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人,裴卓怎会不知鹿以菱的心思?他笑了,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放心好了。这个世上,除了菱儿,谁会稀罕它呢?我不过是逗逗你罢了。”
如果是换做以前,鹿以菱或许真的以为他是故意逗她,可如今,她心里充满了疑问,充满了不确定,面上表情也变得僵硬。
“以菱,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待大局稳定后,我们就成婚!”突然,裴卓牵起她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鹿以菱慌了,忙缩回手,避开他的眼睛,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明明她心里一致惦记他,总是思念他,可不知何时,她脑海里总是出现另一个身影。她对裴卓的感觉,似乎更像是畏惧了……
“好吧!密道已疏通,下一步盯紧兵部动向。”裴卓深吸一口气,先一步出去了。
“是。”鹿以菱紧随其后,锁好房门,消失在黑夜里。
转眼到了晚秋。
苍麟宫修缮工程已完成六七成。
各宫娘娘听说后宫的几大殿均已修缮完工,便心痒想参观。纷纷盛装打扮,去求皇后娘娘恩准。
基地匠人多,杂物堆积,女眷们出行,多有不便,皇后没了主义,便召鹿以菱入宫,寻求解法。
鹿以菱想了一下, 唯有将匠人派去修缮前朝大殿,清理干净几大要参观的宫殿,再派兵驻守周边,方可入内。
皇后听后,甚为满意,便与几位贵妃一同参观。
上一次,几位嫔妃已经看过几大殿的初样,这一次着重看些细节。
鹿以菱是基地的负责人,一路贴心地陪着。
首先参观的是储秀宫,金色琉璃瓦下,檐桁上的彩画,色彩明艳,花纹细腻,让人赏心悦目。
彩画作的部分,依照传统选用叠云、间色、沥粉、贴金等手法绘制,图案上,添加香草、鸳鸯、凤凰、狮子等动植物,活泼又不失风雅与富贵之气。
庆妃年纪最小,最喜欢鸟儿,一看见鸟儿的图案,不由地尖叫一声。
“呀!这鸟儿,神态传神,栩栩如生,当真是个好画师。”她转过身问鹿以菱,“鹿侍郎,这房檐上的画作,可都是你的杰作?”
鹿以菱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道,“这么多,一个人只怕画不完吧!”
“回庆妃娘娘的话,微臣只是绘制草图,上色皆由匠人们着色。”鹿以菱微笑着回话。
明妃捂嘴偷笑了一下,说,“庆妃妹妹越发爱幻想了。这一个人若是绘完整个皇宫的图案,只怕三年都画不完呢!”
庆妃吐了下舌头,又道,“鹿侍郎又不是寻常的匠人,技艺超群,被神化一点也不为过嘛。”
“多谢两位娘娘抬举,微臣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有些事的确做不到。”鹿以菱恭恭敬敬地跟两位娘娘谢恩。
皇后长长嘘了一口气,笑道,“你们两个也真是,这还辩上了。”
“嘿嘿,皇后娘娘,我们进里面看看吧!”庆妃说着,又走到皇后身边,挽着她的手,进内殿了。
鹿以菱跟着主子后面,慢慢走,却见袁贵妃一直不善多言,眉宇间也有几分愁容。
“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基地冷,比不得宫里,不如我去给您找一个暖炉来。”鹿以菱赶在她跨门槛时,上手扶了一下。
袁贵妃看了她一眼,笑笑问,“多谢!我没事,不冷。”
“贵妃姐姐,快一点呀!看你最喜欢的翠竹。”庆妃一看到翠竹的图案,忙回头找袁贵妃。
“哎!来了。”袁贵妃莞尔一笑,稍稍放快了点脚步。
岂料,几人刚刚全部进入内殿,却突然停步,变了脸。
鹿以菱挤到前面,也发现内殿竟然有人——白雨茵正拿着刀子雕刻石像。
“你怎么会在这里?”鹿以菱诧异一问。
听她这么一问,皇后又仔细看了两眼,才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她仔细想想,才记起在此前一次宴会上,见过她。
“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皇后问。
白雨茵依旧不紧不慢地磨刀子,磨完了,将刀子放进刀鞘里,才站起来,向皇后和几位贵妃一一行礼。
“见过皇后、袁贵妃、明妃、庆妃、翊妃娘娘,娘娘们金安!”
原本笑得最开心的庆妃,见皇后不悦,也抿住嘴不敢笑了。
“本宫在问你话!”
白雨茵不紧不慢地说,“回皇后娘娘话 ,奴才一直在的这里雕刻殿阶螭首和殿内斗八。未见到有人赶奴才离开。”
她偷瞄了一眼鹿以菱,又说,“惊扰了凤驾,还望娘娘赎罪。”
皇后马上看向鹿以菱,“鹿侍郎,这就是你给本宫的精心安排?真是好惊喜!”
“娘娘赎罪!”鹿以菱也忙跪地道歉。
“够了,留着给皇上解释去吧!”原本兴致盎然的皇后,顿时失了兴趣,转身欲走。
庆妃却又马上拦住她,“皇后娘娘请等一下。娘娘不妨看看她雕刻的这个螭首,当真活灵活现,此事兴许是个误会。”
皇后果然留步了,回头看了一眼白雨茵手里的物件儿,确实雕工精湛。
她让步了,转身走到白雨茵面前,问,“你是那里人?”
“回皇后,雨茵是西戎人。”白雨茵就这么与皇后一人一句,攀聊起石像来。
她成功地吸引了皇后娘娘的注意力,如此费尽心机,让鹿以菱费解。莫非是为了昱王?
鹿以菱偷偷看向几位贵妃,却注意到袁贵妃不知走了。
趁没人注意到自己,鹿以菱也悄悄出去寻,却发现袁贵妃跟着一个侍女,走到墙角处说话。
那宫女不知说了什么,袁贵妃瞬间花容失色。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想了一下,交给宫女一样东西,便先让她走了。见她似乎要回来,鹿以菱抢先一步进了殿。
袁贵妃进宫后,快步走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臣妾身体多有不适,想先回宫了。”
皇后一顿,上下打量她一番,问,“哪里不舒服?你一个人怎么回去?我派人送你!”
袁贵妃马上摆手摇头,假装咳嗽了两下,“多谢娘娘关心,不用了,臣妾就是得身子沉,许是有些着凉了。”
“呀,袁姐姐,莫不是着了风寒?我送姐姐回去!”明妃一向与袁贵妃走得近,对接下来的参观也不甚感兴趣,便申请护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