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云馨念着这个诗句从回忆里醒来,还不禁滑落一滴眼泪。
刘庄面露喜色说道:“你知道我送它的意思?”
云馨像是被抽了魂一样答道:“妾没有想到它原来是这里的,简直没想到,太想不到了……”
刘庄拿起那个桃花金钗轻轻的插在她的发髻里,并握着她的手说:“婉儿,我真的是很想和你相守一辈子,你虽然没有了父亲,但你还有我永远在你身边。
但是这几年发生过的一些事,总是让我惴惴不安,心里总是害怕会失去你。我想到一个可以让你我心安的方式,就是补办我们的成亲之礼,你当初嫁给我时,因为一些误会,一些礼节我们都没有做。在今日,我想补偿回来,这个金钗就是送给你的定亲之礼。”
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大婚,云馨就忍不住偷笑,当时她刚穿越来,完全是懵的,那日很多礼节都被她做的很难看,让所有人都跟着她手忙脚乱,而且还被喜娘踢了一脚屁股,这样她还没反应过来,还一直对着以为是张一宁的刘庄使眼色。
当夜和床礼,刘庄也是被她气的浑身发抖,虽然当初她是很害怕,但想在回想一起来,都是满满有趣的回忆。
云馨笑完带着泪,想起爸爸说的那个传说:“殿下,你是非常爱你的妻子吗?”
刘庄愣了一下,不明她为何这么介绍自己,但马上回道:“那是当然,婉儿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云馨眼睛里终于全部湿润了,望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人,心里全是欢喜,从今以后,她不想再是以吴江婉的身份作为他的妻,而是云馨。
刘庄拉着云馨的手就往南宫外走,迎面遇见了王茹萱,刘庄此时心里早已特别高兴,根本就无法顾及到她的心情就说:“如萱,你看,今天可是你姐姐和我的好日子啊……”
没等说完,云馨就嗔怪的打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
刘庄这人真是一高兴,就没了形,王茹萱毕竟是他们家里的妾,受不受宠完全看家里主人的心情。尤其王茹萱至今还是处子,这丈夫和正室当着小妾面秀恩爱,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但王茹萱只是微微一笑作揖道:“妾恭喜殿下和姐姐。”
刘庄没有再说话只是面露喜色得看着云馨,就牵着她一起走了。留下王茹萱一个人回头望着他们俩人的背影,眼里出现一些忧伤,她何尝不渴望可以有一个人这么牵着自己的手,对着自己笑,一辈子把他的温柔只留给自己。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茹萱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们这是去哪啊?”然后又苦笑一句,“他们正因为是主子,可以自由自在的,我又算的了什么。”
马车停在了一个地方,云馨下来后看到眼前景色被惊住了,漫片粉白色的海棠花林,一望如海,像是有十里一样的走不尽。
刘庄笑着拉着云馨的手往里面走,走到花林深处停了下来,让他们头上被海棠花全部包围住,他看着云馨的眼睛说:“婉儿,我想和你在这里再举行一次昏礼。”
说着便跪了下来,云馨知道他这么一跪不会是像现代人那样,男子想女子表示求婚的,所以她明白也随即跪了下来。
刘庄双手合礼望着天说道:“我,刘庄,不以皇室四子身份,亦不以储君位份,而是以一个普通男儿的身份,向苍天宣誓,今日娶吴江婉为妻。
对日起誓,永不相负,独爱世间三物,昼之日,夜之月,汝之永恒。从今之后,汝喜为吾喜,汝悲为吾悲,尽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欢。”
云馨认真的看着刘庄说完后,接着他说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说给谁的,从何出处,但是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份爱情。
夜晚,云馨与刘庄相拥而坐,帷帐落下,全是红浪翻动,外面的月亮格外亮,春风轻轻的把门吹开了些,撩拨起那炙热的心。
……
21世纪,张一宁在医院里照常守着云馨,昨夜他又一夜没睡,所以就坐在椅子上想俯身趴在床上眯一会。
突然心电监护仪不知怎么了,突然停止了上下波动,张一宁发现没有了滴滴的声音,就起来查看,瞬间吓的头皮密集发麻,愣了两秒后,立即拔腿就跑出去,拼命喊了医生。
云馨被随即抢救,张一宁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生命危急,心急如焚的不停地在旁边呼喊着她的名字……
云馨感觉这一夜里睡得特别不踏实,她做了梦魇,感觉到自己正带着氧气罩,身边有乱作一团的医生护士,并在用心脏除颤器压着自己的心脏,让她的大脑也随着乱作一麻。
旁边有个人不停的喊着,她只能挣开微弱的一条缝努力看着,是刘庄在旁边一直呼喊自己的名字,唯一不一样的是,刘庄是穿着现代的服装。
突然她惊醒起来,不对,那个人不是刘庄,是张一宁啊!想想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一宁了,她怎么可以就这么忘了他?
