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为物,向死而生,任你盖世英雄,又如何抵得过抽刀断水绕指柔。很多时候仰望天空,瞻视大海,自以为得到了超脱,其实繁杂冗长,积重难返,到了尘归尘、土归土,复了原貌。
冷烨已经位及顶峰,依然有着心底柔弱,不足为外人道哉!这是是非非诸般,有时候,真想就此沉睡,不再醒来!可又怎么逃得过呢!苍天饶过谁?
闹市区,一个幽暗的房间中,已是清晨朝日,厚厚的窗帘依然常闭着,房间没有亮灯,浓重的颜色,像极了其中厚重的气氛。
“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如非必要,还是通讯吧!”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呵!为了保住你,族内动用了多少资源,你现在告诉我说,不想看到,晚了,你必须看到!”在屋子的另一角传来愤怒的言语。
“我并没有乞求得到这些,是你们愿意付出的,关我什么事!”最早的声音回说着。
“那你跟老大说啊!我可不是传声筒!”第二个声音明显不耐。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能力,连一个小喽啰都打不过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完成任务!请恕难从命!”
“饶了这么大个弯子,不就是想得到神魂丹吗?”第二个声音很是不屑:“我这里恰好有一颗,只要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好,送你有如何呢?”
“此话当真?”先前的声音波动了一下。
“自然是真!”第二个声音继续道:“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必须先保证统一,才能够有更大的发展,之前老大的任务,记清楚了吧!”
“是!”黑暗中的声音立刻回答。
… …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哪怕是没有疆域划分又怎样呢?人心就是最大的战场,数千年来逃不过的定理。上述的对话,只是伏于光鲜世界之下,无数个缩影中小小的一个,未来,真的那么同心同德吗?想来未必!
隔着分界,人类圈东面依旧保持着旧有的建制,虽然迫于和食代协会合作,但这里的人们依然习惯的称呼自己为中国人!是一种强调,更是一种自豪。
华夏城,美食街,食神食代发展到今天,最红火的当然要属各类美食了!作为人类文明最久的疆域,华夏城的美食街,无疑是全球鼻祖了。
此刻的街上,正有一对青年男女在大肆饕鬄,女孩柔美水灵的样子,实在不能想象竟然是个绝世“大胃王”!一路走来,竟也不挑,看到什么就吃什么!长长的街上,从南到北,各类店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看女孩的架势,竟是要做个通关一样!
女孩身后跟着一个痞帅痞帅的男子,他身材匀称,面容英俊,竟有与女孩不相上下的回头率!不过只要人群稍稍多注意一眼,就会发现女孩才是主角,而他只是个买单的!
女孩吃的很快,也多亏这里的各类食品分量都足,因此身后男子才能赶得上付账!这样的画面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午后,粗粗的计算,女孩吞下的事物,竟有半吨之多!一些本来尚有想法的孟浪,早早收起想法,毕竟不是谁都有身后男子,这般款哥的!
“怎么样?小猫,吃饱了没?”身后的男子,一面看着出口的牌匾,一面对着正在咚咚灌水的女孩问道。
“恩,好像还差点!”女孩边咽着水,边含糊的回答着。
“可是已经到头了呀!”男子指了指牌匾,提醒着:“我们的假期可就只剩下半天了!”
“那不是还有半天嘛!”女孩笑着:“走,小师弟,我们再吃回去!”
“额!”被小猫称作小师弟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信了!他望着堂小猫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好认命的点了点头:“是,大领导,您说怎样就怎样吧!”
“耶——”女孩竟然开心的比出了剪刀手,飞快朝回跑去,一副生怕信后悔似得。
信摇了摇头,正要跟上,通讯响起了,瞥了一眼,边走边接起来:“咋啦,大领导,怎么有心情找我这个倒霉小弟呀!”
“滚,臭小子!没点正形!”通讯那头传来哈罗的声音:“听说你和小猫一起出去了,怎么样?进展如何啊!”
