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刘强的太子之位必会被废,所以已不足为患,但这个结局只有云馨自己明白。
现在最害怕的是,如果刘阳想要保命,而去争太子,那就注定是一场悲剧的斗争了。
往后的几日里,云馨心里始终揣着这件事,想要弄个明白,毕竟最后登皇位的是刘庄,如果刘阳真的有想要争太子的心,将来他们会很危险。
她想问刘阳,却又开不了口,因为如果被刘阳误会是自己支持他争太子,反而会弄巧成拙。
然而无论在南宫中无意听侍女宦官的窃窃私语,还是之前在大司马府听吴汉的振振有词。
都是说陛下会废太子,立东海王。
自从郭圣通被废后,云馨就感受到这南宫里微妙的变化,比如那些下人们见到她都极致的谄媚,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献给她,以表自己的衷心。
那些公候女眷看见她也客气了很多,平日里不熟的,都会想法设法的找由头接近,然后装着很亲昵已久的样子。
她明白,自己身为嫡子身份的东海王的王后,日后必会荣耀无限,可是凶险也是永久存在的。
一次她碰到了太子妃,太子妃比她年长两岁,气质落落大方,相貌温婉淡雅,遇人都给予笑靥。
若是此女日后成为皇后,想必会与后世唐代长孙,明代马皇后齐名。
想到自己被大家冠上日后可能的身份,云馨有些不敢上前见这位太子妃,而太子妃也同样,远远看见她时,踌躇了许久,脸上出现了许淡淡的忧伤,然后又低头沉思,最后似看非看的往她那望了几眼,就落荒的快速离开了。
太子妃这个举动让云馨很意外,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自从阴丽华为后,刘阳的势头就只增不减,即使现在被禁足,也依然掩盖不住。
相对比,刘强的命运已经渐渐走出了水面,即使刘强还妄想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从太子妃的面容上已经看出了他们对自己未来的预知,否则一个太子妃,竟然不敢面对一个藩王的王后,简直让人听了觉得可笑。
她走了会又看见刘英,对方依旧一副淡雅如水,波澜不惊的样子,对刘阳为什么会被禁足没有任何怀疑,而是安慰几句,让她别担忧,父皇是不可能真生气的。
云馨问道:“三哥,他们都说父皇会立殿下为太子,你怎么看的?”
刘英从容不迫的回答道:“我们这几个皇子中,父皇虽然唯独宠爱四弟,但是大哥却很有治国才能,办了好多事都让父皇满意,我想暂时还不会吧。”
云馨转头无奈的瞅向刘英,连他都说是暂时,恐怕以后不一定会是什么情况。
刘英也看着她,想劝着:“四弟成为太子不好么?如果四弟是太子,那么四弟妇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天下多少女子期盼的梦。”
云馨看着刘英,心里想着,对于你们这些古人而言,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当皇后吧,可惜她不是,如果可以有更多选择,她连王后都不想做,直接去广袤的山河间自由游历。
她看着刘英的眼睛郑重的回道:“如果他是太子,我,会选择离开他。”
刘英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云馨竟然不愿居皇后位至如此,所以忍不住问了原因?
云馨转头看着远处说道:“一个女人真正的幸福并不是成为皇后,虽然是正妻,但总比不上夫君的一心一意来得更重要。皇帝会有掖庭,那里阴谋诡计多端,这种与其他女人勾心斗角争夫君的生活,是皇后又如何?”