难道她就这么在古代任凭命运的安排,而让张一宁在未来的时空苦苦相等而痛苦?
她转身看着睡在一旁嘴角还扬着笑的刘庄,捂住胸口,皱紧眉头,心里像刀绞一样痛,然后像是突然下了一个决心似的,跌下了床榻,快速捡起自己的衣服卸下那个青龙玉佩,拼命的搓着,忍不住发出了声:“求求你了,送我回去吧……”
刘庄被吵醒了,看着云馨衣衫发型凌乱,手拿玉佩,绝望的靠在一个墙面上,他担心的俯下身去摸着她的脸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馨抬头看着他闪着泪呢喃说:“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刘庄,你和他不是一个人。”
刘庄气的身体微微颤抖:“你还忘不了那个叫张一宁的。”
“我不是忘不了,而是你们不应该长的如此相像。”云馨目光涣散,用着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
其实她能完全分辨开刘庄和张一宁,说这话只是为自己找借口。
刘庄是带着些霸道冷漠,表达爱意的时候就会变得率真奔放,而张一宁是始终如一的温柔,如同和煦的阳光。
她能在真正接受刘庄,愿与他合一的这一夜时梦到张一宁,就证明张一宁在她心中是始终存在的,而她又不敢承认她对刘庄已经比对张一宁动情深了。
如此懦弱的情感夹杂在一起,云馨就会奔溃。
她直到现在还在以为自己应该是最爱张一宁,刘庄只是当下她可以接受的选择。但内心是骗不了自己的,她又不肯掏出来仔细看,理智和内心已经起了冲突,这就让她心感到绞痛。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守旧主义,不敢面对自己的改变。
但这一切,只是内心最深处的她说出来的,谁也听不见,包括云馨自己。
刘庄孤独站立,微闭着双眼,绝望的开口:“给太子妃做一碗乌鸡汤。”
乌鸡汤?对于刘庄莫名提出的东西,云馨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站起来质问着,是不是那乌鸡汤是有问题的?
刘庄回头看着她,全然的坦白:“婉儿,之前你与我一起,我都明白,不是出自你的真心,所以我也不能自私的用子嗣来绑住你,当然我也明白,绑不住你。
昨日昏礼后,我是第一次能感受得到你与我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带有一丝勉强,你知道吗,我大喜,内心的欢喜甚至完全超越了身体的愉悦,我以为你是真的接受我了,就没有吩咐下去做乌鸡汤。
没想到今日,美梦醒了,我还是自作情了,你等等,乌鸡汤马上就会端上来了。”
云馨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每次同房后,刘庄都会给她一碗乌鸡汤,原来是看她为保命而委身,心觉不甘,就放了避子药给她喝。
“殿下凭什么要剥夺我想做母亲的心?难道就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的不愿吗?你们皇家婚姻又有几对是真心相情愿的?”云馨上前怒吼。
刘庄没有回话,而是接过正好侍女端来的乌鸡汤,送到她面前,面如死人。
云馨死死的咬着嘴,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使劲把碗摔的稀碎,瞪着他:
“妾已经完全喝干净了,殿下满意了吧?”
刘庄默默的走了出去,没走几步,他就感到心皱缩的疼,刘晋连忙扶住他,忍不住劝着:“殿下这又是何必呢,昨日太子妃对你的感觉既然是真,又何必用今日来否定过去呢?”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他点醒了,对啊,难道昨夜云馨对他的那份毫无犹豫的情就是假的了吗?他能清楚的记得,昨夜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是对方真情和热烈的触碰过的。
昨日是真,今日也是真,既然都是真,为什么要否定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