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然走进女厕的隔间，抬起手腕对着手表说：“听好了，我要一件衣服，裙子或者短袖短裤都行！”
几秒钟后，隔板的挂钩上挂了一件灰色平肩短袖和一条底部有流苏的牛仔短裤，黄楚然判断应该是兰芝芝的搭配，毕竟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把手表搁在卷纸壳上，刚解开几颗扣子，突发奇想地又拿过手表对着里面说：“额……”
她矫情又不好意思了一阵后还是扭捏地说出口：“那个……你们可以给我一个桶吗？”
说完，她的脚边就出现了一个塑料桶。
黄楚然愣了愣，把马桶盖盖上，又继续说：“那可以再给我一瓶卸妆水、两张化妆棉、一瓶洗面奶，还有一瓶洗发露，一瓶护发素，一瓶沐浴露和一瓶身体乳吗？对了对了，还有浴巾！”
当这些东西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马桶盖上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洗澡了。
于是，黄楚然便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拎了好几桶水进进出出，酣畅淋漓地洗了一场冷水澡。
——
喻以南回到一楼，将相机还给了肖然，肖然双手接过去并朝他道了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楚楚呢？”他的眼神在郭颐旁边的空位上停留了许久。
“刚刚小然给她打电话，她上厕所去了！”郭颐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抬头回答。
“谢谢！”
喻以南风度翩翩地走开，留下继续八卦讨论的肖然和郭颐。
郭颐早已将他的判断猜测向肖然和盘托出，大概的意思就是楚楚也是豪门千金，可能不是本市人，她和这位楚先生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楚先生是天笙集团的高层，一直在请求复合，楚楚不想搭理他所以才会隐瞒身份和他们走在一起……
“这个楚先生真的很帅，我觉得比天笙集团的那个总裁罗子轩还好看！”肖然像小女生一样对着喻以南利落的身形背影发花痴。
她托腮想了一会儿，转脸试图从郭颐那里找认同感：“诶，郭颐，你觉得呢？”
郭颐赶紧吃了两口肉，也朝喻以南的方向看过去，两人默契地击了个掌，异口同声：“英雄所见略同。”
喻以南无暇去关注身后两人正在如何YY他，他边走边向三次元那边发问：“芝芝，黄楚然现在在哪儿？”
兰芝芝：“不清楚，她摘下了手表，我们没法检测到她在二次元里的痕迹。”
喻以南驻足，目光扫过大厅里吃饭的众人，食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那最后一次检测到她的位置是哪里？”
兰芝芝：“女卫生间！”
喻以南骤然想起上次黄楚然被白白绑架也是在卫生间，心跳竟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都快一个小时了？她在女卫生间待那么久干嘛。”
兰芝芝轻咳了两声，接着回答：“她好像在卫生间里洗澡……”
喻以南敲打太阳穴的手指停下，转而抚额：“多久了？”
兰芝芝：“……一个小时！”
“我去看看！”
“……”
喻以南在女卫生间门口徘徊了一阵，这才想起手机这东西，他马上给黄楚然打过去：“喂，黄鼠狼！”
“干嘛？”黄楚然挂断了他的电话，从女厕走出，朝着他的后背发问。
喻以南怔了下，表情忽然有点不自然，他垂下握着手机的手臂，缓缓转身，舔了舔唇瓣，生硬地上扬唇角，露出他以为很自然流畅的抿笑：“我以为你在为卫生间里睡着了。”
“我在你眼里是有多傻？”黄楚然握着一把木梳正在整理面前的齐刘海。
看到她虽然是素颜，但头发依然干燥柔顺，喻以南已经明白她把时间花哪儿去了，敢情这货是洗完澡还顺便吹干了头发！
“东西还回去了吗？”喻以南别开她审视的眼神，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黄楚然知道他说的是洗澡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心吧，那些东西我已经还回去了！”
嘴上说是还回去，实际上就是消失了，这个空间本来就是由程序做出来的，就连她和喻以南都是自个儿的意识衍生物，其他东西当然也是虚拟的，只是这虚拟太真实了。
喻以南鬼使神差地跟着黄楚然坐回到郭颐和肖然身旁，他们还算讲义气地给黄楚然留了些菜，不过没有喻以南的份儿，黄楚然也只顾得上自己吃饭，没有工夫管他。
“……”喻以南罕见地体会到了被嫌弃的尴尬局面，最重要的是一向在人际关系里游刃有余的他从来没有找不到合适话的时候，而且就算他找不到话，尴尬的也是别人……
肖然和郭颐很识相，他俩吃完后没待多久就起身离开，留下黄楚然和喻以南单独坐在一起。
直到他俩转出门口，黄楚然才咽下嘴里那口饭，轻松地吁了口气：“今天这关总算过了！”
“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关呢？”喻以南叹了口气，挽了挽衣袖，露出一小节手臂，自己动手拿了一只空碗盛了点味增汤。
“那你抓紧时间把林昕送上罗子轩的床啊！”黄楚然剥了一颗虾蘸了点调料放嘴里。
“这种事得两情相悦才行，不能强迫，你的三观呢？”喻以南吹开了汤面的浮沫，浅尝一口咽下，偏头瞧见黄楚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干嘛？”他蓦然感到一股子细碎的凉意从尾椎骨爬到了后脖颈。