信一面朝着小猫正吃的店家老板交出储值卡片,一面盯着满嘴流油的女孩,叹了口气,回道:“还不错吧!”
“什么叫还不错?!”哈罗语气带着气恼:“你个臭小子能不能有点正事,也老大不小了,婚姻的事就不能抓点紧吗?小猫是多好的女孩啊,也不知道人这辈子遭了什么孽,被你更碰上了,而你竟然也不抓紧,人女孩都等了你十年了,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信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老头子没在,你倒成家长了,催催催,催什么催,催命呀!十年?她等了十年,我的时间不是时间呀!没见过你这样胳膊肘向外拐的!”
“切!就你,你的时间也能叫时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给我好好对待人姑娘,如果可以,早点把窗户纸捅破吧,你俩不着急,倒把我们看着的都着急死了!”哈罗絮叨着。
“行啦行啦,真烦!”信不耐烦的就要挂断通讯,忽然那头换了女声。
“信,别总是听不进去你大哥的话,他也是为你好!”是爱希的声音。
对着爱希,他可不敢造次,信连忙答应着:“是是是,嫂子的话,我都记住了!”
“小猫这人,面强心软,多给点耐心和关心,她心里是有你的!”爱希补充着。
终于信小心翼翼的挂了电话,本想着要去追着小猫付账的,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明晃晃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
“跟谁打电话呢?你很忙吗?”堂小猫的语气有些怪异。
信有些做贼心虚,毕竟他们刚刚是在谈论,如何拿下这女孩的,听到问话,不由尴尬的一笑道“师,师姐,你怎么没继续吃啊!”
女孩狐疑的看了他一下,也并不深究,朝着身后指了指,双手很无辜的一摊:“没钱!”
这干净利落的理由,让信不由得一阵头大,心里想着:“姐姐啊,你可是堂堂食代协会的副总长,如果被大家知道,非得一头撞死不可!”
想是这么想,不过打死他,他也不敢这么说,乖乖的在前带路,给小猫买着吃喝。
不知不觉的,两人在美食街的返程,变成了信在前,堂小猫在后,从头至尾,他都在看着堂小猫一直的吃吃吃,那副快乐满足的神情,让他的心中很自然的升起一股异样!
“小猫!”趁着寻店的间隔,信突然开口喊道。
“嗯?”堂小猫的手中兀自拿着一个肉串,正在飞快消灭。
“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吗?”信的语气有些异样,不敢回头。
“恩啊!那不然哩!”堂小猫回答的理直气壮。
“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的!”信虽然在走,但脚步很慢很慢:“小猫,从你当上会长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讲真的,这一个月,我过得不太好。”
“哦?”堂小猫终于咬完最后一个肉串,扔掉钎子,一步跨到信的前面,抱起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左看右看的。
“怎么了?”信有些莫名。
堂小猫伸手抚了抚信的脸庞,自然地开口:“我在看是谁欺负我的小师弟了呀,师姐帮你复仇去!”
身高不到一米六五的娇俏女孩,老气横秋的语气,没有威胁,只有着一种让信荷尔蒙激发的可爱!
信也是这么做的!他突然伸手,一把就将这个女孩抱了起来,甚至发力太大,女孩的双脚已经悬空。
“放开!放开!”堂小猫伸着粉拳锤在信宽厚的肩膀上。
自然是不痛不痒,信难得的霸道着:“就不放!小猫,你以后别再给我摆什么师姐架子,从始至终,我都没承认过你是我的师姐,没错,你是比我厉害,能力比我好,可是你成为赏金猎手才几天呀!而且克苏尔老师早都不见了,他说过的话,我忘了,不管,你就是不能做我师姐!”
堂小猫还在信的怀中抗拒着,信不免有些疑惑了,虽然不是谦谦君子,但他自问还算正义,绝对不会做任何强迫的事,而从堂小猫此刻的挣扎来看,丝毫不像爱希方才在通讯里告诉他说的奏效!
