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馨现在没有精力理会这种事,因为她听说自从上次郭家因帕月托的事被训斥后,郭圣通的母亲郭主就病了,现在整个郭家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就是在向刘秀表委屈。
刘秀有些过意不去,赏了郭家很多药材,又亲赐太医令前去郭府诊治,这下郭家在洛阳的威望又回来了。
对于这点,云馨唯一能给自己的解释就是,也许历史郭家都是一世风光,她中途阻拦,也许会起点阻拦效果,但是历史是终究改变不了的。
其实想要改变人的思想,通过外在的传递是透不入心的,关键还是看刘庄是怎么想的。
刘秀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刘庄也就越来越忙,云馨算了一下,距离中元年不过五六年了,飞速一过,刘庄进入称帝的倒计时。
刘强可能是大彻大悟,甚至对于生死都无所谓了,在刘庄忙碌朝政时,尽全力的在身边辅佐,一点都不忌讳作为一个藩王,不该干涉这么多政事。
而刘庄也年过二十,心思越来越沉稳了下去,对于刘强及其郭家,都笑之以对,被刘秀教训过后,一直没再乱罚人,但实际内心是怎么想的,谁也捉摸不透。
刘英比过去更加低调了,以前还算是个半透明人,毕竟他那时总不在南宫,而现在他虽日日在南宫里,却能做到让大家都看不到他,可见刘庄是多暗自打压人。
不过对于云馨,刘庄似乎没有改变太多,只是因为人长大了,从前经常说情话,现在直接沉默用行动来代替。
云馨对他也产生些忌惮,无法对他再用以前那种无法无天,对方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态度了,现在的刘庄,做事更带了些霸道和果断,她想打打太极,但是刘庄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说搂就搂,说睡就睡,在云馨眼里,刘庄虽然相貌,发育与21世纪里22岁的张一宁,近乎一致,但是性子越来越相距甚远。
舞阳长公主在建武二十年产下一子,至今已经到五岁了,模样很像他的母亲,乖巧的可爱。
舞阳长公主常常带他入南宫看望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目的就是想增加他们彼此的喜爱度,这样还能让自己儿子早日被封个爵位。
但她真正的毫无目的,就是来云馨这,当然刘庄在的时候,她还是会刻意讨好,所以每每过来,都会挑刘庄不在的时候。
云馨很喜欢这个侄子,每次看他们来,眼睛都一直留在侄子上,一刻不肯离开。舞阳长公主见状就问她为何迟迟没有怀上,有没有用过以前她给过的那个秘方?
当初舞阳长公主给她那个秘方时,她刚穿越来,和刘庄还在假装恩爱,所以没看就让刘庄拿走了,之后也没有过问过。
她一度以为那个乌鸡汤就是放了那个秘方,结果没想到却是避子的,就因为这个,所以损伤了她的身体,太医令说还需要慢慢调理,才能恢复好。
不过她并不担忧,毕竟王如萱也没怀上,妻妾都没有身孕,那这事阴丽华就不能只怪她们女人了。
这一天舞阳长公主领儿子还未告辞,刘庄就提前回来了,看着这个白胖的小侄子,觉得开心就说了赏。
舞阳长公主很不满刘庄说赏的这语气,像是在逗自己家养的鸟,或者是看着下人做了让他开心,就居高临下的恩赐,好像对方是个乞丐,跪舔在他脚下。
她看了看云馨,发现云馨也很不满刘庄这个态度,脱去皇家的外衣,大家都是一家人,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舞阳长公主说还要出宫看望郭主,就先说告辞了。
“郭夫人病的可很重?”云馨忍不住问了一句。
“外祖母一直都有疾病缠身,此次郭家与车师王子的事,确实让她的病加重了,恐怕时日不多了。”舞阳长公主是真的难受的说。
又一个生命就这样被眼睁睁看着即将消逝,云馨也很难受,跟刘庄提起:“殿下,郭夫人乃是汉室王女,病危榻前,女儿又不在身侧,妾想去看望一下她。”
刘庄表示同意:“郭夫人乃是真定恭王的女儿,与我都有刘氏血脉,我和你一起去。”
云馨本想带着刘英一块去郭府的,毕竟郭主的病重是与他俩有关,虽然在权谋的斗争上,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从个人角度上,确实是害了人家。
不过刘英一直没有出现在郭府里,想必是真的没有感情在里面,来了彼此还会因为不熟悉反而尴尬。
不过郭家看到刘庄来了,一样的尴尬,带着更多的惊慌。不过看到他只是单纯的来看望郭主后,才放松了一些, 但是依然保持着警惕。
看着郭主虚弱地躺着,嘴里还呼唤着郭圣通的名字,本是件闻者伤悲的事,但当着刘庄面发生,这让郭家都感觉到愤恨,如果能重来,他们郭家宁可不要这地位和金钱,能换来一家团聚就好。
但刘庄被这种母爱打动,回头说:“我回宫去见见父皇,看能否恩准沛太后出宫来看望母亲。”
郭家大惊,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转而望向了郭况,刘庄说的是……真的吗?