她特意从女人争宠的角度来说,毕竟关于争太子的事,她不能让别人知道。
刘英听到此陷入了沉思,喃喃说道:“你和她很像。”
“是秦菁钦吗?”云馨小心的问道。
“是啊”刘英回答道,“她也曾经跟我说过,既然我是皇子,那么就有为太子的可能,如果那样,她就会离我而去,她说不能接受掖庭里的生活,因为那时她确实从母后和徐贵人那些受了些罚,也亲眼看到过一些斗争。”
说到此他惆怅的出声笑了一下:“她想的太多了,我怎可能会被封为太子?倒是四弟,很有可能。”
云馨被秦菁钦,这个已经不在了的古代女人,能有如此现代的想法,感到敬佩:
“她是个奇女子,值得你到现在还如此爱她。不过我曾经听你说菁钦是不想误你前途而去,为何又接受不了太子之位呢?如果仅是害怕掖庭斗争的话,那也太牵强了,毕竟爱一个是可以做出牺牲的。”
刘英仍然保持微笑对云馨说道:“怎么能是牵强,我不是太子,她自然就不希望我以后会是了。就好比四弟妇一样,可以接受四弟的藩王之位,可以当王后。却难以接受四弟成为太子,以后当皇后。我也是遇到菁钦和四弟妇后,才相信世间不是所有女子都是垂涎于皇后位的。”
云馨不禁感叹着,若是这位秦姑娘还活着,她真的很想一睹其风采。
刘英又开口道:“如果四弟妇真不想日后成皇后,我想我可以试着帮你如愿。而且……”他想了一下,“如果四弟哪一天让你失望了,可以来找我。”
云馨诧异,正色道:“三哥,你我乃朋友,我从未忘过。”
刘英却一笑:“我也未忘过。”
……
21世纪,张一宁依然在医院里守着昏迷不醒的云馨,为了让云馨能够醒来,他已经问过好多人了,甚至他还在外找了好多有名的脑科医生偷偷过来诊治,可是仍然没有人能够解决。
即使很多人都劝他放弃,毕竟未娶未嫁,没必要等着一个还是女朋友身份的人醒,也不会有人说他这样会没有良心,道德败坏,毕竟这个时代了,未婚前,都是自由的。
但是张一宁始终觉得自己可以让她醒来,他不屑那些劝说的话,他,不会离开云馨,永远不会。
……
一个月的禁足把刘阳弄成傻了,竟然想做出休弃王茹萱的决定,就是希望能让云馨明白,无论他日后是什么身份,他都会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但云馨却气的差点没打死他,这简直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在东汉,绝婚虽不是件羞耻的事,但是这可是皇家婚姻,这让王茹萱这样被休弃回家,哪个贵族公子还敢再娶她?珍惜她?
刘阳却很委屈,理直气壮的说:“可是夫人你曾经不也想与我绝婚吗?”
“那时妾没有想再嫁的心好吗?茹萱不一样,她一个官员嫡女,嫁你为妾,本来就委屈,你这么给休了,让她以后怎么再说门好婚事?妾现在发现殿下怎么这么渣啊?一点都没有一个成熟男子该有的头脑。”
刘阳依旧很委屈:“可是你不是不希望我四处纳妾么?”
云馨气的肋骨疼,她叉主腰弯下身子:“妾希望我们能一起向茹萱陪个罪。”
王茹萱看到两人主动过来道歉时,吓得赶忙跪下:“妾有错,不敢怨殿下和姐姐的任何决定,妾自知配不上嫁入南宫,所以千万请殿下和姐姐不要因为妾而伤了感情。”
云馨白了一眼刘阳,都是他的错。
看到王茹萱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刘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王姬是他之前为了赌气纳来的,现在又为了哄正妻,又要抛弃,他先前不仁,现在又是不义。
但他非常想补偿云馨,尤其得知她不想自己成为太子,就是有怕他再纳女子的原因后,所以等禁足过后,他并没有马上入朝,而是向刘秀告了假。
刘秀本来心中就对他有愧疚,毕竟是自己亲自指派他去暗查刘强的。
本来是有想试探的意思,想看看刘阳是否对未来皇帝有异心,毕竟未来南宫里,太后是阴丽华而不是郭圣通,没有母家的支持,刘强是孤身一人,怕是没什么抵抗的力量。
但后来他想一想,自己这个儿子可能就是想单纯好好的完成自己的派下的任务,对于兄弟情,刘阳是先选择了忠孝。
而且刚禁足就上朝,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刘秀便同意了,让他休几日的假,缓和下心情。
本来看到刘阳道歉了,云馨也就当他意气行事,最后知道错了不再犯就好,可现在她的心情特别不爽,就因为那场闹剧,阴丽华把她叫过去责备她善妒。
并说王茹萱何错之有,刘阳还心善,怎么可能就有想休妾的想法?一定是她平日里说了什么。
这让云馨气的,如果不是职业理智,恐怕会把平日里最珍惜的前朝古物都砸了,明明是刘阳的糊涂,凭什么最后都怨她去了?这简直是个不讲理的婆婆。
王茹萱一直安慰她,想让她消气,这让云馨更惭愧:“对不起啊,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再受这个委屈,等日后去了东海国,咱们的命运就再也不受任何人决定了。”
王茹萱只是说没事,但心中明白,即使去了东海国,有洛阳的牵制,是不可能真正决定自己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