“你,你不愿意吗?”信的询问已经带着颤抖了,心也跟着砰砰乱跳,这种紧张比他面临恐怖的噬兽时,还来得剧烈。
“嘴上都是油!衣服都蹭脏了!”堂小猫嫌弃着补充道:“见过呆的,没见过你这么呆的,哪有这个时候拥抱的!”
信的心从谷底瞬间跃升谷峰,按耐不住兴奋的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你先放开我!”
“哦!”
被松开的小猫,一个箭步与信拉开了距离:“想追我吗?来啊!”
一面说着,已经一溜烟的朝着密匝的人群中扎进去,有种说不出的狡黠。
信挠着头,心中颇为困惑,这算是拒绝吗? 他很想打个通讯问问爱希,可是余光已经看到小猫在一家店前开吃了,于是只好按捺下心中冲动,朝着店的方向赶过去,继续充当付账的角色。
只是目光不时闪烁在女孩娇俏的脸上,心中有忐忑,有期待,竟也有淡淡的幸福。
信的心中不在多想,专心的陪着女孩吃吃吃,从下午一直吃到夜市,灯火通明的摊位,升腾弥漫着极尽诱惑的香味,连信都忍不住的陪着吃了不少东西,饱餐之余,心中还有雅兴回想起一句话:“人生唯美食与美女不可辜负!”
堂小猫算美女吗?当然!这一点上,信和人类圈的十分之九人是有共同看法的!
“信,我吃饱了!”正对面坐着的堂小猫,在吃完最后一块米饭后,抬起目光,与信灼灼的眼神撞在了一切。
信连忙错开,有些慌张的重复了一句:“吃饱了,啊!吃饱了?!”
“恩!”堂小猫点了点头,很是确定。
信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吧好吧,饱就好,帐已经付过了,我们回去吧!”
从灯火通明、烟火鼎沸的街上走出来,路灯下的人行道,稍显凄冷,堂小猫和信谁都没有使用能力,而是如常般并肩缓步走着,路灯下,两人拖长的影子,被不断的追上、超越、再出现,如是循环。
静谧是浪漫的诱因,偏偏两人都在沉默着。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都同时低下去。
“你先说吧!”信开口道。
“不,你先说!”堂小猫坚持。
信点了点头:“小猫,我们认识十三年了吧!很久了呢!我,我想说,想说。”
信支支吾吾着,白日的勇气,竟然丢了完全。堂小猫突然插话进来:“信,你说不让我做你的师姐,那你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你什么?”
信的目光一凌,立即抬头望向小猫,女孩绝美的样子,月光下宛如仙子,这样的美好原是催化剂,可竟让信眼中的神采越发黯淡,许久不敢发言。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堂小猫突然发飙:“我真是看不懂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你爱我吗?爱或者不爱,很难吗?”
信眼中的痛苦和挣扎是如此外露,而这份犹豫,又仿佛拖了一个世纪般。
终于他向着近在咫尺站定的“仙子”,用力的抱了下去,是比白日更十倍的力气,连堂小猫这样实力的女孩,也觉得有些痛了。
但堂小猫这一次没有挣扎,而是轻轻的,轻轻的反抱住了信,女孩子心中的世界,永远要承受着比男人更多的多的喜悦或哀伤,太过敏感,太过憧憬,梦里的世界,怕是早已结婚生子了吧!
“小猫,”信嗓音哑的厉害:“这一刻我等了好久,却也害怕了好久,你知道吗?”
