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梦。
林元素徒劳地挥动手脚，它们太瘦弱，还是六七岁时的细胳膊细腿。
海水在荡漾，泛出无数细碎的白色气泡。层层波浪掩上来，他睁大眼睛看向天空，整个世界平静得可怕。
他要淹死了！
林元素咬紧牙关，更加努力划动手脚。海面晃动不停，晕眩突然袭来，他无力地干呕两声，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幸好，一只大手把他从海里拉了出去。
他睁开眼睛，白晃晃的日光下，直接落入眼帘的是一块旧手表。
表坏了。
林元素坐在沙滩上，脱下衣服光着背。他甩掉短发上的水，看他爸摘下腕表仔细地检查。
进水后表不走了，他爸大概以为还能挽救一下，把表在手背上用力敲了敲，又凑在耳边听。
林元素抢过表，戴在自己手腕上。他的手腕还太细，表松垮垮地挂在胳膊上。
大手轻轻在他鼻子上一刮，他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对他爸笑出了八颗牙齿。
林元素看不清他的脸，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对孩子来说那是一个伟岸的身影。
一晃即无。
空旷的海滩上只剩下林元素一个人。他低头看了看表，它仍然在。
摸了摸鼻子，林元素知道这个梦境即将转入下一幕。
他在海边小路上追赶。
父亲的背影就在前面，却始终追不上。迎面而来的路人都是父子，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衣服。
他想喊，然而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声音。
再追不上，父亲就要消失了！即使在梦里，他也清楚地知道。
汗疯狂地往外涌，他用尽所有力气，终于喊出了声，“爸爸！爸爸！”
“爸爸……”林元素喃喃道。
他醒了。
会议室的日光灯太亮，难怪会梦到阳光灿烂。林元素在脸上搓了几下，趴在桌上睡的最大坏处就是不舒服！胳膊腿都麻了，还有胸口，也被压得有点痛，怪不得刚才觉得透不过气。
所有人看着他，有人是好奇的打量，有人嘴角挂着忍俊不禁的笑容。
这是公安局的会议室，林元素摸了摸鼻子，打了个肆无忌惮的喷嚏。
只要看见光他就会打喷嚏，据说这叫“旋光性喷嚏反射”，遗传的。
有人笑出了声。
好在立刻有人出来制止了这圈小小的波澜－负责人事培训的女警小刘轻咳一声，目光扫视全场。等在座的十六位制服毕挺的同事都坐直身板，她才走到林元素身边，递给他一支粗水笔，“抱歉哈，都把你给等睡着了。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林元素接过笔，走到前方的白板前，上面已经画上思维导图，往外伸展的线条注明了侦破信息之间的关联。
所有人正襟危坐，盯着林元素，迅速凭借职业素养在心里画出人像图：性别，男，身高大约180，偏瘦，眼睛是内双，年纪……可能在二十五六岁，天然上翘的唇角让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稚气。
于是他们都疑惑了：这么个年轻小伙子，又不是本系统的，找他来干什么？
林元素面无表情，“我们这次面对的是已经被通缉了三年的疑犯，三年之中他多次逃脱、反复作案。他熟知警察所有的追踪方式，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所以追踪极其困难，线索难以持续。这么说吧，疑犯堪称逃脱界的……”他用粗水笔在思维导图中心的空处用力写下两个字，“大师！”
背后漫延开压低了的讨论。
林元素回过身，目光平静，“而我，就是‘寻人大师’。”
林元素掠过小刘眼角调侃的笑意，过程当然没此刻说得那么轻松，不过那些都是小细节，可以忽略不计。他一脸云淡风清，“逃犯有款网络游戏的大师级账号，已经用了7年。按照死忠玩家的心态，能打到这个段位证明花费了不少心思，所以决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个账号。”
--只要游戏一上线就会露出马脚。
“通过搜索他IP登录地址，我查到他的具体位置。”
确实如此，逃犯那个账号刚上线就被守着的林元素逮住。
他用搜索程序做定位，查到对方在网吧—乌烟瘴气中叼着火腿肠打游戏，很会找乐子。
“挺聪明的，知道把自己电脑的摄像头连线拔掉。”当时网吧众生的面孔墙不断滚动，但始终没有出现一个配比成功。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林元素立马想到可能对方拔掉了摄像头，防卫意识强，但仍然—笨！网吧监控摄像头又不止电脑那一个。
林元素这边稍做调整，所有监控探头自动转动，面孔墙跳出配比成功，各方位全面展示逃犯的脸部大特写。
“爵迹网吧，302卡位。”
一个电话，逃犯落网。
