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郁东尧、季晚和付明辉三人之间的角力愈演愈烈，其余人只敢做沉默的看客，等待最终结果，看胜利者究竟会是谁。
毕竟这个时候，没人会傻到往枪口上撞，季晚大概只能自求多福。
“其他的系列我考虑过，最终认为酒神是最好的选择。”季晚甚至没去看付明辉，视线仍然停留在郁东尧脸上。
四目相视，郁东尧俊美的面孔仍然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或者怒，只是淡淡问她，“你认为付总监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
这句话，似乎是男人最后的警告，将季晚逼到死角。
付明辉是前辈，又是TG元老，季晚当然不能当众说，付明辉的意见没任何意义，其实她只要懂得察言观色，就该适时服软。
这一刻，就是应该退让的时机。
“付总监说的黄钻系列，我考虑过，不过很有可能跟这次BV珠宝展示的系列撞上，所以权衡之下，我没选黄钻系列，至于其他的Keys、石上鸟、Wings、Diva和高定珠宝等系列，我都参考权衡过，最终敲定了酒神系列。”偏偏，季晚不懂得退让，锋芒与执着在这时，通通显露。
“郁总、付总监，其实这次最后要展出的那个系列，是季总监和我，我们一起讨论之后决定的。”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是沉默已久的沈怡舟。
“季总监确定了前两个系列，至于第三个，之前也一直在考虑，是我们讨论中我提议了酒神系列，酒神系列的热度的确不如从前了，但是现在的潮流也在回归，这几年中性风大受欢迎，趁着这个时机，或许能够重振酒神系列。”
其实沈怡舟也不能确信，自己的话能否替季晚解围，她向来心直口快，今天忍到现在，还是忍不住把这番话说出来，不想看季晚孤军作战。
职场好比战场，季晚的职场尤其是，在座的这些人里，恐怕大多都是当年，她父亲金融骗局的受害者，就连付明辉和付家，当年也未能幸免。
“这么说来，这个提议倒是你的功劳了。”付明辉轻声笑道，将注意力转到沈怡舟身上，审视这个之前他并未过多注意的年轻女人，“不过，季总监能拍板决定用这个系列，倒是很大胆呐，毕竟相比之下，酒神系列的热度和知名度已经不如从前了，后生可畏啊，反而显得我们太保守、太拘束了。”
“付总监过奖，”季晚笑了笑，对付明辉的“赞赏”照单全收，客客气气回敬，“您是前辈，考虑事情更细致周全而已。”
你来我往、派系斗争，已经成了TG内部常态。
之后，宋敏之按照准备好的资料，介绍了酒神系列，会议接下来的部分，平静无波，没了刚刚风雨欲来的架势。
郁东尧对于季晚的解释仍然不置可否，在付明辉和季晚两方争斗时，他向来不偏不倚，从没给过季晚任何郁太太的特殊待遇。
“今天就先到这。”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尾声，郁东尧开了口，嗓音略微低哑，不过听不出什么情绪。
似乎刚刚会议上的不悦，已经烟消云散。
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付明辉走在最后面，步履不紧不慢，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季晚，似乎在用眼神提醒她什么。
终于，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季晚和郁东尧。
“你最近长进了。”男人坐在那里，抽了支烟点燃，夹在指尖，猩红在他修长有力的指间明明灭灭，将他侧脸轮廓映衬得越发深邃。
季晚脑子里一晃而过，是上午刚刚看见的大厦禁烟标志，之前TG还有员工去天台抽烟，结果被监控拍下，影响恶劣。
论谁也想不到，TG总裁郁东尧，此时此刻就在会议室里抽着烟。
“如果你不赞成我的决定，可以把这件事交给付明辉。”季晚站在离郁东尧两步之遥的位置，看着他说道。
她口中的这件事，无疑是巴黎古董双年展。
付明辉早想要这个差事，不满被她抢去，今天在会议上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想给她难堪，即便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季晚太过顺遂。
“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多，去惹付明辉？”郁东尧看见季晚皱眉，掐了那根烟，唇角轻轻勾着，似笑非笑。
季晚怔了怔，郁东尧的反应，很奇怪。
他的重点并不在于季晚选了酒神系列去巴黎的展览，惹到他，而是指季晚惹了付明辉。
“我即使规规矩矩站在这里，他一样看我不顺眼，”季晚倒是不纠结郁东尧的重点是否怪异，态度依旧没变化，不卑不亢，“我公事公办，没做错，为什么不能争？”
“如果你也认为我错，这次巴黎的展我可以就此退出，不再插手。”
郁东尧余光瞥过季晚，墨黑的眸子意味不明，“我说过是你错？”
眉心一挑，这次，季晚的的确确感到意外，她即使摸不准郁东尧的脾气，也能清楚感觉到，郁东尧的反应，绝对不是生气。
他没说过是她错，没说过让她退出这次巴黎的展，更没让她撤掉酒神系列。
“你也赞成我选酒神系列？”季晚白皙明艳的面容上，有几分疑惑，她本来就有四分之一国外血统，眉眼之间的混血感，让五官更加精致动人。
正主和仿版的差距大约就在于，郁东尧看苏黎时，似乎总是透过那张脸，在看另外一个人；而此刻，他静静看着季晚时，眼里就只有季晚。
“这件事既然由你负责，你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几秒过后，男人收回视线，准备再度抽出一支烟，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手微微一顿，就这么停住。
“我以为你会反对。”季晚直直望着他，莫名想起半个月前，她和郁东尧不欢而散的那个晚上。
因为陆绍安。
自从那晚之后，他们几乎半个月没怎么说过话，见面几乎都是因为公事，整整半个月后，才有这次独处。
或许是这半个月，她都没惹过他，所以他心情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