堂小猫往他怀里拱了拱算是回答,于是信继续开口道:“刚见到你时,你还只是个被捡回来的‘小野猫’,我并不明白梅看中了你什么,但对于梅,我绝对信任,但也只是当个同伴看待!后来我受伤,你陪我,甚至还帮我护驾,我心里超级感动,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认了你这个妹妹。但讲真,对你也只是感动,因为你起步太晚,注定只能成为那种文职,而我们的世界相距太远,远到可能根本没有交集。后来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受罚,你的坚韧和执着让我心生赞叹,再后来的执行任务过程中,我们彼此相依相扶,对你的感情,也是从那时起开始有了转变。但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只是拿你当个初出茅庐的妹妹,一直的指挥这、指挥那,现在想来也是很傻啊!我是一个对于陌生人理都不理的人呢!再后来,我去沃瑞执行任务,多次险死还生,弥留之际竟然常常记起你的面容!终于得以回来,我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找你表白,告诉你我的一切,然后守护你,人生能够遇到对的人,重要的事,太不容易了,我不想错过!可是,回到梅这里时,我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你,你的实力甚至已经快要超过我了!”
讲到这里,信顿了顿,眉目紧蹙:“痛苦也是从这里开始了,你的进步让自大的我,感到了深刻的危机,我怎么能够被自己的女人超越呢!于是我就带着这样的信念,开始发疯的努力,多少次,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你是我的女人,不能被你比下去!可是,事情的发展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别说超过,我甚至连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你的进步,太快太快了!那句梗在喉咙的话,我说不出来!或许很傻吧!但小猫,我是一个特别大男子主义的人,我要对我的爱人,竭尽守护,而不是被她守护。所以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停下努力,北极的经历一度让我看到了希望,但却最终因为根基不稳,花了十年的时间都未能突破瓶颈,而你早已将我拉出十万八千里了。我想过要放弃你,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不快乐,感觉到你心里的孤单,每每要走,总是舍不得,这一拖就是很多很多年!而这句‘我爱你’更是越发沉重,讲不出口!本来我想,就这样相伴一生也不错吧!可是你突然就成了副总长,而我还是一名调查员,职务的分别,也让我们彻底的分开,不能相伴!一个月,小猫,这一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痛苦、仿徨、压抑,真的,我真的特别糟糕,我从未想过离开你的日子,会是这样的,我再也忍不住了,所以才会利用你的休假时间,邀请你来这里,我已经想好了,无论是怎样,我都要把这句话说出来,吃软饭就吃软饭吧,我不在乎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对白中,涕泪横飞,所以男的并不一定比女人坚强,感情里任谁不是孩子,刻骨铭心的厚重,没有赢家。
沉默了很久的堂小猫,这个优雅如仙子一般的女孩,这个实力超过SS级,最接近五大宝藏的存在,下一秒竟然丝毫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草XX,早知道如此容易就能让你开口,老娘何苦煎熬了十年!”
语气很糙,却是在掩饰自己的激动,下一瞬间,堂小猫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埋在信的胸膛,粉拳用力打着:“信,你就是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敢说,为什么,我最好的十年啊,你知道我每每看到敛雅,有多么羡慕和疼爱吗?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等到你这句话了,你真是个混蛋,混蛋——”
虽然被骂着,可信心中却是百倍的激动,有情人终成眷属,熬过了时间,熬过了心底障碍,甚至熬过了青春,这样的结果,等待了太久太久。
粗重的气息,狠狠的压上了那两瓣樱点的红唇,两人间炙热的温度,甚至不能够走完回去总部的路!
于是近旁梅的别墅内,旧时的房间,直到第二日下午都没有拉开窗帘!
原本约定好的复工,副总长却失踪了,特别时期,这可不是小事!所以堂小猫的助理,第一时间就找到哈罗。却见哈罗非但没有惊骇,甚至还兴奋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你下去吧,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她的行程任务,这两天我来代劳,都拿来吧!”
对于这样的回复,堂小猫的助理虽然十万个摸不着头脑,但却只好依言行事了。
助理不知道的是,在她进来之前,哈罗已经收到了信的请假讯息,内容只有八个字:“很忙,请假,时间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