“你还有三观？你也知道要两情相悦？你还知道不能强迫！那你那晚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她一面说着一面揪着喻以南的胳膊肉。
“疼疼疼！”喻以南想拍下她的手，可是力气没她大。
同时，三次元那边的兰芝芝又传来一阵猛咳，他正想让那边说人话，黄楚然拧他手臂的力度明显轻了许多。
黄楚然轻咽了下口水，视线越过喻以南的头顶仰视站在不远处的罗子轩和林昕，心里咯噔一下。
从昨天到今天，林昕还是头一次看见喻以南这么接地气的一面，目光有点茫然，感觉不认识他了，罗子轩虽然今早起床才认识喻以南，可在他的印象里，喻以南的表现均是高冷稳重精明，甚至有时会给他无形的压力，可现在……
此时此刻喻以南在外人面前经营的形象如同肥皂泡沫，被黄楚然无情地掐破了。
“那个，喻总，刚刚是我的疏忽，只顾着看你们玩闹去了！”兰芝芝抱歉地说，“检讨我一定会写，你放心。”
喻以南：“……”
“楚南，那是你女朋友？很青春很可爱嘛！”林昕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没错，而且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罗子轩打量着黄楚然的脸，食指指着她。
黄楚然立马避嫌地站起身，讪讪地回答：“罗总，我经常在电视和网络上看见你，可实际上我怎么可能见过你呢！”
“是吗？”罗子轩将信将疑，目光从她脸上转到了喻以南脸上。
这时针对林昕的那句问话，黄楚然又解释：“而且我和他，我们不是……”
喻以南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并加大了力度，黄楚然了然，话锋一转：“我们、我们在吵架。”
“我和罗总看得出来！”林昕优雅地笑了笑，“那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可以送你俩一程！”
“不用了不用了！”黄楚然连连摆手，和二次元的土著人待久了容易有被迫害妄想症，尤其是和精英阶层。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林昕挽着罗子轩的胳膊转身离开。
待到他们走远，黄楚然才拧着眉疑惑问：“为什么要我承认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喻以南又呷了一口汤，他真不知道怎么和黄楚然解释，因为兰芝芝告诉他，罗子轩和林昕朝他俩走来时恰好听到了黄楚然那句不过大脑的话——“你还有三观？你也知道要两情相悦？你还知道不能强迫！那你那晚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这话太有颜色了，难怪人家会误会，如果不承认男女朋友的关系，他今后怎么在罗子轩和林昕面前堂堂正正做人啊？
“问你话呢！”黄楚然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
“……”喻以南恢复了傲娇本色，无聊地瞄了她一眼，斟酌两秒后，作死地回答：“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根刺，对此我也不大好受，所以……我就在这小说里做你男朋友，补偿一下你也是可以的！”
黄楚然先是被说得一脸懵，然后忍俊不禁地被逗笑了，她把手搭在喻以南的肩上边笑边说：“你还说补偿？我看你是嫌我这根刺扎得不够深吧？”
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明眸善睐地盯着他。
“这和上次你在衣柜看我出丑不是一样的道理吗？我也没生气啊！”喻以南不暇思索地脱口而出，刚说完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喻总，你怎么和黄姐姐说话这么不严谨呢？”黄蕤之的声音不小心乱入到他的耳朵里，
喻以南抽了抽鼻子，脑子里霎时有点乱，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觑黄楚然的脸色，意外地发现黄楚然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因为黄楚然回想了一下在上一个位面发生的事情，秉着男女平等的原则，喻以南的话好像还有几分道理，不过也证明了当初他的见死不救除了他所谓的恶趣味以外还有赤裸裸的报复成分。
男人心啊，真是恶毒！黄楚然摇摇头，端着一杯水面向喻以南：“说吧，男朋友应该怎么补偿？”
“你想怎么补偿？”喻以南的眼神收敛了狐狸的精明，变成了单纯的小白兔，眸中还透着澄净的无辜。
黄楚然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回答：“肉、偿！”
说完她就喝下一大口水。
喻以南依旧无辜表情，左右眉毛一高一低：“行啊！”
“噗！”黄楚然被他这两字呛得直接把水喷在了他脸上。
喻以南除了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口水劈头盖脸地砸了他一脸外，耳朵里还有三次元那边肆无忌惮的大笑。
严肃的兰芝芝一反常态：“肉偿，哈哈哈，笑死我了！”
从不约束面部表情的吕峰：“老板是要破戒了吗？可喜可贺！”
非正常思维的黄蕤之：“你们忘了关掉声音传输按钮，喻总已经听见了！”
兰芝芝、吕峰：“……”
兰芝芝一秒恢复高冷，不动声色地关掉传输按钮。
可身在二次元的喻以南又强制给他们打开了开关，兰芝芝和吕峰面面相觑，深刻地明白这月的奖金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