十四场电脑屏幕上都是嫌疑人的监控视频。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会议室里的都是内行，对能者从来不吝于掌声。
林元素再次掠过小刘的微笑，把笔丢在桌上，“放弃常规思维，搜罗一切细节，利用被忽略的资源，不走寻常路。”
课讲完了，可以谈钱了。
小刘跟出来，递过一个薄薄的信封，“诺，你的讲课费。”
林元素接过来，摸了摸，抬眼看小刘。后者反应敏捷，“按你的习惯，全部给你换成了新钞。”
不对。他摇摇头，微微一笑，“少了。”
“这个……要扣税啊大哥！”
嘿，用得着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用过……什么都不用说了。林元素仔细地把信封对折，叠好放进口袋。
小刘又不傻，还不明白他表情后面的意思，不死心试着再挽救一把，“我跟你具体算算……”
免了！林元素伸出一只手做禁止状，“可别，我怕要交税。”
小刘翻了个白眼，“不刻薄会死啊？行了，回头老地方请你吃烧烤，补回你这税钱。”
行吧，小的不好当，林元素也不为难小刘这底下做事的人，点点头刚要开口。没想到小刘表情变化得快，双腿并拢，站得笔直，腰板挺直，对远处走近的人招呼得又响亮又亲热，“局长好。”
这回轮到林元素默默翻了个白眼。
局长微微颌首，侧目打量了一眼林元素。
变色龙小刘机灵地说，“局长，忘了介绍，这是我们队特邀外援，林元素，专门帮忙追踪逃犯下落。”
林元素要笑不笑随意点点头算打招呼。
局长一摆手，胳膊下夹着的文件掉地上了，资料散了满地。
小刘当然没错过机会，忙颠颠抢着去捡。但献殷勤没成功，局长拉住她，“我来。”
什么机密？连自己人都不能碰，林元素都看在眼里。
他瞟了眼文件夹，哟-
局长把资料整理收到文件夹里，林元素忍不住问，“重要文件？”
“内部机密，外人不要过问。”局长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哟，不问就不问。林元素扭头看远处的天。
局长意思、意思地拍了拍文件夹上的灰，“你的本事我倒是听说过，不知道你想不想进公安，更好地……”林元素打断道，“外人并不想过问，寻人只是我的兼职，我有正式工作。”
在“外人”两字上，他咬字特别重，说完转身就走。
局长哪会跟年轻人认真计较，不过，“他做什么的？”
小刘憋着笑，“他？-”
手机贴膜的。
要是林元素在场，还得补一句，“高科技型贴膜。”
他在市场有间小屋子，专门做贴膜，干起活来一整套工具。从工具箱头灯到桌面底灯，光学目镜到机械臂，连计时都用个专门的沙漏，虽然只是给手机贴膜，但看着比修手机还高端大气上档次。
流沙堪尽，林元素摘下目镜，关掉工作灯，从机械臂上取下手机递给客户。
顾客心悦诚服，“难怪你这贴膜比别人贵，搞得跟高科技一样。”
林元素不跟没见识的人废话，什么搞得跟高科技一样，这就是高科技，付钱走人。
除了顾客门口还站着个年轻女孩，玩CSOER PLAY，顶着头淡紫色长假发，披挂一身橙色纱衣，露着两肩膀。别的摊位上的闲人都在打量她，她倒若无其事，凑上来看了付款金额，又开始套近乎，“你这手表不错，有故事。”
林元素手腕上戴着他爸留下的那块旧表，见她伸手要摸，连忙反手拍开她的手。
“不卖！”
“谁要买似的！找你贴膜。”年轻女孩子不服气，掏出一张哥特风的膜丢在林元素桌上，扬眉道，“怎么样，没见过，够酷吧，我可是找了好几家才找到这款。”她贴近林元素，压低声音小声说，“这个膜网上卖18还包邮，再加上优惠券和点金币估计15都不到……但我只花了10块就买……”林元素抬起头，却没看她的眼睛，“111。”
“打个折？我可是市场门口卖手机膜那个老李介绍来的！”
“111。”
靠！樱霓的COSER挥舞着两条长袖，恨不得戳着林元素的鼻子骂奸商，“一个膜111？卖的是黄金膜还是黄金手？”
林元素头也不抬，把膜推出去，“卖艺术，不贴别挡光。”
讨价还价的事就是谁坚持谁厉害，“樱霓”放软语气，把膜又推回去，“没说不贴啊。”
林元素接过膜，打开灯，戴上护目镜，把沙漏反倒，“贡布里希说过，世界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
那股得瑟劲，真让人看不下去，“你认真起来的样子真像路边贴膜的。”
林元素哼了声，“我就是。门外等着，我这是无菌车间。”
行，你的地头你做主，“樱霓”翻了个白眼儿，退到门外。
市场门口卖手机膜的老李朝她遥遥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她撇撇嘴，没理会他。
“樱霓”也没理会周围人流的指指点点，她抬头望天，不知从哪传来的马达声越来越近。
是一架微型无人机。
“樱霓”眯起眼要看得仔细些，听到林元素在里头叫她进去。
膜贴好了。
“完美，确实完美，贴了就像没贴一样。” “樱霓”接过手机左看右看，连连感叹。
“111。”林元素冷漠地说。
没事，漫天要价，就地还价。
“你看我都被你的艺术品打动了？难得我这么欣赏你的艺术，便宜点呗……”
林元素二话不说夺回手机，撕得飞快扯下膜。
