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富二代孙少的服装加工厂忽然惊爆出掺杂毒布料事件，导致部分消费者皮肤过敏红疹。
一时间，市场对凌高集团所有子公司避如蛇蝎，也包括其控股51％的泽尼公司。
泽尼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报这一件热点社会新闻。
关了电视，梁策一说到这事儿就后悔得直拍大腿：“本来凌董都拍板了，说好这一季新品做完就结束和孙家服装厂的合作，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发生这种事？！”
梁策焦头烂额，扶着额头，不停叹气摇头。
对面坐在真皮老板椅上的顾凡泽，用手撑着下巴，整个人默不作声，陷入深思。
他虽然没有说话，眉头却是愈发紧锁，眼神也渐渐忧虑焦灼。
做企业最怕失去的就是消费者的信心，而如今的毒布料事件，显然狠狠打击了泽尼的消费者们，让泽尼公司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困境。
更糟糕的是，刚刚在上海接下的大量婚纱订单纷纷要求退订，并且要求泽尼公司赔偿其损失。
-
郊区一栋豪华别墅中，孙少眼神闪烁，正在坦白从宽。
战战兢兢向他老爹孙董交代：“爸，我只是让人去买些便宜布料，没想到会过敏啊……”
两鬓斑白，眼神透着精明的孙董听了这话，气得浑身直发抖。
“我给你拉了这么多家服装公司，还不够你赚钱的。你竟然打起了布料的主意？！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不可！”
孙董气结，刚一扬起手，准备给这不争气的小子一个耳光。孙威吓得眼睛一闭，牙关打颤。
“住手！”
一个颤巍巍的老年女人声音响起。
孙威一睁眼，发现他爸被奶奶拦下来，连忙躲在老太太身后，哭丧着脸道：
“奶奶，救我！”
老太太挡在孙少前面，怒目指着人到中年的儿子：“不许你打我乖孙子，孩子犯了点小错，你就好好教他嘛。”
孙董又急又气，却对老太太十分无奈：“妈，你不知道，这臭小子犯的不是小错，他这回把天给捅漏了！”
老太太护着孙子，心疼不已，嘴硬道：“就算孙猴子把天捅漏了，不还有你这尊如来佛顶着么。你凶什么凶，他还是个孩子而已。”
孙董深吸一口气，在拂袖而去之前，指着躲在奶奶背后的孙威，怒道：“逆子！”
躲在奶奶背后孙威，一直缩着脑袋，不敢去看父亲盛怒的目光。
-
这几天以来，泽尼公司上下笼罩着一片愁云惨淡。
所有的衣服堆积在货仓，根本卖不出去。消费者弃如敝履，整个泽尼公司摇摇欲坠。
而那些婚纱采购商个个脸色大变，争相催着泽尼公司还清定金和巨额赔偿。
开会时，各部门经理主管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大气都不敢出。顾凡泽一问到解决方案时，更是个个都埋首不出声。
他们个个都是久经商场的老手，明白一家已经失去消费者信心的公司就算拖延得了片刻，最终也很难逃离倒闭的命运。
其中好几个人都写了辞职信要离开。一个人辞职，然后第二个……渐渐地，就像雪崩一样无可挽回，连带着普通职员也开始纷纷辞职，另寻他路。
顾凡泽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办公桌上辞职信越堆越高，开会时的空位置越来越多。
坐在外间的徐盼，看见设计总监俞夏拿着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走进顾总办公室，她心顿时凉了半截——难道连俞总监都辞职了……
总裁办公室里，顾凡泽看了一眼俞夏手里的信封，轻描淡写的语气，仍掩饰不住内心波澜起伏，“连你也要走？”
没等对方回答，顾凡泽又自嘲笑笑，“现在走也好，总比公司倒闭了再走要好。给我吧。”
等他看清信封上的名字时，不由愣了一愣，这的确是一封辞职信，但辞职的人却是设计部的职员林亦原。
从顾凡泽签了字开始，林亦原就不再是泽尼公司职员了。
徐盼得知这件事以后，立马跑去找了一趟林亦原。她刚一踏进设计部的办公室，正好看见林亦原在收拾打包东西。
一看这徐盼当时就急眼了，把他手里的东西抢下来。对他进行一番思想教育，怎么能在公司危难之际就自己逃跑了呢。
他表情无奈，“盼盼，我家里出了点事，我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但是我的家人现在比公司更需要我。”
“借口！”
徐盼撇嘴，抱着他的纸箱不撒手，两人顿时陷入僵持。
林亦原搓了搓手，有些为难地解释说：“盼盼，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我，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最后，徐盼还是松了手，虽然林亦原是好朋友，但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这个道理她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她只是，只是……
她只是太希望公司能重新好起来了。
往办公间走回去的路上，徐盼含着泪光，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落下。她伸手拭去眼泪，重新打起精神。
-
这天晚上，顾凡泽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明亮的灯光照得房间里亮堂堂的，只有空调静音工作的细微声音。