刘庄明白,自己母家阴家和郭家的恩怨,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彼此释怀,所以自己这话自然很难让郭家相信,但是他内心确实是如此想,就做了保障:“既然我说出口了,自然会尽心去办,只是我还只是太子,能力终归有限,一切还要看父皇的意思。”
郭家怎能不明白想让郭圣通回郭家,最终决定权是在刘秀那,所以郭况代表所有人向刘庄深深跪拜:“臣代整个郭府感恩殿下,并生生世世皆感恩陛下和殿下的大德。”
难怪郭家作为废后家族,还能这么风光,这个郭况很会做人,也会说话。既不错过任何一个依靠的人,也不明显站队谁,这样确实让统治者欣赏。
回南宫的时候,云馨坐在马车上想到刚才刘庄会为了郭家,想求让郭圣通出宫的事,就不自觉一笑。
“婉儿在笑什么?”刘庄一直观察着她。
云馨依然保持着笑意:“妾是觉得殿下是变了,但实际又没变。”
“此话如何说?”
“殿下这几年确实变得内敛,沉着,锐利,但妾想,那也许是殿下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已披上的一层荆棘衣,殿下善良的本质,其实从来没有改变过。”
刘庄激动的有些涌泪:“我真的希望今后的几十年里,婉儿能一直这样的懂我。”
在云馨心中,怎么可能期望自己夫君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殿下这话多余,妾自然是希望以后和殿下保持与过去和现在一样。”
刘庄冲着她张了张双臂:“婉儿,过来吧,回南宫后,我就要去见父皇,又没有时间这样拥抱着你了。”
云馨没有多语,直接站起来,到自己面对面的刘庄的座位处,主动依偎在他的怀里。
马车外面的刘晋听到里面的对话,满意的笑笑,对着车夫说:
“让马跑的慢一点。”
……
建武二十六年,郭主逝世,追赠其夫郭昌为阳安侯,谥号为思侯,并一起合葬,刘秀亲自与百官为其送葬吊丧,整个洛阳城送葬队伍甚至庞大。
听说到这个消息后,云馨第一反应是心疼郭圣通:“沛太后知道这个后,还好吧?”
“放心吧太子妃,沛太后上次出南宫回郭府看望后,其实心中也明白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心中是有准备的,她还让人托奴婢让太子妃向殿下转达她的谢意,虽然不能亲自送终,但是临别前还能见一面,也是无憾了。”竹清安慰着她说。
这最后一句话其中夹杂了多少无奈,说是无憾,那只是在权力面前的让步而已,云馨叹息:“沛太后身体可好?”
竹清有些犹豫才开口:“听北宫的宦官说,沛太后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毕竟是郁结难去,太医令也是无办法,恐怕……是快要随着郭夫人去了。”
确实,一个人的所处的境地,根本没法让她开心起来,那病了还如何能好?眼下刘秀还没下令让诸皇子就国,郭圣通就没法随着二皇子沛王刘辅一起去沛国,离开这个伤心地。
没办法,历朝历代,废后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还有资格有一个安详的养老?
这时听到门外一群侍女宦官纷纷言语:
“你听说了吗?”
“我当然是听说了。”
“你说这沛太后确实是可怜,自己母亲去世了,连去送葬都不能。”
“难怪有人会为沛太后和东海王殿下不满呢,这郭夫人的葬礼表面风光,实际都是苦楚啊。”
……
云馨听这吵嚷声觉得特别烦,走出门冷喝了一声,大家才安静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想知道这种日子,那些皇家贵族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回太子妃……”为首的一个侍女回道,“是因为今日郭夫人的葬礼上,有人公然拦住送葬队伍,当着全城百姓面,控诉陛下废后位,废太子位,为郭家感到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