神经病啊……简直不敢相信了，“樱霓”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头也不抬的林元素。背后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她回过头，是卖手机膜的老李，他递过来一张新膜。
“没事，这种事见怪不怪，每天都要发生十几次。给你个新膜，八折。”
“樱霓”盯着林元素—她倒要看看，做出这种事，良心不会痛吗？！
林元素被盯得发麻，挪了挪身子，坚持不抬头，食指不自觉地在鼻子上蹭来蹭去。
哼，就知道！“樱霓”不屑地想，接过新膜，手伸进兜里掏钱。
“哎，我那来人了！”老李催道。
“樱霓”加快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钱，捎带着掉了个卡通硬币。
可老李已经等不及，慌慌张张往自己摊位去。那枚卡通硬币在落地之前被他一脚踢飞，高高地向上飞去。
“哎，这膜白送了？”“樱霓”扬起嗓门问道。
“你都给他。”老李一边往摊位跑，一边指指林元素，“我再回来拿。”
“樱霓”看向林元素，他没好气地说，“不贴就别挡光。”
见过拽的，没见过这么拽的，“樱霓”用同样没好气的语气大声道，“贴！！！”
他们都没注意到头顶发生的一起小事故：那枚卡通硬币撞上了无人机。
无人机一个摇晃开始下坠，几乎在硬币落地的同时，它掉在一个办公室通勤打扮的女子头上。
她吓了一跳，“哎呀！”
“我的飞机！”无人机主人—周期的惊恐不下于她。他眼睁睁地看着无人机下坠、降落，然后和“御姐”的长发缠在一起，解都解不开。
“不……不好意思，这……这……”
“御姐”没接受这份结结巴巴的道歉，她一眼看到他手里的遥控手柄，“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别在人多的地方玩玩具吗？”这不是玩具是无人机，我也不是小孩子，但在“御姐”的气场压迫下，周期说不出口，只能继续道歉，“不，不好意思。”他想解开无人机，但“御姐”退后一步喝道，“离我远点！”
周期吓得一哆嗦，依言收手离她远点。
“御姐”摘下假发，顺手往周期头上一戴，上面还挂着无人机，“送你！”
她一甩长发，转身就走，理都不理周期的目光。
唉，莫名其妙得罪了人。周期无精打采摘下假发，头一低，发现地上的硬币。
大概坏事成双，他蹲下去捡硬币，却被一只脚踩了手。
今天出门没看老黄历！因为痛，周期的脸扭成一只苦瓜，然而肇事者毫无自觉，打着电话口若悬河径直走了。
“放心吧王老板，没有我打听不到的消息，傍晚给你回复！”肇事者挂掉右手的电话，拿起一直按在胸口的另一部手机，“你还不抓紧，王老板又在催了……好了好了，傍晚必须给我答案！”这还没完，他身上第三部手机响了，“嗨，周总，有何吩咐？”
什么人哪？作为一名娱记，周期也见过一些市面，这种人估计开的皮包公司，右手接单，左手找下家。
好在恶人自有恶人磨，两个黑西装壮汉用力拨开挡路的肇事者，给后面的美女让出一条路。
肇事者还没来得及抗议，美女已经旁若无人地走掉了，手里的电话倒还在“喂喂”有声。
纷纷扰扰的市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静止。
“周总，我马上到！”肇事者大步流星。
林元素取下护目镜，把手机递给对面的嫣然--刚才市场上那位旁若无人的美女。
嫣然没动，身边的保镖接过手机递给她。
她还是没接，手托下巴瞟了一眼，“膜贴得不错，不知道别的本事怎样？”
生意上门。林元素挑眉，“你想请我找谁？”
嫣然一笑，“逻辑过关，希望我没委托错人，这笔是定金。”
保镖把崭新的五捆百元大钞摆到林元素面前。他看了一眼，“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当然，百分之五十的定金，找不到人定金不退。”霸王条款。
又不是强买强卖，对嫣然的话外之音，林元素根本不在乎。他套上塑料手套，把钱一推收入抽屉，又指了指桌上的标价，“一笔归一笔，还有贴膜的钱。”
也够财迷的，嫣然低下头微微一笑，“钱好赚，人可不好找。”
林元素嘴角一斜，“你能找到这里也清楚我的规矩，就应该知道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不然怎么配称“寻人大师”。
不过嫣然戳穿了他，“有，还不少，不过外界不知道而已。”
林元素轻笑，“是还在找，不是没找到。”
嫣然盯着他，“我不管你之前是没找到还是正在找，但这次这个人你一定得给我找到，而且要快！因为，很多人都在找她。”
林元素嘴角又是一斜，“无所谓，人多更好玩。你要找谁？”
无非丈夫的小情人之类的。
果然。
“孟兮，我已故丈夫的初恋情人。他俩分手后，我家那个老好人觉得亏欠她，把当时公司百分之五的原始股直接送给她，之后两人没再联系过对方。当然，是据我所知，他私底下有没有什么小动作，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旭日集团不断扩大，那百分之五的原始股翻倍了，现在是百分之十。”
林元素歪头看着窗外，就这点破事，还非得到这儿来说。
缆车缓缓前进，轨道发出轻轻的运行声。