顾凡泽声音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
“不好意思，王律师，请你转达齐女士，该赔的我们一定赔，医治过敏的所有医药费要都由我公司承担。”
刚刚挂了消费者律师的电话，又接到婚纱采购商的电话。
他扯着沙哑的喉咙，声音筋疲力尽：“李总，赔偿的金额太大，我们公司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周转资金。给我们一点时间，如果我们不能扭转公司形象，到时候再谈赔偿好吗？”
……
挂了电话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玻璃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微风吹拂着窗帘飘动。顾凡泽却无心欣赏。
公司里的人一个个都走了，顾凡泽双手撑在桌面抱着头，他终于发现设计得再好也无力回天，根本挽救不了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平生第一次，生出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徐盼推门进来，给他拿来了外卖晚饭，她眼见顾凡泽失落消沉，他青黑色的胡茬都没刮赶紧，整个人一脸疲惫。
“顾总，你不要紧吧？”徐盼放下餐盒，满脸担忧。“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就算是铁打的人这样也熬不住的。”
顾凡泽抬眼，不知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微微皱眉，故意找茬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辞职走人。”
徐盼微微怔住，知道他这段时间心里难受，也懒得跟他计较。
她一脸呆愣，半晌回道：“我不走，我走了谁给我发薪水啊。”
“发薪水？”顾凡泽突然讽刺般的哼笑一声，“你觉得公司还能给你发多久薪水。”
她不回答，只是默默放下餐盒，准备出去。
正巧梁策迎面推门进来，他也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他感受怪异的气氛，一脸迷茫：“怎么了这是？”
徐盼正要出去，却被背后的顾凡泽喊住。
“站住！”
她不得不停住脚步。
顾凡泽：“不管你辞不辞职，从今天起，我单方面宣布辞退你，你马上收拾东西走人吧！”
听到这话，徐盼的攥紧拳头，回过头来，咬牙切齿道：“你想让我走是吧。好，我走！”
等到那扇门重重关上，梁策才叹息一声：“你这是何苦呢。”
顾凡泽望着门口的眼神有些怅惘，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徐盼是个有前途的设计新人，我不想她困在公司这一滩烂泥里。”
但是，恐怕她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了。
梁策是过来汇报自己那边负责情况的，梁策走后，顾凡泽继续沉浸工作中。突然他感到有些渴了，便按下呼叫器：“徐盼，进来给我倒杯咖啡。”
半晌，无人回应。他这才落寞地想起，外间已经没有人了。这时，他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前有未有的清冷孤独。
就像心中被豁出了一个缺口，呼呼地往里面灌冷风。
他不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单么，此刻的孤独怎么会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好想找个人说上几句话，不然心中只会越来越冷得厉害。
想了想，他拨打了莉娅的电话号码。
自从上海回来以后，还没有跟她联系过，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谁知，电话那头却却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标准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凡泽心中失落，放下电话，突然手机“叮咚”一响。提示有一条来自徐盼的微信。
他心中迷茫，顺手点开信息，突然就呆愣住了，眼睛也不由得睁大。
徐盼发过来的是一条视频信息。
视频里，很多半透明的水母在水里游来游去，一张一合，柔软得如一朵朵浮云漂在巨大的玻璃缸里。
顾凡泽心中一暖，唇角不由微微扬起，四肢百骸涌起一股细细暖流。
他发烧那次，徐盼照顾他时，他曾告诉过她：每当他心情不好时，只要看到水母在游动漂浮，就会感到内心平静。
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他心中百感交集，心里那道豁出了缺口的缝被什么东西堵上，一丝冷风也无法侵蚀。
徐盼又来了一条消息：“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才不走呢。”
顾凡泽“嗤”的一声笑出来。
徐盼又写到：“赶紧吃晚饭，里面有红枣茶，趁热喝。”
他从纸袋里取出饭盒，还有红枣茶，饭菜还有一丝丝热气。闻到饭菜香味，顾凡泽突然感到饿了。
不知怎么地，吃着吃着，他感觉心里悄无声息的注入了一股力量。
仿佛，疲惫的灵魂，这一刻又有了重生的力量。