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以菱一直埋藏心底的心事,就这么被婉婉明晃晃地撕开,有些措手不及。她的面颊瞬间红了,却还矢口否认,“才没有,郡主说笑!”
轩辕婉婉莞尔一笑,轻轻怕怕她的肩,说,“你我都是女子,我会看不懂你的心思吗?”
“就算你是木匠、是工部侍郎,朝廷命官,整日与男人接触,也终归是与太子接触的时日最长。他处处护你,帮你,我不信你的心是一块冰,无所动容。”
鹿以菱心虚了,这么明显吗?她与骆胤燃之间的那条鸿沟,就像是心口的一根刺,总是提醒她不可以逾越,不可以动情,不可以让自己陷入那种难以自拔的情愫里。可如今,居然被她看穿,往日与他要如何相处?
她沉默了,背过身去,面对着木料,手指轻轻在树干上画圈。婉婉知道她猜中了,但她不愿意承认。她只好激她,“除非你心里有别人。”
鹿以菱画圈的手指一顿,她真的是好眼力。终究还是察觉处她的异样。
“莫非真有?”婉婉不敢置信,心里发慌,犹豫半晌,才试着开口道,“是珩王?”
听到珩王的名字,鹿以菱反倒笑了,轻舒一口气,笑着说,“郡主又开始瞎猜了。珩王与我清清白白的,无非是知己。”
婉婉认识以菱也并非一天两天了,她如果说没有关系,那必然是真的。刚才失落地心又像是捡回来一些。
但她还是不甘心,背过身去,整个人靠在树上,仰望湛蓝天空,笑道, “珩王对你一向很好,可你……既不喜欢太子,又不喜欢他,究竟喜欢谁?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
如果说前面是婉婉关心鹿以菱,倒不如说是她在试探她与珩王之间的关系。鹿以菱看得出来,她对珩王是真的上心。原本温婉的女子,更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绝不会轻易向外人表露自己的心境,可当有了危机,甚至是身边的人,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如果说自己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喜欢的不是自己,那最好喜欢也是自己身边的人才好。那样,她即便是输了,也心服口服。
感情本应该是自私的,但有时候一厢情愿,得不到回应,她宁愿成全。
看着她如此小心翼翼,心中难掩酸楚,鹿以菱拉起她的手,说,“郡主喜欢珩王,就应大胆追求。”她抬头看了看西北方,“你看西戎郡主,大胆洒脱与禾王表露心迹后,两人情投意合,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婉婉顺着她目光,看向日光,觉得耀眼,又微微低眸,轻轻搬弄手指,柔声道,“我知道我没有寒玉洒脱,可我也清楚珩王对我没动心思。就算我如寒玉一般大胆表露心意,也终究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只怕到时候,彼此尴尬,更加难过了。”
鹿以菱往前一步,与她面面而立,盯着她漂亮水灵的大眼睛说,“不如我代郡主问问如何?”
婉婉眼前一亮,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知道郡主面子薄,不好意思问,那我来替你问如何?”鹿以菱诚恳地说。
如果是换做鹿以菱初来北印时,她是不会如此的。那时的她,对于北印四位皇子,都心存隔阂,更不希望东翼郡主卷入其中。可如今接触下来,她觉得珩王如果能和婉婉在一起,离开北印,也未尝不是好事。一方面,支开骆夔的几个儿子,就算有动作,也不会对大局造成大的干扰。另一方面,也算是偿还了他们对她的这份心意。更何况,婉婉是真心喜欢他。
“怎么帮吗?”婉婉一头雾水。
“等我消息吧!待我安排好了,自会让心月去叫你。”听见有人叫她,鹿以菱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说完,便先一步回基地去忙了。
林中又剩下婉婉一人了,见鹿以菱走远了,祝心月才从不远处走过来,说,“郡主我们回去吧!”
婉婉点了点头,一同回宫了。
北印的秋,风多,落叶多,气候变化较快。
婉婉虽已经住在这里数月,却还是没习惯这里多变的天气。一不留神就穿单了衣物,着了风寒。
原本鹿以菱已经约好珩王,想为两人创造相处机会,但听闻郡主生病后,只好延期。
奈何,一无所知的珩王反倒不甘了,直接追到了基地,坐在房梁上,俯视地面忙碌的鹿以菱,质问道,“丫头!你可知诓骗的人是本王!这天下除了父王,还没有几人有你这魄力!”
基地的那些匠人,早就知道太子、珩王与鹿以菱的关系。他这样来,也无非是逗乐子罢了。但大家待在这里,也多有不妥,于是纷纷笑怼鹿以菱,“鹿侍郎,既然珩王来了,那这片瓦砾,还是由您亲自贴吧!我们先处理那边的活了。”
说着,带走了二十多个工人,只留下鹿以菱和珩王在此。
“……”鹿以菱一脸无奈,忍不住叨叨,“你们这些人看见权贵就低头,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们!”
走得慢的匠人倒是听见了鹿以菱这一句,忍不住回嘴道,“鹿侍郎,此言差矣。那珩王在此,您不是也得行君臣之礼不是吗?”
鹿以菱简直是一口老血要吐了。
珩王倒是看的很开心,一手折扇,指着那匠人说,“说得好!重重有赏!”
那人怕被鹿以菱受罚,不等鹿以菱撵上他,早已溜之大吉。
珩王看着鹿以菱嘴都气歪了, 哈哈大笑,一脚蹬在房檐上,俯视道,“呐!人都走了。本王也算是给了你面子。鹿侍郎还不快快行见面之礼。”
话刚一出口,他又马上改口道,“哦,不不不!不行,不如这样,你给本王提壶酒送上来,本王就恕你无罪如何?”
两人毕竟是很熟,鹿以菱才不怕他,两手一叉腰,昂头道,“既如此,珩王殿下若是没事儿,不如与我一同去了地方?我这瓦片可是刚刚贴上去的,踩坏了可是要受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