他漫不经心地说，“故事我听懂了，不过有个问题没搞明白。”
“你说。”
“讲故事选哪不行，为什么来这？”
嫣然垂眼，“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周氏集团的规模吧？不仅我们内部在争股权，很多竞争对手也虎视眈眈。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豺狼虎豹都扑上来，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抵挡得了？”
林元素想笑，一个女孩子家？出入都有保镖随身的“一个”女孩子家？
嫣然拿起旁边的文件夹递给他，“我家老好人生前待人宽厚，把股权当人情送，搞得公司股份七零八落。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周时男就知道花天酒地。老爷子走之前，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公司，但不掌握绝对股权是不可能有话语权的。现在我和周时男的股权相当，所以，孟兮的股份我非要不可。”
这种“女孩子家”嘴里的“老好人”？林元素不以为然，“所以，找人不是你的最终目的，股权才是。”
“这次股权争夺战，我必须赢。”嫣然妩媚地看了他一眼，“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元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缆车什么时候停。”
话语才落，缆车微微一震，运行速度明显放缓，眼看就要到站。
两个保镖已经尽职地守在站点上。
嫣然在他俩的搀扶下优雅地下了缆车，笑微微看着林元素大步跳下缆车，“不要让我失望。”
林元素长舒一口气，“不至于。你付钱，我办事。”
他俩一前一后往外走，林元素隐约觉得有人在偷拍他和嫣然，但回头张望又没发现人。
嫣然很从容，“放心，周围都已经检查过了。”
林元素扯了扯嘴角，“我看未必。”
但他也无所谓。
缆车缓缓地驶离车站，站台下方蹲着举着相机的周期，对林元素和嫣然远去的背景咔嚓几连拍。拍完他翻看单反，全是他俩的照片。
正如嫣然所说，要找孟兮的人很多，周时男是其中之一。
两手三只电话的“皮包公司”中年男，丘陵，被带上了游艇。
望眼之处是无边汪洋，他站在船头最前端，面对着甲板上搂着比基尼女郎的众大佬们，不动声色抿了口香槟，“诸位老总可以开门见山了吧？周氏财团的半壁江山都在座，又把游艇开到这么远的地方。说吧，有什么事需要邱某人效劳，小弟一定尽力！”
对面船舱顶棚驾驶位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那是周时男。他居高临下看着丘陵，“你觉得我们找你会是什么事？”
丘陵抬起头，笑望着周时男，“恕在下不敬，董事长刚刚去世，眼下对于周家来说最关键的应该是财产继承的事。”
此言一出，诸位大佬停下和比基尼女郎的调笑，面无表情齐齐望向他。
丘陵活到四十多，该有的淡定都有。
周时男喜欢爽快人，闻言道，“嫣然这个心机婊，嫁给我老爸后表面上安分守己，背地里就是等着老头断气的这天。这下好了，我爸一死，我还得跟她分遗产分股权。”
总算说到正题，丘陵也不打马虎眼，“明白，股权的多寡直接决定在董事局的话语权。虽然您这里有在座的诸位大佬辅佐，不过据我所知，嫣然那边的势力也不弱，你们双方势均力敌。”
“你说的没错，鹿死谁手，要看最后这份股权花落谁家！”
丘陵抬了抬眉，“哦，还有股权没有分配？”
“早就送出去了，不过持有人既不是我的人，也不是她的人，是我老爸的初恋情人，百分之十的股权就在她那里！”
丘陵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有她的资料吗？”
周时男来到甲板，“有。”他接过比基尼女郎送上的茶，不屑地说，“你说老头子是不是鬼迷心窍？追个妞送包送车就算了，送套房算顶配？居然送股权！”
话说到这里，周围元老们不得不出声劝他，“老爷子毕竟是你爸爸……”
周时男手一摆，“就因为他是我爸，所以才不爽。一付老好人做派，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就连司机、管家、老婆的朋友都有公司股权，现在一屁股股权债全要我来偿。你们说，怎么办吧？”他悄悄观察众人的反应，但这群老狐狸都有城府，不会把心事摆在脸上。不下猛药不行么……“我倒是没关系，做大做小都是做，只是不知道万一我那继母成了公司的董事长，还会不会再分一杯羹给各位叔父？”
老狐狸们有些尴尬，面面相觑，假意咳嗽，这种时候再不表态就不行了。
“公司可是你爸的心血，决不能让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乱搞一气。你放心，我们都是跟你爸爸出生入死打天下的，不会坐视不理。”
