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澄远公司的大项目中最主要的就是关于政府想新建一块综合风景生活区。属意的地区有两个,一个是南湖风景区,南湖风景区一直是本市的高档住宅区,大部分地区已经开发成熟,以南湖为中心形成的风光带还获批国家四A级景区。这块宝地四周几乎已经被高档酒店,高档小区包围,唯独东南角那块,还有一小块湿地,周围以前的一些农民密密麻麻盖着私房。如果选定南湖这块地皮,进行全面的拆迁整改,那将成为本市无可置疑的地标地区,但是问题在于,开发难度大。首先是拆迁户,人人都知道南湖的地皮值钱,那么无疑加大了拆迁的难度。拆二代是这几年流行起来的词,很多原本一穷二白的人,靠着拆迁坐地起价,跟政府、开发商讨价还价从而一夜暴富。其次是收益问题,如果想盈利,必须就得建楼盘,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原因,政府已经明确有指令如果在东边这块建楼盘,绝对不允许建高层,小高层都不行。主要东边这块靠湖太近,怕建高层地基不稳。另外靠湖远的几个楼盘当初卖价的亮点就是高层湖景房,你这一建,让人家怎么办?那几个楼盘老板也不是好惹的。那么这样一来只能建六层左右的房子和联排小别墅。如果想盈利,那么势必此楼盘会成为本市最高房价,很有可能打破记录,到时候市民们买不买单,又是一个问题。最后就是开放方向,人人心中有一本账,政府巴不得借助开发商的手搞好环境改善,隐隐透露出想打通本市几个湖区,以南湖为中心建立一条水街的意思,并且还想借助南湖的天然优势,再建一个生态公园,让这里成为城市之肺。而开发商,首先看重的还是利润二字。
另外一个就是清河地区。虽说叫清河,但名不副实,实际上是一条臭水沟。这条臭水沟占地面积广,长长宽宽的一条卧在郊区。跟南湖比起来,它就像个要饭的孩子。地理位置不好,属于开发区,但是开发了几年还是老样子,周围的住户一到夏天就开始各种投诉河水臭气熏人。周围的环境也差,大多是一些安置小区,配套设施极不完善。如果押宝这块地,好处首先就是一旦做好,那么绝对是这届领导班子的一个工作大亮点。那么公司和政府的关系又会再进一大步,以后再做点事更加方便。其次是开发成本低,地价烂便宜,清河附近本身就是大片空地,只有稀稀拉拉几栋安置小区,拆迁难度小。再次政府对清河开发的要求不高,一是整顿水源,让清河真正变清;再就是沿着清河两侧的荒地进行绿化整改,形成沿河风光带,让居民多一个晚上散步的好地方。至于周围其他地区,就交给开发商规划,你要建楼盘建广场都随你,给了开发商极大的发挥空间。
这样一来两块地都是各有利弊,佘澄远公司也分为了两个阵营,大家对于到底押宝哪块地争论不休。佘澄远主张清河地区,觉得现在本市是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清河这个老大难政府一直是有心无力,而现在正是出力的时机。何况综合考虑起来,清河地区其实是一块璞玉,盈利空间也更大,整治好了,说不定是第二个南湖。如果押宝南湖,万一做的不尽人意,简直会成为全市人民的公敌,本市人民对于南湖的感情和期待特别高,这也是为什么楼盘但凡和南湖沾点边都很好卖的原因。梁乐见主张南湖地区,他觉得南湖这块风水宝地,以前是拿不到,现在有机会了还放过,简直就是愚蠢。不管开发难度多大,拆迁多困难,羊毛出在羊身上,都可以从政府和市民手上赚回来。特别如果是按照政府的构想的话,一旦建成生态住宅、生态市场、生态公园三位一体的地区,那么在全国都是领先,公司在全国范围内都会获得极大的声誉。公司现在发展的好,要更有胆色一点,不能总是小打小闹做点边角料,也要建立自己的品牌形象。想当初佘总一个旅行包只身来到G市,大不了咱们一个旅行袋再回去。不要怕输,怕输怎么会赢。两队人剑拔弩张都不让步,而开发项目也不容大家慢慢讨论,因此整个公司氛围都十分紧张。这样一来,吴心伊所处的公关部就越发重要了。说实话,公司内部再怎么争,都抵不过政府一句话。那么政府到底偏向哪块地区,就成了真正的关键。吴心怡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帮人,天天在各个高档酒店迎来送往,希望通过各方人脉,各种手段,能打探到一点实际的消息。
佘澄远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梁乐见也毫不放松。一个项目渐渐演变成两家之争,而他们的父亲佘总似乎也有意考验两个儿子,不发一言也不偏袒任何一方,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公司隐隐流出传言说佘总近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是准备正式把公司交出去了。这几年虽然佘澄远风头正盛,但梁乐见这边也一直稳扎稳打并没有想要一直屈居人下的意思。如此一来两派人更加投入,都想拔得头筹掌握公司的最终话语权。这段时间每天佘澄远回家都很晚,哪怕回来了,也是电话不断。我虽然心痛他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深夜他未归之时留一盏灯,泡一壶热茶,希望可以缓解一点他的疲劳。
“小鹿,你家佘澄远的事你知道吧?”一天我、林韵、肖君约在她们店里小聚一会。“嗯,最近好像公司的事情让他很烦心。”我一边摆弄着一束芍药一边回答。“李宇珩最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佘澄远好像还让他通过以前的人脉,看能不能掌握点政府官员的黑料。”“啊?”我吃了一惊。“你啊什么,商场如战场,吴心伊她们不也是使劲浑身解数套那么一点消息。”肖君在一旁搭腔。“哎呀,不对啊,你们怎么比我都消息灵通啊,林韵就算啦,肖君你怎么也是。”我半开玩笑的问道。肖君顿时呆滞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说:“我经常去公司更换绿植啊,然后吴小姐她喜欢鲜花,所以常要我另外带点去,有时候听到个一言半语的,再自己猜猜就知道了。”说完她转身去拿水壶。“哦,这样啊,你们两个就做我的眼线吧,帮我打探消息,哈哈哈。”我嬉皮笑脸的打趣。“这事啊,我觉得还是要看大佘总的意思,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而且按他的意思去做,万一失败了,对于公司的话语权也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林韵慢慢说“他们父子关系到底怎么样啊?真的就这样看着两个儿子争的你死我活吗?”“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参与过多。”“你也别想太多了,反正相信你家佘澄远吧,李宇珩对他评价很高哦,说他能干又讲义气,我笑他只差士为知己者死了。”林韵对佘澄远也流露出感激之情,“我也感谢佘澄远啊,让我们店里不要钱一样的送货,小鹿,我可没客气,很赚了一笔啊。”肖君倒着水,三个人说说笑笑,我却开始有点隐约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而这场风雨卷过,后果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