己。此前一次见面,苏稷和阿苦的故事只给白先生讲了一半,如今我命不久矣,却也还算有机缘,能让白先生亲眼看到这个故事的全貌……那么,我这便开始了……”
白僖颔首,眼看着他将珠子放在一手的掌心,口中念念有词,珠子周身渐渐光华大盛,光芒刺眼,似乎要穿透屋梁。
“白僖,”步履在光华最盛的瞬间,握住了她的手,叫了她的名字后却笑了,“不对,一会儿再相见,你便是阿苦了。”
其实他不喜欢阿苦这个名字,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女子,叫这样的名字。阿苦,阿苦,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她的一生必不好过,皆是苦难。
“嗯。”
二人身子逐渐透明,白僖偏头看他,回攥住他的手,轻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