“就是，那个女人，口口声声搞创新，我看就是趁机把我们都给换了，这个月的人事变动大家都看在眼里，公司要是真被她抢走，就彻底毁了，一定不能让她得逞！”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丘陵嘴角一弯。
周时男听到想听的，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谢各位叔父的支持了，等我拿下这一仗，一定不会忘记各位的恩情。”
所有人会心一笑。
丘陵突然想起一件事，凑到周时男耳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周总应该还有个妹妹吧？她会不会也在暗中收购股权？”
周时男摆手打断他的话，“要是她能有点责任心，我也不用这么累，天天就知道玩。拿了遗产之后人都不见了，别说家，自己是哪国人都不知道了。不用担心她，这次股权之争，能对我构成威胁的，只有我继母。”
一个比基尼女郎拿来厚厚一叠书信，周时男接过来递给丘陵，“这里全是老头子跟他初恋情人的书信，还藏得严严实实的，好不容易从下人手上拿到的。那女人叫孟兮，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丘陵翻看了一下，“足够。”
周时男盯着他，“这一仗，不成功，便成仁。”
不就要一句保证么，丘陵淡淡一笑，举起香槟，“这件事包在我丘陵身上，祝周氏集团在周公子的率领下一帆风顺！”
周时男开怀大笑，所有人一起干杯。
如果丘陵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他还是会这么说，总得给人点信心生意才做得成。
林元素也这么想。
他正在赴公安局小刘的约，吃烧烤。
这家店他俩是熟客。烧烤摊在楼顶，老板李安的家也在这里，墙上喷绘是象征音乐和赛车的涂鸦。一头脏辫的李安嘻哈打扮，在强烈的音乐声中哼着歌，等烧烤师傅做好烤串他就会立马送上桌。
没办法，生意兴隆，不时有客人叫道，“李安，加十个肉串。”
他拖长声调应，“好嘞！还是多放辣呗？”
“没错！”
林元素和小刘面对面坐在小桌子两侧。小刘拿起一个肉串往嘴里塞，含糊不清说道，“你真不考虑来我们局里？”
林元素戴着塑料手套，拨弄着肉串，“免了。”
“我们局长可是对你挺感兴趣的，还特意问了你的情况。”
林元素竖起一个肉串，“挺直的。”
小刘哈哈大笑，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佩服你这清高劲儿！”
林元素嫌弃地看着她的手，“大哥！你这油手就不要往我身上放好吗！”他抽了几张纸递给小刘，命令道，“擦手！”
小刘随意地接过纸巾，继续吃着肉串。林元素心思不在吃上，他擦了擦衣服，把纸巾整整齐齐放在一旁，拿出电脑进行搜索。先输入“孟兮”，屏幕上飞速转动代码，但毫无所获。林元素想了想，删掉“兮”字，只留下“孟”，喃喃自语输入几个关键词，“喜好、年纪、区域。”
小刘会意，“又有活儿了？”
屏幕跳出一双红舞鞋的购买信息，购买人叫孟翠翠。
“舞鞋？”
小刘大惊小怪，“哟，找美女啊？”
林元素迅速输入“孟翠翠”进行反向搜索，匹配度是百分之八十。他得意地一笑，“搞定。”
电脑屏幕上是孟兮的照片，中年妇女，容貌娟秀。
小刘好奇地凑过头，被林元素一把推开，他顺手合上电脑。
“还怕人看到，做贼心虚。”小刘盯着他摇了摇头。
盘里只剩一串韭菜，林元素抓起来开始啃，“你是区警，又不是太平洋的警察，管这么宽。”小刘正色，“我得提醒你，信息搜索是你的特长，但是要继续保持在法律法规允许的范畴里开展工作……”林元素也正色，“放心，违法的事我从来不做，我靠的是合法的搜索方式、网络信息群，”他指指自己的头，“以及我的大脑。”
吃完这串韭菜，林元素把串棍整整齐齐列在一排串棍的最后，“收工，走人。”
“不管我了？”
林元素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都是兄弟，好走不送。”
小刘气急败坏站起来，朝他喊道，“谁跟你兄弟！我是女的女的女的！”
重要的话讲三遍！
不知何时李安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第三次。”
小刘没好气地问，“什么第三次？”
“这是他这个月第三次把你晾在这。”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刘怒道，“卖你的烤串！”
李安应声而退，哼哼唧唧唱着小调，“你不在呀我不在·咦咦咦咦咦咦咦·谁还会在……”
简直不能相信，这些人怎么情商都那么低，小刘气得一跺脚。
可惜林元素哪怕知道也不在乎，查到孟兮下落他美滋滋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骑着三轮小电驴去找人。
被孟兮家所在的小区的保安给叫住了，“哪里来的！”
林元素一个激灵刹住车，“大爷，我来找人。”
别看保安中气十足，毕竟年纪大了，走路颤颤巍巍。他踱到林元素身边，打量着说，“电视上说最近盗窃案件频发，你这一身夜行衣，有什么企图？”
林元素哭笑不得，“大爷，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带有色眼镜看人。我来找人。”
保安没放松警惕，“你找谁啊？”
“孟兮，不是！孟翠翠！也不对！还是孟兮。”
保安摆手，“你这孟来孟去的，都把我搞晕了。我再问你，她的门牌号你知道吗？”
这个林元素很确定，“7栋1105。”
保安点点头，朝小区内指去，“你朝前走五百米，再往右转，左数第3个门栋就是。”
林元素笑道，“谢了！”
一阵音乐声响起，林元素突然想起孟兮的爱好：跳舞。这个时间，别在跳舞吧？他又问保安，“大爷，你知道小区附近哪里有跳舞的地方？”
“上面，仙女下凡。”
“啊？”林元素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区大一点的地方都被改成停车位了，她们转移到楼顶跳舞了。”
林元素谢了声谢刚要走，又被保安叫住，“哎哎，车不停进去。停这，我给你看着。”他有他的想法，万一这小子没安好心，这车就当押金。
林元素没想那么多，他顺着广场舞的音乐找到地方，举着手机穿梭在各位大妈面前，一边比对，一边踮着脚旋转—躲闪。
不难找，孟兮明显鹤立鸡群，舞姿卓越，风韵犹存。
林元素确定：是她！
他随着音乐律动摆动着手，慢慢挪到孟兮身边，“阿姨。”
孟兮一脸冷漠，“叫姐姐。”
林元素哭笑不得，没事，只要你高兴怎么叫都行，“姐姐，这么多人就数你跳得最好，跳多久了？”
“不久，主要是天赋。舞蹈这个东西，不是做操，首先是心灵起舞。”孟兮越跳越起劲，林元素跟着她左右摆动，“姐姐很多人追吧？”
孟兮瞄了他一眼，嗔道，“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林元素连忙解释，“不敢、不敢。我是说您年轻那会儿，肯定很多人追！”
马屁拍得没到位，孟兮冷淡地说，“我现在不年轻吗？”
“年轻，年轻！”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兮挺起胸膛打量着林元素，“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元素连忙舞蹈动作到位，“我就是看您跳这么好，过来取取经。”
此时换了条音乐，节奏变快了，他舞姿轻盈、踩在拍上，很有专业水准。
孟兮觉得挺好看的，毕竟年轻就是本钱，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是周康的事吧？”
“啊？”
“爱过。”
“啊？”林元素没跟上孟兮说话的节奏。后者毫不避讳，直直看着他，“说吧！谁派你来的？”
林元素回过神，“姐姐爽快，就想要你手上的股权。”
孟兮说，“干吗都找我？”林元素抓到一个重点，“都？”
“总之不在我这。”
“在哪？”
孟兮跳着舞，思索了片刻，“你舞跳得不错，舞姿能看人品。去找我女儿吧，股权我早就转给她了！”
“怎么找？”
孟兮随着音乐律动一下一下报出她女儿的社交号码，“QQ：8454781，微信和QQ捆绑。她在国外，我一般都是用这个跟她联系。对了，记得帮我向她问个好。”
“小事。孟姐姐，您女儿的名字一定也很美？”
“孟懿苌--”
“雅，真雅！”就是不知道孟懿苌小朋友在罚抄名字的时候，会不会忧郁得像台湾乌龟。
然而林元素没能联系上孟懿苌，他发出的QQ的好友申请被拒绝。
在她的QQ相册他找到不少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一张张任意贴上写的是和照片对应的时间，当时当地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及天气。
都是线索和疑点。
照片是国外的风景照，莫斯科、英国、日本、……林元素冷笑，呵，找个人得绕地球半周！
其中几张照片特别可疑。
2011年1月26日，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为悼念在多莫杰多沃机场炸弹袭击事件中的遇难者，停止一切娱乐活动。
哪来的游人如织？
5月21日，照片上的阳光灿烂，和英国四五月份就开始阴雨绵绵的天气不符，哪里来的太阳？
地标换得这么勤，没一张风景照有露过脸。
林元素敲打键盘，在特制搜索工具上输入QQ号反跟踪孟懿苌的IP地址，弹出的地图坐标都没出中国。
无语了，账号的地址没出区，就在家附近还敢说在国外，装得一手好……
突然，房门锁传来扭动声。
夜黑风高。
门被推开。
林元素头也不回，“这个月第二次，你违约了。”
不是第一次领教儿子这付德性，林母懒得跟他废话，自顾自往沙发上一坐。保镖拎着几个袋子进来，放在茶几上。林母拎起衣服，这些名牌衣物以暖色为主，和儿子的肤色很衬。
她满意地笑，“给你买了些衣服。”
林元素瞟了眼，扯了扯嘴角，“谢谢，我只穿黑白。”
好心当成驴肝肺，林母说不出话，林元素也不说话。
他俩僵持了十几秒，还是林母先撤。她站起来往外走，“你换再多锁，我想进来还是能进来。”
“你再私闯民宅，我就不止换锁，换脸！”
哪有儿子这样跟亲妈说话的，林母一直维持的贵妇形象还是崩了。她提高声音，“林元素，我是你妈！”
“这是我家。”
在一声摔门后，林元素得到了他要的清静。他把衣服放进衣柜，那里已经有不少袋子。
孟兮说，QQ：8454781，微信：和QQ捆绑。
灵光忽闪，他又有了新想法。
孟懿苌的微信号名称是：樱霓，看样子混COSER圈的。有点眼熟。
他再次发出好友申请。
被拒。
那么，动漫展、COSER、近日、……加入这些关键词，会有什么结果？
林元素觉得自己误入“群魔乱舞”。
走廊上坐了一排形态各异的红毛、绿毛，而他被桔毛和白毛夹在中间。
外行林元素不知道，这是死神黑崎一护和白一护的造型。
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他小声朝左边的桔毛问，“这会场有个叫孟懿苌的吗？”
回答很中二，“正是因为我们看不见，那才可怕。”
林元素又朝右边的白毛问，“你知道孟懿苌吗？”
“我等众人，出生之始便注定了死亡，结局往往在开始之前便已存在。活着这种事，如果是为了不断获取的话，那么我们最后获得的正是结局。”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林元素想走，被左右压住了。
“一看你就是外行，哪个Coser会用真名混场子，都是有专属自己的本名好吗？”桔毛和白毛满眼嫌弃，不过白毛好说话些，“在这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你告诉我她长什么样，角色、技能、道具？”
林元素掏出照片，这俩瞬间激动，“这是你要找的人？”
“你说这人叫什么？孟……懿苌？”
这俩不约而同拼命点头又使劲摇头。
“到底认不认识？”
白毛着迷看着樱霓的照片，“认识！”
“她现在在哪？”
还是桔毛冷静，“我们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们。她可是Coser圈中的大神，樱霓。”
名字一出，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看向林元素和他手上的照片。他默默拽下被白毛紧紧握住的照片，收进口袋，“擦擦口水。”
白毛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可怜兮兮地说，“兄弟，你来错地方了，这是300，她应该在800。”
这又什么黑话？
桔毛说，“这里是300一天的会场，像樱霓这种大咖怎么会在这里，要不你去附近800一天的大展看看，说不定她在那边。”
“你要是找到她能帮我要个签名不？”白毛楚楚可怜地看着林元素，桔毛附和，“对，告诉她我们都很喜欢她。”
真是……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林元素今年29，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
他快步走在马路边，身边车辆飞驰而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听到细微的动静，有人在跟踪他。
怒气不打一处来，不长眼的也不看看他是谁。
十分钟后，小巷中，林元素反手跨在周期背上，一手勒住周期的脖子。
“跟了挺久啊，说，谁让你来的？”
周期倒是想说，问题是林元素箍得太紧，他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说……不了话……”
林元素放松了一点。
周期飞快地说，“我是一个娱乐记者，没人指使我。咱们可以先松手好好说话吗？”
林元素想了想松开手。
周期连忙站起来，忙乱中差点一把抓向林元素的裤裆，被他用力打掉。
“别乱摸。”
周期傻乎乎地伸手摆出一付握手的姿势，“我是《娱乐周刊》的记者周期，正在深度挖掘周氏财团的幕后八卦。”
林元素抱着双手，完全无视面前的友谊之手，“所以呢？”
周期收回手悄声道，“据我所知，周氏财团两个继承人正为股权打得不可开交，我知道你受其中一方委托在找其他股权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免了。”
“我俩的目标是一致的，不如合作？你找你的股权，我只要一手资料。”跟没看见林元素的不屑似的，周期卖力推销自己，“虽然我只是个狗仔，但我的梦想是做一名伟大的狗仔！你看，这些全是我记录下来的各种线索记录，细到厕所瓷砖上的一根头发颜色，垃圾桶里的一张纸巾品牌，我都有各种分列记录。”
林元素叹气，“我脑子够用。”
“我还有别的绝招！我是师奶杀手兼妇女之友……”
林元素转身就走。
“刚刚从你身边经过两辆轿车，两辆小电驴。车牌分别是A98790、C54188、S29188、T77520。”
这还有点意思，“过目不忘？”
“不止，还能分辨电话里说话的人。”
“有点用。不过我从来不跟人合作，特别是后天努力的这种。”
林元素绝尘而去，找樱霓才是眼下要事。
他在大展的舞台下见到了她，樱霓--曾经找他贴膜的那个COSER？原来她就是樱霓？
表演结束后，樱霓被又一群红毛绿毛围着，慷慨呈词，“我现在心里有一卷和卫生纸一样长度的难受，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这次会展太、失、败、了！暂且不说服装问题，请你们回忆一下各自的动作和状态，演技能更差点吗？简直求你们收下我的膝盖好吗！”
装！林元素想给她点个赞。
会场负责人找到显眼的这群人，掏出厚厚一叠钱给带头的樱霓，“辛苦你们了！这次会展非常成功，大家的表现非常好，完美！”
林元素冷眼旁观。
樱霓没辜负他的赞，没接钱，“周总，这次会展表现离我们心中的完美演出还差很远，这笔钱，不能要。”
“这是什么话？嫌少？”会场负责人把钱塞给樱霓，她抽了几张，把其他的钱推回去，“不是，是我们做的只够拿这么多。”
会场负责人乐不可支，“行，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不坚持，下次会展还找你们！一定会找你们。”
逼格够高！林元素给她打九十九，不给一分是怕她骄傲。
周期在人家分钱的时候冲了出来，“樱霓！”
“娱记也管COSER会展？”樱霓看了眼周期的名片，上下打量他本人。
“个人兴趣。”周期笑得很谄媚，“樱霓，我一直都特别欣赏你在贵圈的表现。今天的会展我看了，每个人的服装和扮演的角色都非常酷！给你们32个赞。不知道樱霓大神有没有时间可以跟我喝杯咖啡，我有很多COSER的问题想请教樱霓大神。”
樱霓要笑不笑，“你刚说他们的服装很好看，我想问问你这些服装除了好看，还有别的……特别的点吗？”
周期哪里知道，不过编也得现编一个。没等他找岔成功，林元素冒了出来，“不合身。COSER要最大程度地还原扮演角色，衣服和造型非常重要。今天你们的服装，细看没一件合身的，为了动作方便而增加了尺寸，破坏了人物的美感。此外，动作也只模仿了型而没有神韵，当然，你除外。”临时手机上搜到的资料不够多，林元素淡定地做了总结，“所以，这次的秀非常失败，我对你们很失望。”
樱霓也认出了他，“是你—撕我膜的！”
林元素仍然很淡定，“别激动，我是专程找你做个用户回访。”
贴个膜还有用户回访？
“跟你做COSER一样严谨。借一步说话？”
林元素带着樱霓去了咖啡馆，周期也跟了去，死皮赖脸花一百元贴了一张膜，获得了旁听的资格。
“把你手上周氏集团的股权卖给我！”
樱霓冷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股权？你贴一辈子膜也买不起。”
“说条件，买不买得起是我的事，卖不卖是你的事。”
樱霓冷漠地看着十指指甲，“那好，给你五分钟说服我卖股权给你，晚上我还打工呢。”
还没等这五分钟开始，丘陵来了。
带着糖衣炮弹。
复古老爷车，他身穿英伦西装，进来就让服务员给樱霓上了满桌甜品。
“樱霓小姐，这些都是为您点的。”
“你坐。”樱霓盯着丘陵，谜一样的微笑，熟男的魅力，浓浓的大叔味道，“原来也是找我的！”
丘陵坦然入座，“樱霓小姐，我占用你一点点时间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林元素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原来是你。”抢股权的来了，林元素不能眼看着被人抢走机会，“我的五分钟呢？”
“你靠边，大叔先！”
女人好色起来就这样，林元素认了，“等一下，凡事讲公平，他讲完我讲。谁是最佳辩托，股权就归谁。没问题吧？”周期在旁边煽风点火，“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樱霓翻了个白眼，“有你什么事！”
“一个孤独少年，从小生活在富裕但缺少父爱的家庭里面……”丘陵觉得自己的良心算是被狗吃了，把整天跟比基尼女郎嬉戏的周时男说成十佳青年，“他虽出身名门，却生活简朴，谦虚自律。父亲不幸病故后，他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我，希望有天能变得强大，完美继承父业。一个坚强不息，全身心为家族事业忙忙碌碌奔波的有志青年，难道不值得我们敬佩？”
只有周期被说动了。
林元素看着淡淡点头的樱霓，“到我了？”
他嘴里的嫣然，“年轻遗孀为了完成丈夫遗愿，省吃俭用，苦学生意，每天埋在报表和应酬上，熬出了黑眼圈，熬成了黄脸婆。”如果把嫣然逛服装店看成工作，也算每天埋在工作里，“一个弱女子擦干眼泪支撑起整个集团，力争创新发扬，不畏强权。多么励志多么感动中国！”
只感动了周期。
“你们的故事都很无聊。”樱霓一针见血。
讲感情没用是吧，那么大家谈钱。
300万？
500万？
1000万？
……
报到快5000万时，樱霓一拍桌子，“要股权是吧？先替我办件事，谁做到了，我把股权给谁！”
什么事？
面对林元素、丘陵、周期期待的目光，她说，“要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